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海洋大学,樱花季。
在上班的途中,看到一个乞丐,蓬头垢面,衣服也黑乎乎的,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仔细观察半天,根本看不出男女——终于看出来了,女的,是从走路的姿态上瞄出的。到了单位,大家都说知道这样一个人,近几天出现的。有人给她起了个很诗意的名字——黑玫瑰。
于是,见的机会便多了起来。常看到她在我上班的路段出没,有时拿个乡下人盛化肥用的塑料编织袋,夹在胳膊底下,另一只手持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满无目的的游荡。我没有见过她笑,但许多人说,黑玫瑰会笑的,只是她的笑挺吓人。
终于听到了关于她的一些信息,说她原是有家庭的,还有一个儿子,自然是极小的。一家人还很和睦,或许还会引人羡慕。不幸的是后来她生了病,暂时不能劳作,丈夫又有些赌钱的劣迹,于是,日子每况愈下,丈夫受不了煎熬,领着儿子走了,不知去处。这对她又是打击,可能或多或少刺激了神经,便不由自主地离家到处乱跑。
有一天下班晚了点,街上的路灯亮了。人不多,骑着自行车回家,心绪被某些事左右。突然发现,右侧的垃圾桶旁有一黑物,走近,才看清是黑玫瑰在翻拣食物,心有一丝凄凉。自行车滑了一段路,心中闪现的善念便渐渐消失了。
冬天来了。北方的天气冷得出奇,常有银亮的雪屑飘在空中。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心中竟有些许莫名的怅然。是远走的丈夫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寻她回家了?抑或寒冷的天气无情地将她冻死了?还是民政部门发现她而将她收容了?不得而知。
日子便在不紧不慢中度过。春天悄然而至,大街两旁早醒的柳树氤氲一丝丝绿色。某天下班,又幕然看见黑玫瑰躺在街心的一楼房墙角晒太阳,神情倦怠而庸懒。但见街上车水马龙,汽笛声声,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吸收光热的兴致。这一刻,她或许尘世之心已死,如佛一般超脱了。
此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踪影了。只是近日偶尔翻书,看到一个不幸的文本故事,这又勾起了往日的记忆。想到这样一个人存在着,人们(包括我在内)都没能或多或少地帮助她,这是一种罪过。因此,写下这篇短文,以解心中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