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 传统文化

故事:她本是将军之女,被抄家后无奈下嫁一太监,婚后却被宠成宝

这个故事被作者:授权听歌、每天读故事,关联公司账号“每天读故事”得到合法全权公告,侵权必须调查。

我光着脚走在地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抬头不见星月,伸手不见五指,使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闭着的而不是睁开的。

周遭也安静地出奇,别说风声,就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为什么?不应该的。

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却处处透着诡异,我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向前探着路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多远,我累极了,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可是,我仍然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了一团光,那是一片由小到大逐渐扩散的绿光,随着它的扩散,我逐渐看清了绿光之中的……东西,也终于听见了声音。

可我宁愿如刚才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这里好像是地狱。

我东逃西窜,慌不择路间撞到一堵墙,我不敢仔细看,吓得连连道歉,却听得头顶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它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惊诧于它知道我是谁,一抬头,对上它眼睛的瞬间,我脑中有一道白光闪过,胸口传来剧烈的钝痛,一口鲜血从喉间喷了出来。

血溅在他衣服上,将原本就沾满血污的白衣浸得更红了些,我对上他奇冷的目光,身体倒下去的同时,眼角处似有什么东西滑落,灼的我脸颊生疼……

“安启年!”

没错,他叫安启年,是我的夫君。

一个在大婚之夜被我百般羞辱、唾骂,在绝望中被我杀掉的可怜人。

因为我相依为命的姐姐死了,是被西厂的人杀的,为了报仇,我只身上京,步步为营,接近当时身为西厂厂督的安启年,最终得偿所愿顺利将其杀之。

但就在他死后,我看到了他临终前想要送我的礼物——一道充满大义为忠良平反记载着真相的圣旨,才明白,我恨错了人,也杀错了人。

也知道了他默默为我做过多少事,又是怀着怎样的诚意和我成婚的。

所以,在杀他的那一刻,我就身处万劫不复之地了,我到这里,是来寻他给他道歉的。

可是,还没等我开口,他怎么突然消失了,而眼前又是什么情况?

“姑娘,可是魇着了?”

丫鬟红香走过来,拿出手帕在我额头上轻轻擦拭着,我瑟缩一下,才察觉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红香的脸上尽是关心,看不到丝毫的责怪与愤怒,就好像我不是杀害她家主子的凶手。

越过她,我看到房间里的摆设,也是那么熟悉,都是我刚来安府时的模样,用心又精致。

体贴的丫鬟,优渥的生活,这些都是安启年给我的,而我呢,施加给他的却是起初的虚情假意,后来的百般羞辱、无尽唾骂,和最终一把冰凉刺骨的匕首。

不仅如此,就连他尝尽百苦后仍然保留下来的爱人的能力,都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真是有够恶毒。

胸口没有了被药物腐蚀的疼痛,我明白自己是被救了,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便捂着脸痛苦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死?”

红香却疑惑道:“姑娘,您是做噩梦了吧?”

做噩梦?呵呵,如果那真的是一场梦就好了。

见我没有回答,红香又问道:“姑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请大人过来?”

大人?红香口中的大人不就是安启年吗?请他过来?他没有死?

我又惊讶又期待地抬起头,一把抓过红香的手腕:“安启年没有死?他还活着?”

红香被我吓到,愣愣地回着话:“活……活着……大人好好的啊!姑娘,您究竟做了什么噩梦啊?”

“他在哪?他现在在哪?”

“书、书房!正跟……诶姑娘?您去哪儿?鞋子!您还没穿鞋子呢!”

外面在下雪,雪花纷纷扬扬,我赤着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忽略身后红香的呼喊,不顾一切地向书房跑去。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安启年还活着这件事,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拼命拨开前来阻拦的护卫,我推开书房的门,果真看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身长鹤立于一群上了年纪的官员中间,更显风华正茂,卓越俊逸。

他脸上的宫妆惨白如雪,使之看上去高傲又凌厉,因为我曾在这样的他面前失态过,所以除了第一次见面和被安公公打的奄奄一息的那次,他每次见我都是净过面清清爽爽的。

可是现在,曾经让我鄙夷和畏惧的装扮,在此刻却比任何东西都令我欢喜。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皱眉欲冲我说什么,我却急着想要确认他的真实性,直直跑过去把他抱了个满怀。

是真的!他还活着!

