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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茄菩提,干货看这篇!旧稿一则:手串

我先说几句。

传染病突然爆发,不能外出,窝在家里看书、写文章的时间也增加了。

原本打算针对一些历史旧事发发议论,于是写太平天国、写朱元璋、写武则天……后来此类文章不写了,改写吃喝玩乐之事,下面这篇《手串》便是其中之一。承蒙张力峰先生高看,刊登于他主编的《陕西交通报》(2021年9月3日),这份报纸我见不到,前几天上网偶尔发现。是为记。


旧稿一则:手串


商子雍


旅游与购物,绝非如一句古语所说的那样:“汉贼不两立”;相反,购物反倒是旅游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要知道,旅游,是现代社会中人们通过短暂改变生活环境,来寻求新的生活刺激的一种生活方式,并且,这种新的刺激,还会成为旅游者长久的美好记忆,而旅途中购买的商品,则不但能丰富旅游的内容,其中一些,还是这种美好记忆的载体之一,同样长久地被人珍爱。


让人厌恶、甚或痛恨的是旅游市场上的强迫购物、价格不实、以及假冒伪劣商品的存在——具体到某时某地,甚至可以将“存在”一词换成“泛滥”!


遵照这样的认知行事,对旅游者而言,在旅途中理所当然地购买纪念品时的量力而行,就显得特别紧要。比如我,尽管有一份足以保障温饱的养老金,但可供挥霍的余钱却确实有限,所以,旅游时购买食品、茶叶、衣服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尚可以手松一些,但对大小景区里随处可见的品质有高有低、价格或贵或贱的各种饰品,那可就须始终保持视若无睹的定力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饰品都必须不去理会,比如,对那些用五花八门的木料或石料加工成的手串,就完全可以放胆去看、去摸、去砍价、去购买——当然,是挑那种自己确实喜欢,而且性价比合适的货品,实施一手交钱、一手接货。


手串是佛珠的俗世名称。作为佛教徒用以念诵记数的随身法具,成串佛珠的粒数有多有少,据说最上品的多达1080粒,108粒的是上品,下来则有54粒、36粒、27粒、18粒的等好多种,并且各自有着不同的涵义。对僧人而言,佛珠是用来修行的,绝非饰品。至于如今俗世凡众的佩戴佛珠,固然也不乏向善之心,但更看重的,恐怕还是装饰作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属合情合理;而名称不称佛珠呼手串,则是名实相符。


退休以后,几乎每年都会或远或近地外出旅游,买得最多的纪念品就是手串。原因嘛,一是手串干净,或木、或石的原料,品种虽数不胜数,却皆为自然生态的东西,造型也毫不花里胡哨,更何况还蕴含着让人肃然起敬的佛门善心;二是到处都有,无须东觅西找,价格也相对便宜 (昂贵的也有,但只看不买就是了)。用这样一种既干净又便宜的饰品,来充当一介草民百姓一次又一次旅游经历的载体,再合适不过了。2020年春节往后,除过多少有点儿冒险地去过一次大连之外,一直窝在西安没敢出省(更别说出国了),实在想逛了,只能聊胜于无地“卧游”:打开电脑看过去拍的照片、写的游记,拉开抽屉把玩往昔购买的手串,回顾与这些手串有关的陈年旧事。


先忆一件“滇囧”。


2014年12月,参加中央文史研究馆组织的“中华文化万里行”活动,来到四季如春的昆明,在一个民族文化村的文玩商店里,和一件菩提子手串不期而遇。菩提,对多少有些阅读经历的中国人而言,想来都应该是如雷贯耳吧!玄奘法师《大唐西域记》中之所云“ 菩提树者,即毕钵罗之树也,昔佛在世,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因而谓之菩提树焉”,是我很小时候就接触过的文字,如今有幸与用菩提树果实制作的手串邂逅,缘分啊,毫不犹豫就“请”了一串。但等回到西安,请教于方家、求知于书籍,才知道菩提树尽管被佛教视为圣物(佛在此树下得道,菩提二字,在佛教中指的就是那种“开悟的智慧”),但菩提子却并非菩提树的果实。在西藏,有一种名叫bo-di-ci、产于雪山附近的一年生草本植物,春天生苗,茎高三、四尺,叶如黍,开红白花,呈穗状;夏秋之间结实,圆而色白,有坚壳,如珐琅质,被用来制成念佛之数珠,故称菩提子,而现今,随着文玩菩提市场的发展,菩提子泛指可以用来穿制成数珠法器或者文玩手串的热带、亚热带坚果类植物种实,总计有二、三百种之多;什么星月菩提子、金刚菩提子、缅茄菩提子、凤眼菩提子、金叶菩提子、木患子菩提子……林林总总,让人眼花缭乱。原来,此菩提子和彼菩提树,其实毫无“血缘”上的关系,而市场上的菩提子手串,又竟然有着这么复杂的名堂,于是后来,每每见到从昆明带回来的那个菩提子手串,庄子的名句“吾生有涯,而知也无涯”,便浮现在脑海之中!


