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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战胜女将军入主中宫,却在生下皇子后,被皇上算计沦为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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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殇帝迁都北上已逾三十载。三十载,黄粱未熟,沧海扬尘。

昔日巨变朝廷无能为力,殇帝好乐喜色,卧榻酒泉间,奢靡之风,军无粮草,七日即为阶下囚。

故都盛京昌盛不复,年仅四岁的高瑜跟随父亲与皇师北上草原,相隔一百二十年带着他们曾经千军万马踏破关隘的先祖之血又一次回到了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

初到草原,高瑜头疼发热,汗滴大朵大朵,摸下来后冷汗心寒。

高父带着这红扑扑的小脸问询太医,数个帐篷盘问过去,才知道仅剩的几个太医都被请到了贵妃帐中,要帮贵妃调养身体,以绵延子嗣。

高父将军气度,武人之风,恳请太医先救助自己的女儿。贵妃不从,直言小儿拖累,高将军挥剑斩头颅,将赶来的殇帝拦在帐外。

“国破家亡,我等如鼠辈逃窜,虽失风度,不失气节,莫要做这发情的畜生!”

高瑜醒来的时候,流亡中的宋国政权更迭,那个坐在上位的男人早不是垂垂老矣满面红光的殇帝,而是他最小的儿子,因战争皇子凋零后,所剩不多的几个之一。

宋匀十岁,颠沛流离,背井离乡,刚有了喘息的机会,就被告知先帝驾崩,贵妃随之而去,风雨乱世里,他离故乡上万里,在小小的帐篷里接过宋国沉重的权柄。

高将军挎剑而立,黝黑面庞上,虬髯爬满半张脸,铜铃大的眼睛好似要吃人一般,压得宋匀只能憋屈地坐在椅子上,不断点头称是。

“新帝年幼,本将军愿辅佐陛下,率雄师击退赵人,还宋室河山。”

为了彰显自己别无二心的气度,高将军将自己的独女高瑜嫁于宋匀,等二人成年后即刻完婚,以示两姓和睦,成于一家。

高瑜八岁的时候总算理解了她和宋匀的关系。她不懂什么是爱,只觉得应该像母亲支持父亲那般支持他,总是出现在宋匀难过伤心的时候。

而对于高将军的“善意”,宋匀只觉得屈辱。他看着高瑜天真无邪的面庞,半大的小孩却是那么的让他喘不过来气。

高将军精骑射,善舞刀,七八年间虽未收复故土,却也保证了宋室在草原上的地盘不被骚扰,成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高瑜长到十二岁,在父亲的教导下已有武人之风,她养了一只凶狠的鹰,刚烈的马,一身戎装纵情草原,先祖之血好似在她的身体里复苏起来,奔流不息。

长大的高瑜心疼父亲满头白发多苦思,力排众议到军中任职。她兵法大成,小小的个子却有着挺拔的脊梁,一跃上马的动作比任何男儿都要好。

“草原儿女谁与争锋!长射铁箭去击碎赵狗头颅!”

浩瀚无穷的草原上,从星辰夜幕到黎明破晓,又是落日西山,每一次打赢仗后,高瑜都要把这句话高喊一声,激励军人血性,挫败敌军志气,也为了告慰别离的同胞。

每每归来,高瑜总是先一步跑去帝帐。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自己杀了多少赵人,如何捏碎他们的脖子,又是怎样砍断他们的头颅……宋匀不悦,白天里他刚刚被夫子批了文章平平,看到那张真诚的脸却觉得无比讽刺,更是厌恶。

“你身上这么多血,又带着剑来,是要杀了你的天子吗?”

