从古至今,熠熠生辉的国学经典不在少数。它们凝聚了前贤圣哲的大智大慧,浓缩了华夏文明的思想精粹,是中华文化和民族精神得以生发的深厚土壤。中华民族因博大精深的文化而存续,而骄傲,而伟大。在诸多国学经典之中,《红楼梦》又可算佼佼者。
《红楼梦》原名《石头记》,别名《金陵十二钗》《风月宝鉴》,被学者尊为“四大名著之首”,“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最高成就”,“民族文化遗产中光芒四射的瑰宝”。它实在是一部集大成之作,雪芹先生极善伏笔,似乎所有人物的结局都提前埋好了线索,那些风流人物或轰烈或平淡或悲凉的一生,都意料之外又顺理成章,早有轨迹可寻。乐衷于研究《红楼梦》的学者实在过多,产生了大量研究著作,成为一种专门的学问——“红学”,这在我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小说塑造了许许多多血肉丰满,个性鲜明的人物,并以林黛玉、贾宝玉的爱情悲剧为主线,借此揭露了封建统治的奢靡丑恶和封建礼教对人的束缚与残害。若一千个人来读这本书,可读出清冷脱尘的黛玉,可读出早知世故的宝钗,可读出肆意潇洒的湘云,可读出稚气坚定的宝玉,亦可借此读出封建时代中苦苦挣扎的一群少男少女。
故事结局算不得圆满,令人惋惜。但读者也不得不承认,在大环境的压迫下,这是少年们唯一的结局。大观园在荣宁二府败落后几乎半弃,群芳争艳的盛景,早是昨日矣。清瓦花堵覆上尘灰,折带朱栏显了破败,些许荒凉的园林里再不见蝶红惊鸿,柳绿翩然。昔日垂檐绕柱,萦砌盘阶的杜若蘅芜不得问津,只好生得哀哀戚戚。这里曾经多么鲜活,怀过多少痴嗔娇憨女儿情,出过多少高雅清丽好诗赋,行过多少风发意气的酒旗令,末了末了,也只落得个明珠蒙尘的好下场。
将三百多张淡薄的书页尽数合上,我久久凝视着书扉上端庄秀气的“红楼梦”三字。是雪芹先生觉着红楼太过寂寞,于是为它描绘了清丽脱俗的黛玉和娇美世故的宝钗,还是雪芹先生不平于红尘对女子的苛刻,于是为这些满生尽血泪的女子画了一座红楼?我们终究只是后人,不得其解,唯有循着先生有意无意留下的线索慢慢探究。
黛玉是本不该存在于浊世的绛珠仙子,她太傲了;宝玉是太虚幻境的神瑛侍者,天生情浓,也不像是尘世催生出来的世家子模样。放在今天算是天造地设,放在太虚幻境也算门当户对。
但那是趋于败落的贾府啊,那是人人心里都有算计的贾府。所以木石前盟怎么抵得过金玉良缘,虚渺的神仙前缘怎么抵得过实打实的金银珠宝呢。就因着黛玉比宝钗多的这抹傲气,她做不来要与外人虚情奉承,要琢磨攀高附低,算计着将儿女当成趋炎附势的工具的正妻。黛玉说她“质本洁来还洁去”,就证明她骨子里是孤傲的模样。正因此,她只能做宝玉大婚的旁观者,“红烛残泪欢喜外,香魂拜去作潇湘”。
封建时代的爱情,沾满了上辈人的算计,怎么能顺顺利利走到白头呢。自称“槛内人”的宝玉还是心怀稚气,笑里也带着良善的;但当他的林妹妹去了,他可以肆意的岁月也就到头了。他能且仅能踏入红尘,眼里带上世俗,哪怕心里还藏着他的颦儿,也只得麻木地娶了宝钗,麻木地考取功名,再也找不回自己在黛玉跟前的模样。
所谓槛内人断肠。
红楼终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