“安启年,你没事太好了!”

这份喜悦太过强烈,强烈到让我自动忽略了满屋子站着的人,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任他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最后还是以安启年的那些同僚看情况不对,纷纷告辞收了尾。

“他们都走了,你可以放手了。”

安启年试图拉开我的胳膊,我却攀得更紧了些,略带哭腔说道:“我不放!这辈子都不会放了!”

“宿姑娘,你怎么了?”

安启年对我的称呼一出口,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断了,只听“嘣”地一声,我抱着他的手臂也松了开来。

“你叫我什么?”

他趁机退后一步,背过身去说道:“宿姑娘,你先回房,有什么事等我净面更衣后再说。”

宿姑娘……不是熙儿了吗?果然是生我的气了,是因为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刺向你的那一刀吗?

想到这,我忙走到他面前摸上他胸口处,急切问道:“对了,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他却是拦住了我的手,皱眉反问:“伤?什么伤?我这里不曾有伤。”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很是随便,但对我来说却是当头棒喝,怎么会没有伤呢?那匕首还是我刺的呢!他还因此差点没命呢!

联想到红香和安启年的同款疑惑,还有红香几次提起的噩梦,我感觉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袭全身。

我很肯定,姐姐的死,我的经营,安启年的温柔,我们的死亡,一切的一切,真实地不能再真实,那绝对不是梦!

可现在,我又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所以如果不是梦,不是死而未遂,又到底是什么情况?重生吗?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我腿软了一下,安启年反应极快,接住了欲倒向地上的我,我鼻子一酸,对他说道:“安启年,我脚冷。”

他看了看裙下我那在雪地上踩过,又在冰凉的地板上站了那么久,早被冻得发红发紫的双脚,脸上染了薄怒:“胡闹!你怎么没穿鞋子就跑出来了?”

这是两世以来,他第一次对我发怒,但此刻对着这张涂着算不上好看的粉妆、还带有威压表情的脸,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安启年,你想不到吧?上天让我重新爱你来了。

意识到这的时候,我彻底安静了,任由他把我抱回院子,并吩咐红香打温水来,亲自为我泡脚。

红香见状吓得厉害,欲上前替换安启年,但被他拒绝了,许是怕安启年感觉难堪,红香悄悄出了门去。

房间里除了我们俩的呼吸声和他往我脚上泼水的声音,再无杂音,不知怎地,我想起了看见地狱前走的那段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安启年抬头看了我一眼,匆匆拿帕子擦干了我的脚,然后用被子包裹好了搂在怀里,问道:“还冷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我和安启年其实还保持着距离的,他对我虽好,但都是物质上和言语上的,除了元宵夜的那次意外,我们从未有过太逾矩的肢体接触。

只是今天他的举动,令我不得不怀疑,其实他早就对我上了心,不然后来也不会忤逆从小将他抚养长大的义父安公公。

安公公气极的模样,我记忆犹新,因为那天,安启年被他打得没了半条命。

而这,全都是因为我,所以……

“安大人,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喜欢我吗?”

安启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锐利的双眼直直盯上我似是想要探个究竟,我没有丝毫惧意地回看他,最后还是他移开了目光说道:“宿姑娘,我是个残缺之人。”

“那又怎么样?谁说残缺之人就不能谈感情了?世上有很多人,心理上的残缺比身体上的更严重,安大人比那些人好太多了,我就喜欢安大人。所以,安大人能不能也喜欢我呢?”

我知道自己这番话很虎,但在听到他说自己残缺的话后,我就忍不住想到上一世自己骂他阉人不配拥有爱时他心痛的表情,都是我伤了他。

安启年听到我这话,果然震惊不已,但震惊过后他匆匆把我的脚放下,一溜烟儿没了影儿。

他这一走,我很多天都没再见到他,问了红香才知,自那天从我面前落荒而逃之后,他一直宿在宫里不曾回来,想来是在故意躲我。

也是他不在的这几天,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困扰着我,老天给我重来的机会让我对上一世负了的人做出弥补,我却为这一世的安启年不是像我一样也是从上一世来的而感到遗憾。

但最终我还是想通了,不论是上一世的安启年,还是这一世的安启年,都是爱我的安启年,他们不论是哪一个都有资格让我认真去对待。

为了让他回府,我每天都往宫里给他传信,但都石沉大海。

于是我故意装病,专门让红香去找他,他可倒好,自己不露面,直接遣了好几个大夫过来,我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能不能喜欢我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至于这么不敢面对吗?

