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几十辆满载行李的摩托连成一线,尽管寒风吹得裤脚翻飞,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喜悦,因为他们要回家过年了。
广西藤县,头发花白的蒙法锦,清晨便去市场拉回满满一车食材,今天他的大儿子蒙俊源要带着媳妇回家过年,一旁帮忙的大孙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是他的期末考,早点去学校 ,就能再多看一眼书,因为他答应了父母要考出好成绩,老人却顾不得这么多,拿出一只整鸡 让老伴帮忙打理,自己则跑去另一边烧猪脚。
300公里之外的广东佛山,蒙俊源已召集了一批车友共同返乡,一个月前 ,他就开始盼着过年,和以往不同, 今年的订单早早做完 ,工厂提前放假,他等不了以往那批一起骑摩托返乡的车友,为了路上有个照应, 他决定自己组队。
在老乡联系群里,蒙俊源找到了几位有相同打算的车友,约在工厂见面 ,一同规划返程路线,工厂老板知道后 ,特意把他叫去了办公室,答应为车队提供一笔经费,希望能在广西的工友中留下好印象,等到来年缺人时 ,自己的工厂能成为他们的第一选择。
不得不说, 这是个好消息,蒙俊源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孩子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凑近了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下班后,夫妻俩特意去市场转了一圈,往年他们都会给家人买新衣新鞋回去,只是明年老家要盖新房 ,今年少不得要节省一些,就算如此 ,该准备的礼物一样也没少,除了零食和玩具, 蒙俊源还卖了十来斤猪肉,回宿舍后 ,一边唠嗑一边灌香肠,他想在这里安家, 只是这个目标还很远。
出发这天,老乡们早早赶到集合点,,没有一个人迟到,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笑容,虽然只有300公里,但路上有太多未知状况,就算清晨出发, 到家也是深夜了。午饭时间 ,车队抵达广东四会,这是在整个行程中唯一的一次正式修整,蒙俊源作为领队 ,开始为车友点餐,虽然有老板提供的经费 ,但他还是想节省一些,在点菜时,必须精打细算,既要保证吃得好 ,又要注意不浪费。
车队继续出发,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一切顺利 ,应该能在晚饭时到家。而在家的老父亲 ,却有些坐不住了,儿子一直没消息 ,实在有些反常,可他除了空等 ,别无他法。原来 ,摩托车并不适合长距离驾驶,刚到肇庆 ,蒙俊源的车胎就漏了气,为了不耽误行程,他只能独自返回寻找修车店,车友们则在下一个加油站等他,这一耽误, 自然来不及报平安,
又过了许久,老人终于联系上儿媳,心中的石头落地 ,也有心情谈起儿子。2014年的时候,还在外地打工的老人生了一场重病,医院不肯收, 是蒙俊源一直坚持治疗 ,他才能活下来,病好后 ,家里成了村子里的特困户,但儿子的孝顺 ,让父子之间的感情更加亲密。
放学时, 老人接到了大孙子,只是这孩子闷闷不乐,这次考试并不顺利,回家后,大孙子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不论弟弟如何拍门 ,他都不理,获得父母的关注和夸奖,是每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最想得到的东西,最害怕的就是父母对自己失望,孩子心思敏感,若不仔细观察便会忽略,老人显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对他而言 ,做一桌团圆饭,迎接归家的儿子儿媳 ,才是最要紧的。
天色渐黑 蒙俊源离家越来越近,最后一个加油站,他和车友们告别,约定明年一起进厂工作,此时距离清晨出发, 已过去11个小时,而更远的车友 ,还得继续赶路,老父亲接到电话 ,便匆匆出门,还有十分钟 ,他就能看到儿子了。然而此时飘起了小雨,十分钟的路程变得更加难熬。
在路口等了半个小时,蒙俊源夫妻终于与老父亲汇合,一进家门,便四处分发年货,大孙子拿到了心仪的礼物,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而老人就站在旁边欣慰地看着,新的一天,父子俩来到新的宅基地,一同谋划未来新家的模样。
不论游子在哪,家始终是国人生命的起源和终点。回家, 不仅是跨越地域间的山水阻隔,更是和从前的自己的一场重逢,一生的来路与归途都在那里,在今年这个特殊的状况下,回家更是困难重重,不论回家与否 ,都别忘了家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