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第一章 初上班（上）
十七年后……
岁月如水，不舍昼夜地奔向漫无边际的远方。
远方，未知的地域，是天之涯，还是海之角？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红日如初生的婴儿那般温润可爱，嘴角泛着微微的笑意。偶有几团大的浮云掠过城市上空，如同一位母亲在亲吻着自己的孩子。
清晨的空气总是那么的新鲜，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声清脆的莺啼打破了林子的寂静，人们渐次从睡梦中醒来。
一间小阁楼里，一张木桌上有一个小猪形的闹钟嘀嗒地走着。忽地，闹钟“铃铃”地响起来，房间的主人好似极不乐意地被它吵醒了，睁开惺忪的双眸，又揉了揉眼睛，含糊地说了一句，“哦，才七点，还早，再睡会儿。”
那只“小猪”嘴里还不断地重复着“起床了，起床了！快起来，懒猪，快起来，懒猪！”
睡觉的那人伸手过去胡乱抓了几下，闹钟才被猛地按住，吵闹的声音才遏然而止，但“小猪”的余音还飘荡在整个房间。
“说什么呢，打扰了本姑娘的春秋美梦，我只是想多睡一下，保养一下皮肤。说我是懒猪，分明你才是猪！”说完，对着那只“小猪”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蒙头大睡。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那人睡得正酣。忽而，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同时传来一位中年妇女柔慈的声音，“女儿啊，快起床，不然要迟到了。”
那女孩不情不愿地去打开了房门，睡眼惺忪地说：“妈呀，现在还早呢，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随后又是扭头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早什么早啊，太阳都晒屁股啦。你看，外面天气多好呀！”一面说着一面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射进来，分外的刺眼。“快起来，听见没有。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要给别人留个好印象。”
“你别拉开窗帘呀，怪刺眼的。”女孩躺在床上娇嗔道，微含恼意。双手赶忙捂住双眼。
“快起来，听到没，不然我要发火喽。”说着，这位母亲便走去拉着那睡意十足的女孩的手，但话语间丝毫没有懊恼之意。
“得了，我起还不行嘛，你肯定不是我亲妈。”她慢悠悠地坐起来。
“鬼丫头，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就不是你亲妈。”一边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扔在她床上。“穿好看点，第一天上班，你怎么就不当回事呢？”
“可不是嘛，你都不让我好好睡一会儿。这么早起来干嘛，到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不是更糟？”她又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往旁边丢。
“少来贫嘴，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二十几岁毕业了，不工作，天天睡觉，还让老妈担心，像什么话！你知道现在工作多不容易找吗？看你运气好，找了家这么好的公司，就应该好好地干，你知道吗？”母亲用力地点了一下她的头。
“哎哟，别戳呀，真疼！你女儿早晚会被您的‘六脉神指’给戳死的！”说着摸了摸额头。
“说什么呢，我说错了吗？我还不是……”母亲刚想开始训她的时候被她倏然打住。
“行了，别叨叨了，我换衣服还不成吗？”女孩最怕的就是母亲整日在她耳边唠叨。“妈，你出去一下，我马上就下来。”
“那好，你动作快点，早饭都弄好很久了。”母亲稍感宽慰地说道。
“嗯，知道了。十五分钟就好。你先去吃着，您不是还要去上班吗？”然后推着母亲出去，快而准地关上了门。“终于可以清净的睡上十分钟了。”
别小看了这十分钟，对于她来讲，只要是在早晨能赖床赖上五分钟就抵得上在公交车上半个小时的睡眠。微闭着眼，又睡了半个多小时。
“快起来，都八点半了。你再不起来，我看你被炒是肯定的咯。”母亲气冲冲地走到她床边，凑到她耳根大声说道。
“什么？都八点半了，妈你怎么不叫我？都怪你。”她猛然从床上跳起来，快速地拿着衣服奔到换衣间。
“怎么怪我，我可是七点就叫醒你了，你自己要倒头大睡的，赖在我头上，像话吗？”母亲又开始数落起来。
“是是是，怪我自己，行了吧？谁让你老是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该死的小猪也吵个不停。”她的声音从换衣间传出。