直到安府收到了一张来自一个姑娘之手的拜帖,我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和上一世一样,安公公开始给安启年物色贵女,准备让他成婚了。

上一世安启年为了我,不惜忤逆安公公,拒绝了他为自己找的所有贵女,虽说最后安公公允了我们成婚,但他的做法也彻底惹怒了安公公,那次他被施以鞭刑,几乎没了半条命。

而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他受那份罪了。

最后,我让红香带路去了宫门口,试图以安启年的家眷身份进宫探望他,当日正好遇到一个出宫返回的小太监,红香拿出信物说明来意,那小太监便恭恭敬敬地领着我们进了宫。

只是还没走多远,迎面就走来了一副轿撵,没等我瞧仔细,带路的小太监就拉着我低着头跪了下去,并听他喊“二皇子安”。

原来这就是二皇子,当年联合其母妃诬陷更有望继承大统的大皇子与一宠妃私下勾结谋权篡位,最终导致朝廷乾坤颠倒,大皇子及宠妃被冤害,我苏家及像苏家一样的忠臣良将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以及杀害姐姐嫁祸西厂的始作俑者!

我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恨意,抬头去看这个玩弄权势狼子野心的二皇子,恰巧对上他漫不经心打量过来的目光。

“呦!是个美人儿啊!正好待会儿送到我的宫里去。”

二皇子有着细长的眼,曾经可能还算英俊的脸上如今看上去有些病态,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让人看了禁不住有些厌恶,就连说出口的话都透露出满满的恶心。

小太监吓得匍匐在地,战战兢兢道:“二皇子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这是安督主指名道姓要的人,奴婢不敢私自做主。”

安督主,非安启年,而是其义父安公公,他是宫中太监大总管,原统管东西两厂,后虽分权西厂给安启年,但依然是权力最大的太监。

二皇子兴是也忌惮着安公公,略为遗憾地说了声可惜就没再纠缠了。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我终于见到了人,不过见的并不是安启年,而是安公公。

这是这一世安公公第二次见我,眼中依然充斥着不满和鄙夷。

第一次见我是他刚知道安启年救了我时,他那时把安启年当棋子,认为一个棋子不该有任何私情,同情心也不行,当着安启年的面就要把我赶走,最后还是安启年好说歹说,才让安公公答应等我养好身体就送我走。

经历过上一世,我原本把这事都忘了的,但现在看到安公公,就突然想起了如今的处境,有些担心安启年怕是又要受训了。

“当初允你在安府暂且呆着已是咱家看在阿年的份上大发慈悲,如今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进宫了?莫不是眼光变高了,想住到这皇宫里来了?”

安公公坐在上首,端着茶抿着,尖锐冷利的声音传来,听得我眼皮一跳,忙解释道:“公公误会了,民女来宫里是见安大人的。”

“怎么?家里见不到吗?偏要跑到宫里来?依咱家看,见阿年是假,想要找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才是真吧?”

安公公话落,手中的杯子也摔了过来,碎裂的瓷片崩到我脸上,刺痛刺痛的,红香吓得惊呼出声,我却不敢喊疼。

我知道,定是小太监把刚才遇到二皇子时我的表现说与他听了,只是那小太监理解错了,把我充满恨意的凝视当成了勾引的媚眼。

安公公向来看不惯二皇子,听说我竟然企图攀附他,不生气才怪,于是吩咐下去要用鞭子活活把我打死。

红香试图替我求情,被人拖走,我被绑上刑台,看到一个人拿了铁鞭子过来,吓得失了神。

上一世,就是这条鞭子,要了安启年半条命,这一世,轮到我了,我却不一定有命在了。

重活一世,本以为可以和安启年有个圆满的结局,却没想到,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又要与他分别了,那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甘心。

思衬再三,我最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安公公,在死之前,民女有个遗愿,就当看在安大人的面子上,斗胆恳求您成全!”

