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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大品牌、师大鲍勃、外院的婆婆、体院的韩、政法的流氓挤满了街道。”

“今夜饮酒无数,误入密林深处,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

“政法有头牛,骚女来复仇,宪法顶个球”……。

西政四年,法律没学多少,妇孺皆知的坊间小调倒是铭刻在心。2001年毕业,同学们都各奔东西,我和两三个兰州的同学各有打算,都暂时租住在杨家村,白天打工挣钱,晚上复习司考、研究生,有时傍晚从长延堡菜市场买完馍馍回房间,汗衫+拖拉板走在大街上,突然发现自己像一棵无根的草,跟街头骑三轮车、卖糖葫芦、网吧小二一样,变成了西安南郊市井众生的一员。

杨家村~~我的梦从这个地方开始:一间10平米的房子,月租金120元,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冬天蜂窝煤炉子,夏天一张凉席睡到楼顶,每家都是一个大铁门,一个天井,基本5层,有些7层,有几十间房子,每间户型、屋内家具极为相像。记得有个夏天敞门睡觉,天麻麻亮,突然一个陌生女孩穿着内衣长驱直入就睡在我旁边,青萝嫚体、香气迷人、垂涎欲滴,那一刻呼吸和内分泌紊乱的一塌糊涂……恍惚、错愕,以为自己在做梦,轻轻尝试着一推,女孩大喊“色狼”,众人皆来围观,吵之、闹之、羞之……惊恐吓尿欲哭之时突然发现原来是女孩走错了房间……唉!一世英名终究没有毁在此女手中,但此后女生和男生从陌生到相恋,相爱又相恨的电影桥段始终没有在老余这10平方米的房间中上演。

那时候一个月打工收入800元,这个金额在村子就是绝对的土豪。一件T恤10元,魏家凉皮1.5元,肉夹馍1.5元,一碗稀饭0.5元,荤菜5元、素菜3元,米饭管饱,老余一顿能咥8碗米饭,在工薪大排档、乐乐排档这些饭店老板眼中老余就是“8碗米饭之~~真鬼见愁”。物质上无欲无求,精神上极度饱满,周末和海峰在天台上一捆啤酒下肚,看着满天的繁星,仿佛整个长安城都是自己的。

租住的整栋楼人员极其混杂,学生、打工妹、小商小贩、花臂男、爆乳短裙女,有南方人在蜂窝煤炉子上熏制腊肉,有煤气炉炒菜做饭,也有像老余这样在房子煮酱油挂面的。每到饭点,男方人的嘈杂声和楼下炒菜的锅碗碰撞声,总是夹杂着对面楼中撕心裂肺小情侣的吵架声,好一番热闹的景象,但这个时候,只要老余的酱油挂面煮起,空气中醋和酱油的味道就会弥漫开来,海峰大喊一声“老余,酱油挂面好了么”,此时对面的吵架声也就噶然而至,一切是如此的和谐、默契与自然。

杨家村每栋楼只有一个厕所,大家素质各有千秋,大便时常填满整个便池,发酵的臭气熏的根本睁不开眼睛,进去上厕所必须要屏住呼吸,屁股要撅的高高的,最害怕的就是一股脑泄下时,便池里上个人的屎尿又溅到自己的屁股上。由于懒于清理,房东时常将厕所锁起来,这时就要去魏家凉皮后边的公共厕所。敞开式的大开间,进去一排排光腚,放眼望去,风吹腚浪,苍蝇又非常狡猾,摇晃屁股根本不管用,时不时要用巴掌往自己屁股上拍,有的哥们真的一巴掌拍在隔壁的大腚上,双方一笑,递上一根烟,腚挨着腚,烟对这烟,聊着天,好一番热闹的江湖大光腚的传说。有时候雪天过后满村的泥泞,那些漂亮的小女生穿着长耳兔子的布拖鞋从泥水中穿行进厕所,你肯定在想“这种女娃以后咋能嫁出去”,但时过境迁,20年后或许你可以在北上广高档写字楼中遇到她。

如果你第一次到杨家村,你肯定被村里鱼龙混杂的市井人生所惊吓,很像香港的九龙城。村西口有几个洗头房,粉红色的灯光,几个着装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外面望去,刚好看到娇嫩的大腿和丰满的胸部,你要是多望几眼,玻璃门拉开的同时,里面女人会娇滴滴的大喊“帅哥来么!来么!耍一哈么!”夜晚华灯初上,学生情侣、花臂男女,一起做菜,也一起做爱,你会突然发现整个杨家村都沉浸在荷尔蒙的弥漫之中,此时楼下计生用品店门口闪烁的“新鲜处女膜已到”的广告灯牌是如此的贴切和适宜。

后来有一天,老杜入伍了,阎宁回兰州了,天乐去西宁了,杨家村只剩老余一个人了。再后来老余吃够了村口地沟油的麻辣米线和1毛钱一个的暗黑水煎包,听腻了隔壁每天夜里男女放肆的呻吟,看够了对面楼里苦学8年考研老范痴傻的样子,离开了这个我梦开始的地方。再后来,海峰也去北京了,老余在兰州有了自己的孩子、房子和车子……直到现在,老余的很多诗词中都在一直沿用“寸中斗人”这个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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