“真是的，你怎么从来不让我省一下心呢，要不是我昨晚给你调的闹钟，我看你怎么起床？”母亲说道。
“那你也不能调这么早，睡眠不充足，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啦？”女孩说着走了出来。
“你倒好，自己起不来，还怪我。早饭给你弄好了，也怪我。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你看隔壁张阿姨家的女儿，毕业到现在都做到中层主管了，李阿姨家的女儿，和你一样大吧，找到一个好对象，正准备结婚后移居国外呢。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上进啊？不懂得珍惜现在的机会！你找不到匹白马，你也该找到匹黑马吧，你找不到匹黑马，也该找到匹好马，找不到好马也该自己努力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母亲真是一个劲儿地教导起来。
“行了，天天叨念这些，你不烦，我可是烦得要死。人家的女儿好，你怎么不养啊？”女孩也笑嘻嘻地贫嘴。“老妈，我这样好看吗？”
“嗯，我的女儿能不好看吗？你也知道妈妈老啦，所以我现在等着你好好工作来报答我呢，让我也享享清福。”母亲喟然兴叹道。
“好了，我速度真快。才用了五分钟，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呵呵……”女孩暗暗对自己说，一脸炫耀的表情，活力四射。
“现在是八点一刻，很好。吃早点去！”母亲狡黠地说。
“哟，这么丰富？老妈，我好爱你！来，啵一个。”说着就凑向母亲的脸颊。
“哎呀，快吃吧，都这么大啦，还这样。”母亲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女孩的父亲常年在外出差，所以母女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她们之间可谓是无话不谈，丝毫没有代沟。妈妈爱叨念，女儿就爱贫嘴。所以，这个家也会其乐无穷。
“妈，我走了！”女儿吃了两三口，夹带着一根油条就准备走了。
“吃这么点，可惜了。”母亲一脸叹息道。
“我不是带走了一些嘛，怕来不及了。妈，您就等着女儿今天的凯旋吧。拜拜！”女儿一脸的自信。
待及女儿走到门口的时候，母亲轻轻喊了一声：“莎莎”。女儿回眸一笑，应了一声，靓丽无比，仿若这清晨的阳光那般柔美。
“好好表现，注意安全！”欲说还休，母亲看着女儿回眸的那一刹儿，仿佛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不禁感慨，时间真是如流水，奔流到海不复返。然后，欣慰地笑了一下。心里忖道：“老啦，女儿真的是长大了。”
幸好，女孩的家离公司不远。八点五十五，刚好走到一座商务大厦的门口。这座大厦地处市区最繁华的商业贸易中心地段，它是那么的宏伟气阔。周围大大小小的公司广告牌赫然屹立，层层叠影。
“莫——氏——集——团。”女孩一字一顿地念着，嘿然道，“以后就在这儿工作了，我一定要好好干！阳光如此美好，生活如此美妙。沙莎，加油！”
刚好差五分钟，不会太早，更不会太迟。然后，她一脸欣悦地推开公司大门走了进去，迎接第一天的美好时光。
立秋后，阴雨绵绵，气温陡降，让人倍感凉意。
但此刻，雨后初霁的早上，阳光似雪霰般轻轻洒落人间，温暖柔软。
大厦门外，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停下。车门被司机轻轻打开，一位气质清雅的年轻女孩走出车厢，婷婷玉立在大厦广场上。她海藻般的秀发随着轻风微扬，表情平静而淡漠，双眸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这座大厦。
“四年了，晃眼间已经四年了。看来，还是无法逃避。”女孩心里暗暗叹道。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大厅。她心想：应该来早一点的，不然别人会说闲话，应该与员工们一视同仁才是。四年了，不知道今天他……他看到自己后会是怎样的心情与表情，应该还是恨透了自己吧。算了，这些年自己也习惯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日子，唯一能支撑自己到现在的信念就是忏悔。爷爷他们已经对自己好得没话说了，况且自己也答应过他们。如今，不管怎样的难堪，自己都必须得默默承受。经历了这么多，自己早该成熟些了，不是吗？
“莫小姐，早上好！”从前台到董事长办公室，女孩一直都听到别人对她这么热情的问候。
“早上好！”她也礼貌性地回应。女孩一直很纳闷，自己四年来很少到过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认识自己？何况这几年来，自己一向很低调啊。
是的，这个女孩就是莫家二小姐，莫妍！