安公公瞥我一眼,许久才道:“说吧。”

我看了看左右站立的人,安公公意会,摒退了他们。

“您应该知道的吧?安大人最近在为重审十四年前大皇子和翎妃的谋逆案而东奔西走。”

我能感觉到安公公在听了我这话后眼神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似乎一边在疑惑我是如何知道的,一边在想呆会儿怎么弄死我,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但我不在乎,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一直在让人暗中查我的来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您可以直接问我的。”

“哦?那么咱家问了你,你就会说实话吗?”

“以前不会,但现在可以。”

他的眼神更冷了些,坐着的姿势变换了一下,我便知道他是要听了。

“其实我不姓宿,而是姓苏,大皇子麾下苏易将军就是家父。当年大皇子和翎妃被以谋逆问罪,引得不少官员连坐抄家,我们苏家就是其中之一。

但抄家的时候,我与家姐逃过一劫,隐姓埋名存活至今,是后来家姐被害,凶手直指西厂。我为报仇,对外宣称家姐只是失踪,这才上京来有意图地接近了安启年。”

安公公听完我这番陈述,已是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却是拍着桌子怒道:“胡说!当年的案子本就荒唐,跑了几个罪臣之后,咱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隔了那么多年,没事找事去寻你们的灾祸?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给西厂泼脏水?”

上一世我就知道安公公多多少少有点性情,但没想到他如此性情,这番话说得我高兴,便顺着他说:“诚如您所说,这事确实是有人给西厂泼脏水,但那时的我被悲痛蒙蔽了双眼,还企图……”

杀了安启年……

这话我没敢说出口,但想必安公公也能猜出来个大概,他冷哼一声,问道:“你现在跑到咱家面前就这么把逆贼遗孤的身份透露出来,就不怕咱家报给圣上,把你抓起来?”

“逆贼遗孤?”

我苦笑一声,“安公公,当年的事,您也亲身经历,孰对孰错,您的心里怕是最清楚的。我的身份说出来又如何?左右您都准备打死我了,难道还能再抄一次我的家不成?

我只是遗憾,安启年明明是个处事刚正、温柔知礼的好人,我却恨他、骗他、误会他那么久,如今明明有机会去道歉和弥补了,却是无法做到了。”

“所以你的遗愿是想让咱家去阿年跟前替你说好话?”

“不是。”

我摇了摇头,“我的遗愿是希望您能尽己所能帮安启年把那个案子做到重审,一是这确实也是我所希望的,二是他一个人做起来,太辛苦了。”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安启年现在应该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但他想要重审谋逆案却并不完全为了我,作为安公公以在将来替自己延续香火为筹码顺手救下的假太监,当今圣上第七子,谋逆案主犯之一翎妃的儿子,重审也是为了他自己。

“安公公,最后再求您一件小事,在我死后,您让人悄悄将我埋了即可,千万别让安启年见到我那副丑模样,若他问起我去哪了,您就告诉他,是我不告而别好了,毕竟,安大人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

最后这段话我越说越沮丧,眼泪儿都在眼眶里打转,安公公见状哼哼两声说道:“你倒会做好人。”

之后的鞭刑并未进行,安公公放我下刑台,让人把我带去了另一个偏殿,小太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在空旷的殿中能做的只有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安启年来了,他一身朝服,严肃又板正,比几天前显得又瘦了些,他伸手在我脸上擦了擦,指尖染了红色问道:“疼不疼?”

我摇了摇头,压抑着死里逃生的喜悦,掰着自己的手指试图稳住声音:“你瘦了。”

安启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皱着眉说道:“义父说你进宫了,我便过来了。”

“嗯,我就是来看看你。”

“他说你被二皇子吓到了,没事吧?”

“没事,有安公公护着呢!”

“那就好。”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安公公不杀我了,我又觉得自己时间多了,之前急切想要告诉安启年的话又一下子说不出来了,所以我盯着他的眉眼道:“宫里若是不忙了,你就回去歇歇,这么多天没回家,红香他们都想你了。”

“你呢?”