这句话在后来曾缠绕高瑜数个噩梦,也许从那一刻起宋匀的猜忌就已经根深蒂固。而彼时的高瑜不懂,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因此她养成了归营即刻沐浴的习惯。十六岁那年,铁骑四载,在高将军的见证下,她第一次戴上凤冠霞帔,描眉画目,身上的红终于不是人的血,在万众瞩目下和宋匀完婚了。

成亲后,二人聚少离多。高瑜比高将军更具有统帅领兵的才能,对收复版图野心勃勃。她一点一点打回中原,不断笼络人才,培养将领,收复故土。

打得最凄惨的一战持续了整整半年。本是冬末出征,将赵人的兵马击退到了渭河岸边,由于判断失误,让赵人夜渡渭河,两军之间,如同楚河汉界。而等宋军追击过去的时候,冰层上连连爆炸,六十尺宽的河面葬送了千人兵马。而后不断伏击,高瑜调来的炮车突遇意外,和另一支赵人遇上,此战全军覆没。

高瑜等不到炮车后只能重新思索渡河良策。赵人粮草充沛有意来打拖延战,高瑜深知此战之重,决定了前方最富饶的城镇能不能收回宋室。连夜看过地图后,高瑜决定同赵人往下耗,她令副将带了一千精兵绕远路翻山越岭到赵人后方,而自己带着大部队不断“渡河”,声东击西,打他们措手不及。

这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了,此等险策但凡算错一处便会招致毁灭性的打击。当时有人以皇后尊贵劝诫高瑜离开战场,而将门虎女,一军统帅焉能独自逃走?

高瑜振臂大呼:“先为将再为后!若再有人谈及此事,军法处置!”

这场战争对于远在草原的宋匀来说并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战报稀疏,情况不容乐观,而高瑜的家书几乎没有。但每当炊烟升起,宋匀望向渭河的方向,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期待,他知道凭借高瑜的实力会让他等到大获全胜的消息。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遇到了琪琪格,一个金发碧眼的胡族女人,跳着美丽的胡旋舞让他眼前一亮。

盛夏的时候,高瑜班师回朝,几万人的兵马死伤惨重,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但眼睛却在发光。正给马儿喂草的高瑜在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后第一次忘了洗漱,唐突地闯进帝帐。

皮肤白皙嫩滑的琪琪格穿着精致华丽的裙子。而她风吹日晒的脸简直和她父亲如出一辙,沾满血的盔甲和战袍在这里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居然在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面前窘迫地逃走了。

高将军劝她忍耐,告诉她琪琪格再好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她才是一国之后。若有一天你生下儿子,就是宋室的太子。

皇后回营,宋匀理应探望。那天晚上他无比想念琪琪格,皇后狰狞的肌肤让他的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也就是这一夜,同床异梦的二人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

公主长到四岁,温柔美好,深受宋匀喜爱,即便在琪琪格生下长子后,也没有被分去丝毫。

在草原长大的琪琪格本该纯真美好,但在放任嫉妒滋养后,她终于读懂了汉人的嫡庶之分和皇室诡谲。

高瑜生的女儿都高人一等,那如果她再生一个儿子呢?

只是阴差阳错,本来是给高瑜准备的毒,却被贪玩的公主喝了下去。

从军十年,绝境路上多苦难,昔日生死多如毛,高瑜从未悲泣过。可那一日营帐内哭声响彻十里之外,高瑜抱着娇小的身子感受她一点点地冷下去,那心情就像是十八年前离开故乡一样,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有什么东西离她远去了。

她永远告别了自己可爱的女儿。

为了女儿,高瑜和父亲相隔十八年做出了一样的决定。无论琪琪格再怎样哭诉求情,都没有从高瑜的剑下活下来。

宋匀不忍,终是感到对高瑜有一丝愧疚,他常常宿夜高瑜帐里,希望能给她一个孩子当做补偿。而他也让人修葺琪琪格的陵墓,背着高瑜在墓葬里放了许多玉器和瓷器,在当时不算富裕的情况下,无疑是厚爱的。

