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有她祖母陪着她,在婶婶家乐不思蜀,婶婶每天带着她到处玩,婶婶背着大背篓,她背着小背篓,去山上捡松果,松果捡回来后,倒到柴屋的地上,松果咕噜咕噜地滚得满地都是,她特别喜欢看松果滚动的感觉,晚上婶婶给她洗澡,用柔软的毛巾给她擦干小脚丫上的水,有时候还和婶婶睡一张床,她越来越喜欢婶婶了。
叔叔在县城是县党部的干事,很少回家,如果他在家,有时间就教我母亲写毛笔字,当写到她认识的字时,她会读给叔叔听,叔叔很惊喜地问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是二哥教的,叔叔就会夸她聪明伶利。叔叔婶婶还当她面商量过,开春后送她去读书,一定要当儿子养。
有时候,祖母问她,叔叔婶婶是不是和自己的父亲母亲一样,她说婶婶比自己的母亲好,自己的母亲无论说什么,母亲都不搭理她。祖母说,你干脆叫婶婶母亲,叫叔叔父亲,祖母是为了让她能尽早融入养父母的家庭。她说:那怎么行呢,我自己有父亲和母亲,我不要把婶婶喊成母亲。她虽然岁数小,可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无法替代的,顽强捍卫母亲的位置。
有一天,婶婶约了我母亲姑妈家的表姐妹,带她们去山上去捡板栗,我母亲捡了半背篓板栗,兴奋了一路,心想,祖母一定会夸她,背着板栗回到婶婶家,往常,只要走到大门口,祖母就会迎出来,接过我母亲的小背篓,这次不同,没有人迎接她。婶婶说,祖母有事先回家了,过几天来接她。我母亲不相信,先是去祖母睡觉的屋子去找祖母,然后去厨房找,再去屋后的菜园去找,找遍了婶婶家所有的角落,连姑妈家也去找了,没有找到祖母,也没有看见姑妈,才相信婶婶说的,祖母回家有事去了。
大家都以为我母亲会哭闹,我母亲不但没闹,还自己安慰自己说,祖母过几天会来接我的。平静地过了几天,她依然是粘着婶婶玩,晚上和婶婶睡。有一天下午,姑妈家的表姐妹约她去山上摘茶叶果,一种红红的、小小的野果,这种野果其实不好吃,因为颜色好看,所以小孩子都喜欢采来玩。我母亲和表姐妹出发时,婶婶还往她裤子口袋里装了一个煮鸡蛋。
我母亲和她的表姐妹从婶婶家出来,走到一条有岔路的地方,一条路是往山上走的,一条路是她和祖母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她认定那条路就是可以走回家的路。她没有跟着表姐妹一起走上山的路,她独自一个人走上了另一条路。她的表姐妹走了一段山路,发现我母亲没有跟着他们,便原路返回去找她,一直找到婶婶家,也没有看到人。婶婶他们根据孩子们的描述,判断我母亲是回去棚镇自己家了。婶婶家和姑妈家派人沿路去找她,一直找到我外公家,仍然没有找到,我外公知道后也很着急,也派人沿路往边家冲方向去找。(待续)
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