“什么?”

“你不想我吗?”

我愣了愣,看着他像是毫无波澜又像是波涛暗涌的眼睛,心中嘶吼着:想啊!我要说的其实就是我想你了啊!可是我怕说了,你会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

“罢了,我送你回去。”

良久,他吐出一句话,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掌心传来的温度像羽毛一样挠着我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痒。

在宫门分别时,我说有姑娘送拜帖来安府的事,他面色如常地让推掉,我便随红香回府了。

这之后,安启年恢复了正常进宫回府的作息,我却开始了忐忑的生活,毕竟我把除去重生这件事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安公公,难保他不会告诉安启年。

而知道真相后的安启年会不会因此厌恶我,这是我当下最关心的,毕竟上一世他会喜欢我,是并不知道我存了杀他的心思的……

于是为了缓解这种忐忑,我开始每天风雨无阻地早起,与他一道用早饭,叮嘱并目送他出门,如果不是被拒绝,连更衣这件事我都想取而代之。

每天晚上,我还会站在大门外等他回来,接过他脱下的披风,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一段时间下来,我也看出来了,他除了一开始有些不习惯我的殷勤外,并没有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这不由得让我奇怪,到底是他太会隐藏情绪了,还是安公公根本就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情。

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并没有盘桓多久,很快就有了答案。

这天晚上,安启年很晚都没回来,往常他若是不回来,都会按时让人送口信儿给我,但今日却没有,差人去宫里问,宫里说他下午去临街有事,出了宫就没回去。

夜已近半,我担心他出事,便带着府上的护卫们去临街找人。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座桥上吹风,风中飘来断断续续的酒香,我知道,他喝酒了,且还喝了不少。

前几天重审谋逆案的旨意已经下达了,安启年把搜罗来的证据一提交,二皇子及其母妃当即被剥权软禁查办,所有人都在静待最后结果。

十几年了,大皇子和翎妃及那些被冤死的忠臣良将终于可以洗涮冤屈,安启年的心里,想来是平静不下来的。

我走过去,来到他面前,扯上他的袖子晃了晃问道:“安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

他望着披上一层月光的河面,看也未看我一眼说道:“等人。”

“等什么人?”

“安大人!让您久等了!”

我话音刚落,就见从桥的另一头出现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姑娘,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跑上桥来,将手中的水袋递到安启年面前:“喝点水吧。”

安启年接过水袋的同时,那姑娘看到了刚才被安启年遮挡住的我,问道:“安大人,这位姑娘是?”

“你不必认识。”

安启年几乎是抢着回答她的,好像生怕我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来似的。

但实际上,在这个姑娘出现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就陷入了震惊和茫然之中,对于眼前的状况,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急需有人给我梳理解释一番。

可安启年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转过身下了桥去,我只听见他吩咐护卫送我回去,而他则去送那姑娘。

明明已经春天了,他的态度却比冬日里的冰窖还要冷,冻得我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可我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从我的心口抽离,一如上一世临死前的感觉,痛不欲生。

我没能忍住喊了他,想要问问这是不是他对我上次问他能不能喜欢我的问题的答复,但他连脚步都未停,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公公肯定把我的事情说与他听了,而他并不打算原谅我,想想也是,谁会去喜欢一个曾经想要杀害自己的人呢?谁又敢呢?

忍不住抬头,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一面镜子,只是看着那镜子越来越湿润模糊,我开始想姐姐了。

第二日,安启年因为酒醉未醒,没有进宫,据红香打听来的消息说昨天他送完那姑娘回来,又喝了两坛酒。

我换上自己上京时穿的那身衣服,去了安启年的卧房,看着他睡着时褪去粉妆后清俊无瑕的容颜,我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为了不给他增添苦恼,经过一夜的考虑,我决定离开。

倾身一吻,断我情谊,安启年,祝君余身康健,感情顺遂,生活安好,我们,后会无期。

出了门,红香在门口等着,她依依不舍地把包袱递给我问道:“姑娘,您真的不打算等大人醒来再走啊?”