宋还京的出生给高瑜带来了新的希望,是她想要达成理想的寄托,也是想要寻回失去之物的安慰。

宋还京两岁,高瑜问宋匀何时立储,宋匀借口还京之日,以盛典册封。

高瑜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夫妻多年,他们之间早就不剩半点感情。在逐渐充盈的后宫里,军人血性的高瑜越发热爱起军营生活。

还京十一岁。高瑜带着千军万马就像她的祖先那样冲击中原腹地,在连日的腥风血雨下,三十四岁的高瑜终于回到盛京,让这支铁悍雄师终于能够再一次拥抱故土,他们是第一批回到故乡的宋国人。

战事结束后,距离自己在帐篷里登基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宋匀热泪盈眶,坐在龙椅上百感交集,渴望大展宏图,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而在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发现天下太平多是高家的功劳。

这样的人在乱世里是枭雄,在太平盛世里就会是佞臣。可天下人虎视眈眈,他不得不立还京为储,高将军册封爵位,高瑜为大将军,一国之后掌兵权——阴盛阳衰。

即便宋匀治世可圈可点,高家也一如既往地任劳任怨,可他仍是夜夜惊梦,梦到高家把他取而代之。

有时候他看见对高瑜孝顺有加的宋还京,他会想,这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开始费尽心思削弱高家,轻视太子。重掌天下后清算功臣,不过是源自于帝王那颗惯于猜疑的心。

高将军为保晚年安宁,自请避世隐居,临走前告诉高瑜,天下归心,心之所向乃是宋室,万万不可与之敌对。

又是扭头擦泪,高瑜曾想,这一刻他是不是后悔把自己嫁给宋匀了?

高瑜还是选择交还了兵权,却在后来仍旧保持与军中旧部的联系。

往后三年,高瑜安心地做她的皇后,不问世事,终日住在皇家别院,以求天下太平,百姓无疾苦。

2

皇家别院的日子过得安静祥和。再不用夜寐时把耳朵贴在地上害怕有敌军夜袭。

她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好似要把这几十年来的觉一次性补完似的,可天天睡还是天天困,身子越发懒了,还长起了肥膘。

高瑜摸摸肚子,眼光落在侍卫精致的刀鞘上,将刀鞘拿开,那寒光凛凛的刀刃看得她热血沸腾。

高瑜又开始练起了武。这件事传到宋匀耳边却是坐不住了。他一把放下淑妃白嫩的大腿,开口几个字结结巴巴,然后才流畅起来,美名其曰探望皇后。

宋还京派人先一日把这件事禀报母亲,高瑜看着信件可笑地叹了口气,对心腹宫女说:“瞧瞧,他防我真跟防贼似的。”

高瑜不愿见他,立刻发了高烧,让太医诊断出个积劳成疾,体弱气虚,平日要多锻炼多娱乐。宋匀起初不信,直到真的见了脸色惨白的高瑜后才对她习武的事情不再过问。

宋匀走后,她坐在桥边看着池里的锦鲤。这次再见真是让她彻底寒了心。

她想起了宋匀的心里都还有过琪琪格,可她的心里从未住进任何人。也许有过十岁的宋匀,但这些年过去,也早已灰飞烟灭了。

为人三十七载,尝过世间诸多苦,可甜头却是少之又少。

两条锦鲤互相贴着,绕着鱼食缠绵悱恻,天上挂着不会掉下来的太阳,耳边的风再也听不见草原的牛羊呼唤。

她想谈恋爱了。

世人祈求良缘多会拜神找红娘,而在诸多红娘中,却只有一人能称得上姻缘师。

她身世神秘,往来三界之中,一本姻缘簿化解了世间多少痴男怨女的相思病。

高瑜也曾听闻关于她的许多传说。有人说她能让人再续前缘,有人说她能看出缠绕在人们身上的红线,有人说她是姻缘神的化身……

但她真的坐在高瑜面前时,外表来看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

高瑜的条件很简单,她希望对方能让她体会一次爱情的美好。

即便是这种笼统的条件,姻缘师也胸有成竹,她让高瑜静候佳音,三日后到镜湖自能愿望成真。

春光泛波澜。太阳像是掉进了幽深的湖里,被一只小船划破。

高瑜刚到湖边就听到了箫声阵阵,连着湖面的波纹,漾成了花。

盲眼男人立在船头,一袭青墨色的长衫好像把山水披在身上。一支白玉发簪看似随意地挽着发髻,指节分明的双手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拿来欣赏。

