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2018-01-16 17:06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见习记者 高驰弘 区委报道组 严世君
巍巍四明，矗立浙东。
小寒时节，记者来到宁波奉化区的东姜坑村。这几日降温，四明山区有霜冻，村党支部书记徐猛红担心新栽的树种，正要前去察看。山坡上，套种在樱树下的香榧长势喜人，用于猕猴桃攀援的网架设得整整齐齐。徐猛红说，“退花还林”以来，他们村逐步从苗木产业转型，准备走一条乡村旅游的致富新路子。
上世纪80年代起，奉化四明山区通过发展苗木产业脱贫致富。人富了，山却“穷”了。苗木产业对生态造成的破坏，引得担忧、争议的声音渐起。2013年开始，奉化在四明山区实施“退花还林”政策，修复生态。2017年12月，奉化完成全年4600亩森林修复计划，这意味着宁波市对该区下达的五年20250亩四明山生态修复工程已提前全面收官。
冬日的奉化四明山区看起来少了点生机
鼓了荷包 “毁”了大山
四明山林深茂密、物产丰饶。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向大山要财富的心思活络起来。徐猛红回忆说，上世纪80年代初，奉化已有旱地苗木种植户开始市场化经营。到90年代中旬，村民把苗木产业带上了山。巨大的经济效益让敢吃螃蟹的村民脱贫致富，“那会儿平地上看不到几辆摩托车，山里却普及了。”
本世纪的头十年，苗木产业迅猛扩张，村民纷纷跟进。村民家的自留地、承包山已无法满足种植的需求，人们纷纷向左邻右舍租地；种类上，从五针松扩展到樱花、红枫、茶花、海棠等。徐猛红自己也在2007年开山种花，成了村里的致富能人。
“苗木产业发展的顶峰是在2012年左右，我们村里6000亩的山林，超过一半都是花木。”岩坑村村委主任王华永也是村里花木产业的能人，“村里赚得最多的，一年有五六十万元！”
然而，繁荣的背后则是深深的隐忧。据统计，当时宁波四明山花木面积已达11万亩，占总森林面积的10.9%。山区大量肥沃土壤连同花木被带走，每年高达万吨。毁林开垦、水土流失造成生态破坏逐年显现。泥石流、塌方等地质忧患不断。2013年“菲特”台风过后，奉化亭下湖水库的水质，三四个月才结束浑浊状态。此外，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导致水体污染。四明山区域作为浙东的绿色生态屏障，面临着威胁。“生态修复已迫在眉睫。”溪口镇林业工作站站长吴坚峰说。
奉化四明山的苗木产业
修复生态 唤醒自觉
“坡度25°以上为禁止开发区域，5年内必须‘退花还林’。”
2013年，宁波市政府发文明令禁止四明山区域毁林开垦行为；2015年，出台《关于加快推进四明山区域生态发展的实施意见》。近几年来，奉化严守生态红线，采用种与管结合的方式，推进生态修复。
江南的冬天，仍然一派盎然绿意。蜿蜒的四明山路上，记者看到了刚种下不久的木榧与红豆杉。在生态修复区中，宁波划出3000余亩作为禁止开发区，奉化占了其中三分之一。吴坚峰说，“在禁止开发区内，我们套种生态涵养树种和珍贵树种，如红豆杉、木榧、楠树、樟树、红叶石楠等。”
此外，西坑村建立了“留树育林”示范点，通过挂在树上的二维码，可随时了解树种的生长情况。三十六湾村将常青与落叶灌木套种、大小花木间种，许多村民还买土上山，防止水土流失，保护生态家园。
修得勤，也管得严。奉化森林公安部门“敲山震虎”，展开打击四明山区域毁林开垦专项执法行动，以高压态势严厉打击依法打击乱砍滥伐、盗挖偷采、毁林种植等违法违规行为。
如今，新的毁林开垦和无序开发花木的现象得到有效遏制。山区地表植被增多，水土流失、水源污染明显好转。水利部门和环保部门对其主要水库监测表明，水环境质量维持在II类以上，部分水库达I类。东姜坑村村委主任滕安国打趣地说：“前些年消失的野生动物也陆续出现，到年关，又要防火防盗防野猪咯！”
生态有所恢复，对四明山人来说是惊喜，也是反思。村民表示，过去一车车的苗木往外运，没有意识到存在的风险，现在对生态保护的意识加强了，大家都自觉保护生态环境，谨防家乡变成不毛之地。
根据宁波市的规划，5年森林生态修复只是及时止损，已经破坏了的森林生态仍不稳定。未来，奉化将实施第二轮为期3年、以森林抚育为主的生态修复计划。
东姜坑村的猕猴桃园
业态提升 期许未来
苗木可是四明山区村民的摇钱树。逐步修复生态的同时，如何让奉化花木产业在阵痛之后重获新生，找到与农民增收的最佳结合点，成了奉化相关部门的心头大事。
2012年以来，花木市场低迷，销售价格走低，村民种植积极性有所降低。乡镇干部借机给村民做思想工作，鼓励他们提升业态、实现转型。与此同时，村两委发挥示范带头的作用，打造观赏花木园、生态果蔬园，把开发与旅游、休闲、观光等产业有机结合起来，通过各类节庆活动，走出一条“以游兴村、以景致富”的乡村旅游之路。
在奉化岩坑村，记者被位于山腰的现代化设施大棚所吸引。王华永介绍那是村集体投资建设的60亩现代化车厘子大棚，用于保温和避雨。“今年棚中的车厘子树长势特别好，一个芽点上可以出产14颗车厘子！”为方便游客参观，村里还在大棚一侧修建了游客休息亭。这里视线优越，能眺望四明大地。在村两委的带动下，村里的农户们也对种植车厘子产生兴趣。仅农户王校法就已在苗木地上套种了近6000株车厘子树。
岩坑村还想出创意的点子吸引游客。王华永计划将村里的苗木重新整理，将樱花和樱花种在一起，将红枫与红枫种在一块，形成带有观赏性的花木带。“春天樱花就会开满连片的山头，肯定能吸引大量游客前来游玩。”他的眼神里满是憧憬。在东姜坑村，村两委正在整理5幢闲置古民居，打算用来发展民宿经济。“我们还打算利用闲置空地，种出一片花海。”徐猛红说。
对于坚持继续种植花木的农户，奉化通过政府牵线搭桥，部分村民在江西承包林地，作为花木搬迁繁育基地，走上异地发展转型之路。“我们引导农民种植精品、附加值高、对环境破坏小的品种，淘汰低档质差的花木，走精品高端花木路线。”吴坚峰说。
远处是岩坑村的车厘子大棚
30年来，从靠山吃山无序开发，再到人山和谐发展，奉化人看到了历史前进的方向，眼里满是对四明山美好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