我接过包袱笑了笑:“我只是离开几日探个亲而已,很快就回来了,等他醒来再走,只会徒增离别愁绪罢了。”

“可您也不能一个护卫都不带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一介草民,身无长物,回自己老家有什么危险的,别担心了,没事的。对了,醒酒汤煮上了吧?”

“煮上了。”

“煮好了在火上煨着,等安大人醒了就端给他喝,省得头痛。”

红香乖巧地应着,我拉起她的手叮嘱道:“我不在的日子里,连同我的那份好好照顾安大人,注意别让他经常连日宿在宫里,宫中那样的环境,休息不好的。”

红香再三应下,我向她表示感谢后这才踏上路途,阳春三月,万芽萌发,但我的感情却再一次被迫偃旗息鼓。

不过没等我为此伤感上两日,就劈头盖脸遭到了一场劫持,他们将我关在荒郊野外的一个小木屋里,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我看逃脱无望,就想从他们的聊天中打听些什么,但这些人的嘴像做了封条似的,除了换岗时必要的交流,不多说一个字,无奈下我只得随他们一起等待着什么。

被抓的第二天夜里,来了一个身着宽大黑袍的人,之前劫持我的黑衣人对他毕恭毕敬,想来他就是他们的头儿,也是他们要等的人。

但当他在我面前把袍帽摘下,我却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他。

“二、二皇子?”

他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更憔悴了,眼窝深陷,双目无神,虽然是在笑着,却满脸阴森。

“是不是很惊讶?觉得我一个被软禁的待罪之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上一世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不对,确切地说是上一世还没来得及发生,毕竟,我和安启年是在圣旨还没来得及宣召的当天就死了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本皇子还是条真龙,自然有的是人替本皇子办事。”

他这话倒没错,皇宫大内,最不缺的就是死士,不然也不会有如果我不说就连安公公都不清楚的姐姐被害的事。

只是我不明白他抓我来做什么?难道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上次见面没能如愿得到我的事儿?

他似是看出我在想什么,笑着说:“放心,安启年那个阉人没来之前,本皇子不会动你的。”

我心头一跳,问道:“你故意找的我?你要用我威胁安启年做什么?”

“要他死可以吗?”

二皇子勾唇笑,伸出手指捏着我的下巴道:“几个月来,你在安府虽然深居简出,但只要一查就知道,你和安启年那个阉货早就情投意合鸾凤和鸣了,对付他,用你,最好不过。”

不得不说,得知外人眼中的我们竟是这么和谐的关系,我又开心又感觉苦涩,让我忍不住赞叹二皇子真是一把编故事的好手。

“二皇子,如果你这次还能活下来,可以考虑一下说书去。”

“啪!”

巴掌落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没有看到预想中我告饶的场景,二皇子还想继续教训我一下,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主子,人来了!”

人来了?谁?安启年吗?

“本皇子果然没有抓错人,你比自己想象中的有用多了。”

二皇子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走出屋去,不多时我就听到了他和安启年交谈的声音。

因房间关着门,且隔得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猜到的是气氛并不好,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进屋来,他说安启年不信屋子里是我,想要亲眼看一下,但二皇子不允,只让我跟他隔空说几句话以此证明身份。

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安启年想见我是为了确认我安不安全,二皇子为了保险起见不让我们相见,但却想让我向安启年求救,以达到我成为他的桎梏的目的。

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相比较前者,后者的意义更大些,于是我拒绝喊话,甚至抿紧了嘴巴。

黑衣人见我不配合,又是一巴掌打下来,我能感觉到牙齿的松动和嘴角有血溢出,但依然坚持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他也彻底没了耐心,叫了另一个一直看守我的黑衣人一起拉着我的两只手臂按在桌子上,两人各自从小腿处掏出一把匕首,分别对准我的手背刺了下去……

我眼睁睁看着刀尖划破皮肤,穿过血肉,直插到桌子底下,巨大的疼痛再也忍不了,伴着眼泪,我终是喊出了声。

血色在桌子上弥漫开的时候,两个黑衣人拔掉了匕首出去,我瘫倒在地上,视线直对着微开的木门,看到了安启年望过来的脸,虽然因为泪水的遮挡看得有些模糊,但我也真切感受到他内心的惊惧以及痛苦。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神奇的是,之前在他那里积攒的伤心和不满,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有点想笑,并想对他说,看吧,安启年,你做不到对我无动于衷的,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