初遇高瑜那年,魏消不过二十五岁。刚刚从山东逃难过来,本是赵国的琴师,因为在街上替宋国说了一句话,就被人用茅刺瞎了眼睛,把琴砸碎,一个人带着一柄箫颠沛流离来到宋国。

在赵国,高瑜的存在是难以启齿的。因为这两个字代表了赵国的失败,代表了所有赵国人的屈辱。他们自命是高傲的雄鹰,却败给了来自草原的野蛮母马。

“她是将军。”负琴的身影正翻着路边的一本画册,看过来,魏消的眼睛带着智者的光辉,用一种在看闹剧的眼光,鼻息间轻蔑地贬低他们的自欺欺人和心胸狭隘。

逃到宋国后,又遇到干旱,粮食颗粒无收,本以为死路一条,饥肠辘辘之际,却发现粮食运了进来。他一个赵国人居然吃上了宋国的饭。

他问官差,大战之后休养生息,按理来说国库粮食不会这么充足。

结果官差笑着说:“这哪是国库的粮!这是大将军一早就自掏腰包从其他国家买来的粮!”

“大将军?”

“高瑜,高将军!”

这几个字在喉间反复。

“哎呦,小哥,你这眼睛不好的话,要去哪里我找人送送你?”

去——

魏消按着那碗粥,朴素的香气却是魂牵梦绕。

“盛京。”

3

盛京繁华远超想象,即便只能听到声音,魏消也能明白赵国为何如此贪图这块土地。

他在盛京呆了两个月,打听到了许多关于高瑜的故事。

运气最好的是他打听的时候遇到了高瑜的旧部,将他经历的每一场战争活灵活现地讲述出来,把隔壁的说书先生都给听蒙了,直言要拜师学艺。

“旁人都好奇,一个女流之辈如何领兵打仗,但只有我们这些跟过将军的人才知道,这跟是男是女没关系!”

“大将军是天生的将领,是战场上的雄狮,只要跟着她,再苦再难的仗我们都有底气!这世道女子不差男!更可胜之!可恨如此英武女郎所许此生之人,不是良配!”

这件事不能放言大论,于是他请魏消到自家一叙。

也就是在那间窄窄的土墙屋子里,他知道无数人敬佩仰慕的大将军原来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不被重视的妻子。

魏消冷笑着,坐听窗外滴答滴答。

帝王无情,却贪色。

可笑,可笑。

第二日他本该启程去到皇家别院,一开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阵花香。

悦耳的声音响起来,自称姻缘师。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有一桩姻缘要说与你听,但这桩姻缘前途未卜,你可还要听下去?”

“是什么?”

姻缘师粲然一笑,“两日后请去镜湖,这是你和高瑜的姻缘。”

他时常在想,这天下闻名的大将军究竟是如何的模样。在赵国的时候人们将她画得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可人怎么可能长成这样?

流落宋国,当真见到她的时候,答案却是怎样也不得知了。

白练遮目,孑然一身。魏消跪在高瑜跟前,听到她说:“你是谁?”

那声音是沉静的。好似一块铁石落进水里,又带着溪水淙淙而过。

就是这个人,给了他一碗粥,一条命。

“魏消。”

他鼓起勇气,“我想侍奉殿下。”

高瑜对姻缘师的安排很是怀疑,难道眼前这个盲眼乐师就是她的姻缘?可无论如何打量,他都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倒是适合做还京的兄长。

不过事已至此,再加上魏消诚恳自荐,高瑜还是把他留了下来,权当多养一张嘴。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总喜欢和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待在一起。

“殿下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殿下磨墨是要写字还是画画?”