再讲一次遗憾。


2015年7月,应邀在一部5集电视专题片《探秘荔枝古道》中担任嘉宾主持,和陕西电视台的一批年轻朋友结伴,沿着当年王莽开通的子午古道一路南下、边拍边行,直抵四川荔枝的产地泸州市治下的合江县。一天,拍摄的地点是县城外长江岸边的滨江大道,来到现场,发现路边有一个出售各种石头的露天市场,趁着导演和摄像调整机位时踅摸过去瞅上几眼,发现了一件颇为精彩的南红手串,保山料,柿子红,价格也不算太离谱,正想与摊主进一步沟通,那厢里导演已经吆喝着“开拍”,只好匆匆离去,心想等拍完以后再来砍价吧!哪知道这一走,就走到了一艘船的旁边,然后登船顺流而下。立于甲板之上,远望那串根本看不见踪影的南红手串,心中叹一声:“缘分未到啊!”


不过,人在一生里错过的美好,又岂止这一桩?这么一想,也就多少释然了一些,只是回到西安,仍不曾忘掉擦肩而过的那串南红。一天,步入距住处不远的一家文玩小店,打问有无好一点儿的南红手串,店主答应给我在别的店找一找,改日去看,较之长江岸边那一串,成色差、价格也高,没法要。让人家做了无用功,不好意思,恰好那天手腕套着一串红玛瑙,买了一粒蜜蜡穿上去充任主珠,红黄并存,是为“西红柿炒鸡蛋”,绝配——多少让店主赚几个钱吧!


还说一位女孩。


2018年5月,曾在柬埔寨的暹粒市小住,最主要的游览目标当然是当地的吴哥窟,但对同样是古建遗址的崩必列、女王宫等处,也都不会弃之不顾。在暹粒市的诸多旅游景点,有两种人文景观,特别让人心情沉重:一是由下肢残缺不全的残疾人组成的乐队(他们都是柬埔寨内战的地雷受害者),再就是数量众多的流动销售水果、明信片、手串等商品的柬埔寨孩子。柬埔寨太穷了,那里的孩子比起同龄的中国孩子,低一头、窄一膀,明显发育不良,让人看着就心里难过。在女王宫里的一片树荫里,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向我推销手串,她身上还背着一个牙牙学语的男孩。女孩的目光混杂着期待和不安,我知道,她渴盼赚钱、她非常害怕遭到拒绝,面对这样的目光,心中禁不住大悲,接过她手里的的手串,随即递过去100元人民币,并表示用不着找零了。女孩立马又递过来一个手串让我拿走,我摆摆手,赶快转身离去。不料女孩很快追了上来,用另一个手串换下了她刚刚卖给我的那一串。仔细看了看,这一串的成色好了一些,并且,主珠上镶嵌有铜片,显得有点儿高档。


如今,我每天晨练散步时,常常会同时把玩这个来自暹粒女王宫的手串。一晃快三年过去了,想来女孩背上的那个小男孩,已经能满地乱跑了吧!


附录:几年前,写过一则几百字的短文,题曰《青城山,昨天,今天》,其中讲了一个有意思的买手串的故事,转抄如下:


是第几次来青城山了?一时说不清楚。印象深刻的,是那次携夫人的探幽之旅——青城天下幽嘛!已经有将近20年了吧,春天,我们从峨眉山下来,执意谢绝了四川朋友的继续接待,自己在成都小住一周,把城里、城外的好去处,拣喜欢的挨个去逛,青城山当然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段悠闲而自在的日子。儿女都已成家,孙辈尚未诞生,单位里的事嘛,也不想过多操心了,有闲,也有一点儿钱,更有好心情,为什么不玩儿呢?


青城山,转了整整一天,沿着山路高高低低地走,没记得有多么累。那个时候“年轻”啊!另外,白果炖鸡、道家泡菜、洞天乳酒、青城贡茶、后山老腊肉;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都喝了,该买的都买了,尽兴而归。


2002年又去过一次青城山,仍然是乐此不疲地走遍了全山。2008年4月下旬,去广汉县看三星堆文物,顺道去了都江堰,但没有再上青城山。回西安以后没几天,那里就发生了大地震,通过电视新闻看到了青城山大门那一带东摇西晃的场面,惊心动魄!


这一次在成都呆了整整一个星期,青城山原本没有列入造访计划。直到回西安的那一天,航班在下午3点多。上午干什么?总不能在酒店里睡觉吧!于是去了青城山。


青城山绿树成荫,幽静依旧。而我,在开始登山以后,走了没多久,忽然真切地感到自己确实老了。时间紧,再加上下了一阵儿很小的雨,山路有点儿湿滑;不想继续走了!在一处木亭下休息,放眼四望,明目;深深呼吸,洗肺!


与一棵伟岸的老树合影。人当如树,苍翠,刚直,老而弥坚。


告别青城山时,忽然想买点儿什么小玩意儿作为纪念,在一个路边店里寻找,指着一串儿估计价格不高的手串儿发问:“多少钱?”店主报价:“180!”我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去。店主马上改口:“80!”同行的伙伴显然觉得如此降价太过玄乎,故意还了个他认为店主绝不会接受的价格:“20!”没想到人家毫不犹豫地拍板:“拿走,开个张!”


怎么办?我莞尔一笑,掏钱,提货,也没忘了道一声谢:“让您少赚钱了!”


多么美妙的青城山之行——昨天的,今天的,也许还会有明天的!


2021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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