再醒来,时值夜半,被安启年拥在怀中。

疼昏后,做了噩梦,梦里安启年死了,被抛尸河里,我跪坐在河边,用双手从水中捞他的骨头,但骨头总是穿过我的手心掉下去,怎么都捞不上来。

我举起手看了看才发现,掌心中间有个大洞,正汩汩淌着血,我吓得一边喊疼,一边喊安启年,最终被现实中的安启年叫醒。

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后,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我尽量忽略手掌心传来的阵阵抽痛,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着话。

“安启年?”

“我在。”

“没事了吗?”

“没事了。”

“安启年……”

“怎么了?”

“我好爱你……好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娶别人好不好?”

一直以来,只有这句话,是最想对他说的,即便带了呜咽声,今日也算是表达清楚说明白了。

安启年圈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不仅暗了下去,还带了些许颤抖:“我从来没有想过娶别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之外的人在一起,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罢了。”

我的脑子霎时停止了转动,舌头也打了结:“什、什、什么、意、意思?”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才是真真正正震惊到活了两世的我。

原来,不仅我重生了,安启年也重生了!

而且他的重生节点比我早了半个月,就在元宵佳节那晚宫里宴会出乱子的时候。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我重生那天向他表白问到他的态度时,他才会那么不淡定地逃离,因为在他印象中,我根本不是会有那样举动的人。

还有进宫遇到安公公并安全脱身回府那次,当时安公公并没有把我的事告知给他,但他又在意我在宫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又和安公公说了些什么,所以他没有阻止我后来连日的殷勤,就是想着我可能是在找机会主动对他坦白,可惜我并没有。

虽然后来经过调查他大致能猜出来点什么,但毕竟他还是想听我自己坦诚的,只是他给了我机会,是我自己不中用。

于是就有了他故意冷落我无视我,并故意制造与别的姑娘走得近的假象来气我事件。

据安启年说,那时候他已经有些怀疑我可能也是重生的了,因为我经常做噩梦,他“路过”我床边时有幸听到过些呓语,综合之前那些与上一世的我不匹配的举动,更是在这份猜测上添砖加瓦。

所以为了小小报复一下前世的我,他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为的是让我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只是没想到,戏演得有点过,导致我伤心地直接跑路了。

在乎一个人,就忍不住去试探,即便自己觉得够小心翼翼了,但在对方看来,可能都是致命的打击。

我低下头,低声道:“我以为你变了,变得开始讨厌我,我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所以……”

“是我的错,对不起熙儿,怪我太过计较了。”

安启年用手捧起我的脸,四目相对才发现,他的眼底尽是我从未发现的真诚。

“重活一世本是虚妄,你我都有此际遇更是千载难逢,我们不利用这样的机会好好去爱对方,反而用来猜忌怨怼,着实是辜负了上天的好意。

若说那天醒来听红香说你的去向时,我感觉天空是昏暗的,那在收到秦慕寒劫持你的消息并见你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时,我感觉自己好像又要死了。”

“你不会的!”

“是,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这一晚,我们俩面对面哭了笑,笑了哭,再也没有隐瞒。

又过了两个月,朝廷重审十四年前谋逆案的结果出来了,经查实,大皇子和翎妃确定是被栽赃陷害,改为无罪,并恢复原身名誉,各自追加了名分,其下各大连坐家族亦如是。

至于始作俑者,二皇子秦慕寒贬为庶民,打入死牢,择日处斩。其母妃重审结果出来当天就被赐了鸠酒,已然薨了。帮他们做过恶的官员及幕僚,也生死各判皆有之。

而安启年,他本无心朝政,对当今圣上亦无多深的父子之情,既然心愿已了,就未表明身份,只就自己的功劳要了些封赏便罢了。

安公公原本担心他会认祖归宗毁约的,郁闷地连着好多天都寝食难安,人瘦了很多不说,脾气还更暴躁了,惹得手下一众小太监整天提心吊胆地行事,偶尔偷偷来安启年跟前诉苦打探。