“殿下,外面有鸟儿在叫,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很好?”

高瑜被这个话痨的小家伙烦笑了,“你这么吵,就不怕我把你扔出去吗?”

“殿下会吗?”

高瑜顿住,她似乎并不反感有一个人能在旁边说说话。宫里的人对她多是敬畏,次则恐惧,即便有忠心的,也早就在步步为营的深宫里学会了谨言慎行。

不像过去,暮夜将至,有时是草原沙沙,有时候是荒漠呼啸,纵使啃着难以下咽的硬馕,这些糙汉大男人们也能把肚子里的那点儿话翻来覆去地讲,生动形象,时常把高瑜惹得哈哈大笑。

“她喜欢热闹的。如果你见过她在军营里的笑容,就能明白在皇宫里的她从来没有开心过。”

魏消谨记这件事,于是时常提起自己过往游历的所见所闻,只不过隐去或是修改了那些会让自己暴露的信息。

她同赵国打了二十二年,如何能接受一个赵国人待在身边?

皇宫别院的生活多是平静。在习惯了有魏消这个人的存在后,高瑜也理所应当的默认了他的“侍奉”。

魏消眼睛不便,只能做些简单的事。更多的时候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刀枪剑戟划蹭到地上的声音,刺耳的摩擦声撩起惊风,将空气里的静寂割裂撕破,然后是滚滚而来的长风怒吼,从他的耳边掠过,让心跳的速度加快了。

每当高瑜习武的时候,他就无比渴望自己的眼睛没有坏过,他多希望能看看她的样子,看看他心目里的大将军究竟是何等地英姿飒爽。

皇室庆中秋。魏消求着高瑜扮作太监跟进了皇宫。他立在高瑜身后,白练换成红绸,在人堆里显得很是扎眼。

宋匀若有所思地审视他们二人,然后带着关切的语气说:“皇后在别院休养,身边还是需得几个机灵的人。”

高瑜举杯与宋匀对饮,“多谢陛下好意,此人虽目不能视,却精通音律。”

“哦?既然如此,不如请他来弹奏一曲,好为宴会助兴?”

魏消的指尖触上琴弦。高瑜对于宋匀的这番异于往常的举动隐隐不安,直到琴弦突然断裂,她才对宋匀的动机恍然大悟。

回到皇后寝宫,魏消请罪,他明明谈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琴弦会突然断开,或许是自己手生的缘故。

殿内烛火通明,窗外的风从缝隙里挤了进来,烛光连带人影影影绰绰。

今夜之举,但凡有一点城府的都能看明白,宋匀故意给魏消下套,不过是为了敲打高瑜。

“二十一年的夫妻,竟落得这般下场。我父亲告老还乡,我搬离皇宫,交还兵权,他难道还不满意吗?他真要我死了才行吗!”

高瑜颤抖地摘下凤冠,砸在地上,支离破碎。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已经仁至义尽,宋匀眼里却仍是傲慢地俯视。

窗外雨点萦绕雾气,烟雨朦胧,玉碎枝头。

魏消捧起她的手,那神色仿佛痛的都是他自己。

“你难过什么?我落得这副田地你不应该很满足吗?”

这话从何说起?魏消哑口无言,他想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可他居然说不出口。

“赵国派你来干什么?我劝你换个人去接近,跟着我,只有被清算的份!”

原来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了。也是,她可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啊!如何有人能瞒过她的耳目?

