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风

从一开始（组诗）

◎漠风

一只鸟

一只鸟

在林间的空地上

用它灵巧的喙

来回翻动一片树叶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

大多数事物，都具有

难以理解的两面性。

比如一片叶子

它的正面凝聚着整个秋天

反面的纹络里，却充满

夏天的蝉鸣。比如那只鸟

它所翻动的不只是回忆

或者兴趣。从我的角度看

那更像一种阅读

一只阅读的鸟

它的每一片羽毛

都闪烁着自由的光辉

当然这不仅仅是拟人，更像

一种幻觉。如同多年以前

我在某些书里

曾经读到过的那些语句

有时会在我的脑海中飞快地闪现

为此，我曾翻遍整个书架

却遍寻不着

像做了一个梦

最好的答案藏在风中

风过后

我再也找不到那只鸟、那片叶子

和那些花瓣一样的面容

一只杯子

一只衰老的杯子

跟随我多年

如今却在沉闷的雷声边缘滚动

曾经怀揣我滚烫的体温

从我的指尖和嘴唇上

感受我的抚摸和亲吻

长久的令人晕眩的黑暗之后

却不得不装满

耀眼的闪电的裂痕

那些升腾舒展的茶叶

早已化身天边漂浮的白云

在一些终究要消逝的事物当中

我注定无处容身

比如多年以前的那匹老马

和门外走路已显趔趄的那条苍狗

比如正在描述的这只杯子

最后都会凝结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阴影

成为某种伤感的组成部分

一辆绿皮火车

呼着白气的绿皮火车

钢铁的关节敲响大地的脉络

像一条穿越阴山南北的响尾蛇

起点：包头东，终点：白云鄂博

中间十几座小站

我的家乡西斗铺

是其中的一座

少年的我

曾经那么向往它的快

看吧，车窗外的季节纷纷倒伏后撤

春夏之交，列车穿行在大片的油菜花间

像一只幸福的蝴蝶

深秋时节

一望无垠的麦浪随风起伏

每个乘车人都心怀喜悦

更远处，一年四季

永远是深不可测的蓝天

三十年后

我开始怀念它的慢

怀念那种闲适的生活

怀念那个不知疲倦的邮差

把我这封漂泊在外的信件

一次又一次

送回到父母身边

一个人变老

会变得喜欢回忆过去

而我变老的载体

是一辆绿皮火车

作者简介：

漠风，本名张国栋，1972年生于内蒙古固阳县。内蒙古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诗歌月刊》、《青年文学》等报刊，并入选《当代中青年抒情诗选》等多种选集。

《敕勒川诗歌专页》第33期（2016年4月12日）目录

头条诗人

漠 风……………………………从一开始（组诗）

散文诗

陈谊军……………………………一壶酒（外一章）

诗鉴

拾谷雨……………………………冬天的麻雀（外一首）

一首诗

于学涛……………………………西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