安启年无奈,便去找安公公谈心,安公公说除非他用行动证明自己不会违约,即赶紧成婚,赶紧生娃,赶紧让孩子拜姓安的祖宗。

安启年哄孩子似的抛出了他的打算,成婚可以,不过成婚后我们决定回我和姐姐曾定居的乡下丰城生活,不在京都了,所以现在安启年的职位就需要有新的人来坐,安公公若想快点抱孙子,就得担负起培养接班人的责任,任务也是巨大的。

安公公气得这厢把安启年大骂了一顿,大呼他竟有如此无耻的想法要丢下他,那厢回到宫里却还是乖乖照做了,不仅照做,还多选了几个人一起培养,好做他自己的接班人,那样他就可以跟去乡下含饴弄孙了。

起初还天天会有小太监哭天抢地跑来安府向安启年求救,称安公公的教养方式太狠辣,让他回宫劝一劝,但吃的闭门羹多了,也渐渐没了。

因为那段日子,安府上下一边商量着搬家事宜,一边做着我和安启年成婚的准备,正忙的不亦乐乎呢!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我手上的伤也好全了,只是掌心还有残存的疤痕,还在用药抹着,如果不是安启年盯得紧,其实我就想这样算了的,反正又不影响日常活动。

初夏,托钦天监算了个好日子,我和安启年成婚了,排场和上一世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变动,但在场每个人的心境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高兴的除了我和安启年,就数安公公和他手下的那帮小太监们了,一人是离得偿所愿更近了一步,一群是日子终于可以好过些了,反正都是喜。

夏天已经到来,我想赶在盛夏之前搬到乡下去,正好可以在乡下避暑,所以安启年考校了安公公给他培养的几个苗子,最终选了两个出来,互相督导制衡。

我和安启年走的时候原本打算只带红香和他身边一个贴身小太监的,四个人,轻车简从,挺好,但安公公硬塞了几个人过来,说如果我们不留下就说明他们没用,不如全杀了了事。

我闻言,哪敢跟他对着干,无奈应了,后来才知道那几个人都是安公公根据实际情况精心挑选的,他们中有会武的,会做农活的,会木工瓦房手艺的等等,总之在乡下生活,都有实用。

“冬天又来了。”

我站在小院中望着刚刚开始飘落的初雪,感慨出声,想起了我和安启年相识也是在个冬日,只是因为活了两世,我真的不好意思说其实那是去年。

“夫人,下雪了,别冻着了,快回屋里坐着吧。”红香怕冷,穿得敦厚,从厨房端着糕点过来,看到我提醒道。

我双手交叉叠放在小腹,对她笑了笑:“下雪不冷化雪冷,无碍,我想看一会儿。”

她还想说什么,就见安启年从前院的方向走过来,我笑着冲他张开手臂,他笑着靠近抱住了我,并亲昵地吻了吻我的脸颊问道:“小崽子今天动了吗?”

我虚打他一拳,嗔道:“再叫小崽子就让你睡地铺。”

她本是将军之女,被抄家后无奈下嫁一太监,婚后却被宠成宝

自我怀孕至今已仨月有余,安启年一想到它出来是要给安公公做孙子的,就一直小崽子小崽子地叫,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

“给义父去信儿已有半月,还未收到回复吗?他不会在京都遇到什么事了吧?你有没有着人问问?”

为保险起见,我们是在胎儿满三个月后给安公公去的信,想来他老人家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乐得晕头转向。

只是听我这样担心,安启年难得地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他手下的小家伙们被他训得一个个如狼似虎,谁敢找他的事儿?”

“那为何……”

“你肯定想不到,其实在收到我们信件的当天,他就已经上路上了。”

“上、上路?你是说……”

“啊呀呀终于到了!乖孙子,小崽子,爷爷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高高筑起的砖瓦墙外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喊,这熟悉的尖利声,这熟悉的小崽子三个字,我终于知道安启年这些天在别扭什么了,敢情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叫过来的……(原标题:《重生鸳鸯》)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处已添加小程序,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

关于作者: luda

无忧经验小编鲁达,内容侵删请Email至wohenlihai#qq.com(#改为@)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