“我不是……”不是赵国的奸细。

“那你是什么?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又是图的什么?”高瑜冷笑。这段失败的婚姻造成了她内心深处最惨烈的伤痛,她失去了对亲密之人的信任,怀疑靠近她的人都别有目的。

就像宋匀不爱她,却娶她;怀疑她,却仍是留着她。

因为他要的就是一把刀,最锋利和听话的刀。用婚姻和孩子裹挟女人,是男人惯用的伎俩。

她最终没有去听魏消慌乱的解释,在被架出宫殿的时候,他痛心疾首地喊道:

“东有魏鸟,高木栖栖!”

而赵国就在宋国的东边。

4

这段时间,皇后从未出宫。宋匀一反常态地对她谦和起来,嘘寒问暖,常摆出一副夫君的姿态。

因为魏消的事,高瑜整日郁郁寡闻。那最后的八个字时常在梦里出现,配上那小瞎子凄凄惨惨的模样。

不过噩梦没能折腾她多久,因为还京那边出事了。高瑜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地的血和再来几次就要被他爹打死的宋还京。

原来他和一妃子发生冲突,情急之下故意把人推下台阶,老大的肚子砸到地上,当即就要不行了。

可宋还京坚持没有推人,他不断给宋匀磕头,求他相信自己。妃子的孩子没能保住。宋还京的位子还是没有坐稳,被禁足三个月。

这件事疑点重重。高瑜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在妃子摔倒的台阶边,发现了油的痕迹。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只要手段到位,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她不信那妃子一人就敢拿性命作赌,这种自私自利的手段倒是极配我们的皇帝陛下。

高瑜站在殿门外,正巧碰上太监上茶,她接过来亲自给她的好丈夫送进去。

站在门外的人只知道帝后大吵了一架。期间还有砸碎东西的声音。高瑜出来的时候扬着脑袋,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

然而当夜,皇帝突发奇症,冷汗不止,伴有痉挛。太医院皆来坐诊,查到后半夜才确定是毒发之相。而那天宋匀胃口不好,喝下去的只有高瑜送过来的茶。

从太子落马到偶遇的那杯茶,这一切都是宋匀的谋划。单是废了太子又如何,高瑜失势才能真正动摇高家的根基!

他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差点连命都丢了,高瑜再不死,说不过去吧?

一时间,皇后与太子合谋暗杀皇帝的消息盛京人尽皆知。他们听说的内容无非都是两样:一是皇帝如何如何的好;而是皇后如何如何的坏。

这样看来,宋匀那副体贴入微的模样既然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这件事说出去,只有高瑜的旧部毫不买账。军中大乱,宋匀令自己的人前往镇压,两方都是焦头烂额。其中被赶出皇宫又被熟人捡到的魏消最为惶恐。

“我一定要救她!”

他被人拉住,“你一个瞎子又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去救她!?”

“再说了,她都不要你了,你还上赶着去干什么!”

大雪纷飞。魏消单薄的身子因为被门槛绊倒而摔在地上,素衣连着雪,和苍白的天色一起幽怨凄凄。

“她可以不要我,但我不能不要她。”

高瑜的旧部按着门框,沉着脸,立即豁然开朗,大笑道:“好!得君与我意气相投,那我们就去把将军和太子救出来!”

这个计划并不复杂。高瑜旧部遍布军中,要想把几个人塞进宫里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困难的是如何把他们再带出来。

他们锁定了往城外运送尸体的车。半月一次,下一次就在后天。

高瑜的牢房被围得个水泄不通。所幸这些在城里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小东西根本比不上他们这些真刀真枪死过不少次的魑魅魍魉。

顺利解决后,高瑜看着魏消的有些发愣,但这个瞎子不知道,怕她尴尬,想往人后躲,却被高瑜抓上了手。

宋国的人想方设法地让她死,赵国的人不遗余力地让她活。

究竟是哪一个更可笑?

但她没有时间来伤感了,因为她不知道还京在哪,而魏消却以为他们被关在一起。

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变得铿将有力,宋匀漫不经心的声音闯进来,“皇后,你怎么能这样对朕呢?”

