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摩托车已经被很多富起来的人们遗弃了，也被很多城市管理者拒之门外。如果今天它还有资格出现在一份汽车杂志上的话，恐怕要借助这样一个具有新闻价值的由头：2015年6月初，上海两轮摩托车沪A私车牌照市场价格突破180000元。别看错了。不是一万八，不是一千八，而是十八万——比那张有着“史上最贵铁皮”美誉的上海私家轿车牌照还要高十万元。这样的新闻不会出现在主流媒体的版面上。因为此类牌照总量不足万张，求购、转让的圈子很小，不会波及更广泛的人群。
我每天就是骑着这么一大摞钞票上下班的，附带一部残值数千元的国产踏板摩托车。
当然了，这不是火辣辣的炫耀，而是湿漉漉的无奈。作为牌照价格成长史的见证人，我就说说自己的经历吧。
2002年我初次购买摩托车的时候，上海市区已经停止摩托牌照的申办，只能通过旧机动车拍卖市场，在存量范围内进行二手牌照交易。当时的拍卖价格是一万一千元，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男生嘛，从小就垂涎摩托，咬咬牙就买了。后来因为长期驻外地工作或者出国学习，车子经常闲置，颇有鸡肋之感。到了2005年，上海市为了减少市区摩托车总量（更是为了推动轿车消费），推行摩托车牌照转轿车牌照的“摩转汽”政策，使得摩托车牌照猛然间上涨到三万元。我卖了车。心里还是有几分小得意——玩车赚钱两不误啊！后来的情节就有些狗血了。私家轿车消费迅速升温，而随着轿车牌照拍卖价的上涨，摩托车牌照也随之上涨。但总是比轿车牌照低那么两千元——毕竟办理“摩转汽”手续挺烦的，这差价就是手续成本的体现。不管怎样的差价，原来一万多拍到的摩托车牌照，如今可以四万、五万地卖出，或者换成越来越金贵的轿车牌照……车主卖牌、转牌的积极性之高可以想见。
再后来，更加不对劲了。摩托车数量锐减，牌照成为稀缺资源。而轿车牌照无法转为摩托牌照！物以稀为贵，沪A摩托牌照的价格慢慢超过了轿车。“摩转汽”的火热场面逐渐冷却。此时，我在后悔卖车之余，冷静地分析了汽车社会的发展趋势。随后，毅然以高于多年前出售价两倍多的价格（近八万），重新买回一张沪A摩托车牌照。倒不是为了投资赚钱，而是为了摩托在拥堵状况下的便利，更是因为担心以后价格一路走高，无法承受。
再后来，更加更加不对劲了。上海轿车拍卖实行了限价制度。不是出价高就能拍到，而是要靠运气、靠网速和手快。运气不行，就要靠黄牛的网速和熟练技能了，代拍中介费高企，佣金万元毫不稀奇。也可以通过购买二手车获得牌照，但二手车价格更是水涨船高。于是，有资格“摩转汽”的摩托牌照愈加抢手，出现了车主普遍惜售的局面。
再后来，更加更加更加不对劲了。上海私家轿车不能随随便便自行交易了，必须放到拍卖的总盘子里。通过买二手轿车获得牌照的路子堵死了。再加上对牌照稀缺性的普遍预期，加剧了人们抢牌的心理。摩托牌照果断飙升，从十二、十三万直线上涨到十四万、十五万……轿车越来越多、摩托车只减不增；政府对外牌的限制趋于强硬，更多的市民急于取得沪牌。此外，进口大排量摩托车增多，富有人士既然不惜花费一二十万甚至五十万购买摩托车，那么十多万的牌照自然一并收下；更有购买百万元豪车的轿车车主，苦于拍不到牌照，只能高价求购摩托牌照，走“摩转汽”的特殊通道……多种力量交织之下，摩托车沪A牌照站到了十八万的平台上。
价格看似疯狂。但是在商业化程度很高的上海，这个价格又是市民精明消费观的体现。摩托车的命运，更清晰地折射出汽车社会发展变化的很多有意思的现象。汽车越来越多，给上海人带来的已经不仅仅是便捷、舒适，而是越来越多的烦恼，出行成本、时间成本越来越高；社会管理手段不断变化，但需求的欲望无法遏止，倒是催生了高价牌照的怪胎；原本被鄙视、遗弃、拒斥的落后交通方式，含金量却越来越高。这一趋势，未来将如何，我们拭目以待。【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