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文 | 沈彬
又一起烈性犬伤人的案件。
江西南昌，8岁的小小和妈妈一起在小区内散步时，突然被邻居家的一条罗威纳犬袭击，小小全身大面积被咬伤，伤口深及胸腹壁，“肠子都快被咬出来了”，经过23天的治疗，小小才脱离危险期并出院，但违规饲养烈性犬的狗主人肖某哪怕是在警方的反复调解下，才愿意出4万块钱的医疗费。目前，孩子的家长已经表示，要求警方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追究肖某刑事责任。
违法饲养的烈性犬咬了人之后，狗主人真的只需要赔钱，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这是不是法律的漏洞呢？
罗威纳犬
客观来讲，现在法律体系中，民事责任和刑事责任不是“2选1”的关系，“赔了不打，打了不赔”，不合于现代司法理念，司法机关要在打通刑事和民事责任的“隔断”上付出更多的努力。
《侵权责任法》和即将施行的《民法典》规定，对于一般性动物伤人，适用“推定过错责任”，除非能“证明损害是因被侵权人故意或者重大过失造成的”，才可以不承担或者减轻责任，否则，必须要负法律责任。但对于烈性犬等危险动物伤人，法律给出了更严格的规定：只要烈性犬伤人，没有任何理由，必须承担“无过错责任”。
饲养烈性犬的本身有多危险，社会危害有多大？狗主人的主观恶性又有多深呢？
从行政管理的角度来说，饲养烈性犬违背了地方法规，是严重的以身试法。目前，各个城市都出台了地方性的养犬条例，其中明确将藏獒、罗威纳犬列入了禁养范围，但是一些人还是忍不住去猎奇，这就是知法犯法。
另外，这些列入禁养名单的烈性犬，一般都是因为个体巨大、性情凶猛，本来就不适合在城市这样的人口聚集区饲养。像这次咬伤女孩的罗威纳犬，其成年犬体重约在100斤左右，处于爆冲状态时，成年男子都拉不住。比如，去年一名日籍女子在上海被罗威纳犬死死咬住，狗主人牵着狗绳也拉不回来。所以狗主人不要说，“我家狗狗很乖的”，大型烈性犬控制不住的，无法消除它对于社会安全的严重威胁。
进一步来讲，故意养烈性犬，造成他人伤害，可能会涉嫌刑事犯罪。例如，狗主人纵犬咬人，把狗作为伤人的工具，就构成“故意伤害罪”，这个没有什么争议。
但在更多情况下，狗主人对于烈性犬对社会造成的威胁，抱持一种“放任”的心态。虽然并不直接希望狗去咬人，但是明知道自己的狗有很强的进攻性，明知道养在社区里面是违法的，明知道它对于社会造成不特定的威胁，特别是对于老人、孩子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仍然对于这样的威胁持“放任”状态。这个就符合了刑法上“间接故意”的主观态度。
小小被狗咬伤的伤口
这次江西女孩父亲要求警方追究狗主人的“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也可以说有着法律依据。此前，湖南一起烈性犬伤人案中，狗主人胡小伟明知其饲养的是烈性犬，曾经咬伤过多名被害人，仍未套狗链、未尽看管义务，导致被害人重伤二级，结果被追究了“以过失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但是，那是追究“过失罪”，那么，司法机关有没有勇气依法追究饲养者“故意犯罪”的刑事责任呢？
要说明的是，我国刑法在规制、惩罚饲养烈性犬方面，还失于宽纵。
比如英国《危险犬类法案》原本规定，被禁止饲养的危险犬种伤人的，最高要判2年有期徒刑。2009年，年仅4岁的男孩约翰·梅西被一只比特犬撕咬而死，之后，梅西父母一直在推动修法。2014年英法修订《危险犬类法案》规定：恶犬伤人，狗主人将面临的最高刑罚增加到5年有期徒刑；如果恶犬咬死人，最高可达14年有期徒刑。
城市禁养烈性犬，是底线，别再用鲜血来提醒，也不能止于民事赔偿了事，这种行为已经构成对公共安全的严重威胁，之前已经有太多的惨案，该运用刑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