宋匀笑了笑,“竟然还和赵国人私通——”

忽然拔高声调,“你们莫不是要反了不成!”

战胜女将军入主中宫,却在生下皇子后,被皇上算计沦为罪臣

几个旧部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真想给这奶奶个狗熊的送到西天去参观参观。魏消忍着一股怒火,真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鬼蜮。

他知道会有人来救她。就算没有魏消这个赵国人,高瑜的旧部也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样一来,不论是谋反篡位还是卖国求荣总能给她安上一个,都是死罪。

“还京在哪?”

宋匀看着掌心,若无其事,“死了。”

魏消的手还被高瑜抓着,他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怒气,以及因为这一句话几近崩溃的颤抖。

“你疯了,他是你儿子。”

“可是他告诉我,他是高瑜的儿子。”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

宋匀抬眸,冰冷地看着她:“小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是要等你们母子骑到我头上来,把我从皇位上赶下来后,看着我匍匐在你们脚下才叫大事吗!?”

“宋匀!高家根本无心皇权!”

他却说:“可我不这样认为。”

魏消握紧高瑜的手,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来握的,要把高瑜的理智给拉回来。

高瑜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你觉得你今天能杀了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5

高瑜拼了命地想要突出重围。

十五年前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看不到她长大以后的模样,等不到她出嫁。今天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儿子。只要未见尸首,生死不由他人定论。

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茫茫草原,望着孤雁南飞,落日长河,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就矗立在她的眼前,倦鸟归栖,绕着荒凉的坟土啼哭,发现自己根本无家可归。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只是不知道,白骨聚成沙堆,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拼命呢?

宋匀根本就没有和高瑜决斗的打算,他作壁上观,看着之后涌进来的亲卫队和高瑜他们厮杀在一起。

每当她杀死一个人,自己也会离死更进一步。看着她的体力不断消耗,如果没有那把刀的话,一切该有多么顺利。

“都给我停下来!”

魏消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喊过。他一个小瞎子居然在挟持皇帝。

不,就是因为他是个瞎子,才能让宋匀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看来胜负已定,宋匀,告诉我,还京在哪。”

“我说过,他死了。”

魏消把刀压下去,宋匀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摇摇头笑了,“我都说了,他死了。”

倏地,他睁开眼睛,高瑜想起来了,很早之前他也这样看过自己。

“你浑身是血,又带着剑来,是要杀了你的天子吗?”

“谁让他是你的儿子呢。”

很多年前,有一个草原的姑娘其实想错了。正是因为是女儿,宋匀才会如此宠爱。如果是儿子呢?那宋匀会不遗余力地排斥他,因为高家的儿子不能得到宋家的皇权。

宋匀闭眼,等待生命里的最后一刻。

如果赵国知道自己的人在宋国的政权变更下起了如此重要的作用话,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而对于一生自负的宋匀来说,这样的结局或是真的应了那句报应不爽。

宋匀最终被关进了皇家别院,他会他的妃子们一起在那里安度晚年。高瑜把皇宫上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厨房储藏蔬菜的地窖里发现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宋还京。

于是那天,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十四岁的宋还京感着冒穿好龙袍,有点委屈地举行了登基大典。

百官朝贺,宋还京的身后是年纪轻轻就当了太后的高瑜。

高瑜打了个哈欠,“哀家感觉自己苍老了十岁。”

后面站着的魏消也是一袭红装,有些人憋笑,看他们这一个紫红一个大红,然后新帝一个红黑。

这到底是登基呢还是成亲呢?

魏消俯下身,贴着耳朵说:“太后娘娘不老的,昨天晚上明明生龙活虎。”

新帝元年,国号还没来得及发布,宋还京很想擤鼻涕,百官抬头准备一起说吉利话的时候,那个前半生驰骋疆场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现在正式宣布退休的太后娘娘。

不知为何从椅子上跌下来了,非常惊慌失措。(原标题:《太后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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