经过十七年的蜕变，她已经化茧成蝶，长成一位漂亮的大女孩了。不，准确的说，她已经有点小女人的味道了。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莫家二小姐吗？”下电梯后，一个年轻的女孩禁不住问另外两个工龄稍长的员工。三个女职员在她离她不远的背后开始小声议论。
“没想到四年没见，她竟然变得如此温婉清丽，前后对比，完全判若两人。”其中的一个说道。
“那个莫小姐漂是漂亮，但感觉她双眼淡然无光一样。”那个女孩轻声说道。
“小屁孩儿，懂什么，经过那些事儿，她能不改变吗？但是她突然来干什么呢？”年长两人中的一个低声叱道。
“是什么事呢？姐姐，告诉我嘛。”那女孩登时兴味之致。
“快点儿走，”她顿了下步子，轻声说道，“要是她听见我们在说关于她的事，我们就遭了。”其中一个叫道，然后边走边说，“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富家小姐少爷的事情，是我们这些小员工难以理解的，我们也懒得去多管闲事。”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莫妍低头不语，淡然浅笑，继续默默地往前走。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工作！好好地为爷爷和爸爸他们做点事，以报答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
她轻轻地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轻轻唤了声：“爷爷。”
“哟，这么早就来了？丫头，过来坐。我昨天给你爸爸说的时候，还担心你不会来呢。”莫老爷子笑呵呵的。
“您说得对，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的，逃避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莫妍轻声道，心里却至始至终都想逃离这座城市，但又因为某些原因使她不能不敢贸然离开。
“想通了就好，莫离呢？你们怎么没一起来？”莫老爷子问。
莫妍一听到“莫离”两个字，心就揪得老紧，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她还是沉住了气，双眼微闭，深呼吸。心跳的节拍稍微减慢，心情慢慢舒缓下来。
“不知道呢，我还以为哥早就到了。”莫妍故作平静地答道。
“待会儿召开董事会会议，我要把你们介绍给董事们，我的孙儿孙女要正式成为公司的一员。”
莫老爷子没有注意到莫妍脸上细微的表情，依然自顾自地和她聊着天。
莫老爷子一直很勤勉于工作，身为整个莫氏集团的董事长本可以晚到的，但他还是坚持每一天都早早地来到公司办公。
“董事长，该开会了。董事们都到齐了，正在会议室。”一个年轻的男秘书拉开门说。
“哦，好，现在几点了？”莫老爷子问道。
“9点55分，可是……”秘书犹豫了一下。
“可是什么?”莫老爷子问。
“可是莫离先生到现在还没来。”秘书如实说道。
“我们先去会议室，你马上给他打电话。”莫老爷子有点懊恼道。
“是，我这就打电话。”秘书小李道，尽管在莫老爷子身边当了近八年的贴身秘书，但他不由有些怯怯。
嘟嘟……
一座豪华别墅里，四周沉寂。
突然，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继而疯狂地叫嚣着，响彻了整栋楼。
不一会儿，大厅内，一个女佣接过住宅电话。
听完电话，她立马奔向三楼。
房门猛地被推开了。
只见房间里透着窗外飘洒进来的细碎阳光，屋内一片狼藉。一个年轻的男子酣睡在床上。尽管屋内凌乱，甚至还残留昨晚的酒气和烟味，但是那个男子的睡意甜美，睡姿悠然恣意，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并无一点不协调之感。
“莫离，莫离，快醒醒！”女佣走到他跟前大声呼唤，声音十分急切。
“玉嫂，别吵了，我还要睡觉。”年轻男子喃喃道，眼睛却未曾睁开过。
“少爷，真不好了，老爷子那边刚来电话，说叫你马上赶过去。说什么你今天该到公司上班。”玉嫂道。
“什么？上班？上什么班？昨晚玩累了，现在只想睡觉。”他睁开半只眼，依旧懒懒地说。
“昨天，大先生不是给你在电话里提过吗？”玉嫂问道。
“啊，有吗？不去，我现在懒得动弹，头疼得厉害。”说完，摸着头呻吟了几声。
“但是，老爷子那边等得生气了。快起来吧，莫离。”玉嫂语重心长道。
“哎呀，烦死了！让我静一静，我要睡觉了。”说着，他便站起来半裸着上身推着玉嫂走出房门。
“可是……老爷子会很生气的，可是……”玉嫂担心道。
“玉嫂，别这么多可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出去吧，啊？”他快速地把门反锁好。
玉嫂敲了一阵，在门外说了一通，俱是徒劳。没办法，只好给那边回电话说少爷生病了。
他根本不理睬外面的事情，醉眼微睁了一会儿，又酣睡过去。
（原载网易云阅读《不负相思意——集团千金暗恋俊美冷酷堂兄》，文字有删减改动，作者蓝沐锦，又名阿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