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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出生的球员】染血的五环:那些卷入二战的轴心国奥运体育明星们

本文由公众号“记忆群岛Isles”授权发布

在奥运会上夺得名次,为国争光是每一个运动员的毕生梦想,也是他们为之拼搏奋斗的目标。然而,历史就像一个疯癫的扳道工,谁都无法预料他会把命运的列车扳向哪一条轨道,将哪个人的命运和荣誉碾为齑粉。宏大、华丽的1936年柏林奥运会(第11届夏季奥运会)可以说是最为成功的现代奥运会之一,但却被纳粹党当成了粉饰太平和宣扬其政治主张的工具。那些手捧奖牌、头戴桂冠的体育明星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仅仅三年之后,人类社会就遭遇到了一场空前的浩劫,而他们中有人注定要倒在战场上,为政治的贪婪和战争的嗜血买单。

1943年3月22日,在白俄罗斯明斯克附近的公路上,一辆轿车带领着两辆卡车匆匆赶往洛戈伊斯克(Logoisk)方向,卡车里坐着第118保安营(Schutzmannschaft Abt 118)的乌克兰伪军,轿车里面坐着他们的领导,第201保安连(营1连)的连长,德国警察上尉汉斯·沃尔克(Hans Wölke)。在走到一个名叫哈廷(Khatyn,注意和俄罗斯斯摩棱斯克州的卡廷区分)的村子附近时,天色已晚。沃尔克看到一群妇女正在路边伐木,他停下车,问那些妇女最近有没有看到过游击队活动。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继续带队向前开进,结果没走多远,车队就遭到了一支号称“瓦西亚大叔旅”的游击队的袭击,包括沃尔克在内的三人当场丧生。在中了埋伏之后,沃尔克手下一个叫作瓦西里·梅列什科(Vasyl Meleshko)的排长回到总部搬救兵,第118保安营倾巢出动,和迭勒汪格旅(Dirlewanger Brigade,反游击单位,以行事残暴著称)一道对哈廷村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报复行为,149名村民遭到屠杀,房屋也被焚毁殆尽,这是东线战场上影响最为恶劣的大规模战争暴行之一。

汉斯·沃尔克来自柏林警察系统,他参加了1936年柏林奥运会的铅球项目,最终夺得金牌。沃尔克的这枚金牌同时也是德国代表队的男子项目首金,在希特勒的亲自关照下,他的警衔由士官直升中尉。1941年苏德战争爆发后,沃尔克被调往东线执行治安战任务,直到前文的那一幕发生为止。他所在的第118保安营由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和苏军降兵组成,自从成立后,就一直在和白俄罗斯的大小游击队互相残杀。根据德国方面的档案记载,坐在车里的沃尔克在被击中肩部之后试图逃出车外,但很快后背上又挨了一枪,就这么丢掉了性命。在沃尔克死后,警察系统追授他少校警衔。

比赛中的汉斯·沃尔克 (1911-1943)。

穿着警察制服的沃尔克。

除了沃尔克之外,还有很多德国体育明星也被纳粹政府驱驰到了战场上——作为适龄男青年,战争年代为国而战乃是应尽的义务。而作为家喻户晓的英雄,这些明星参军作战无疑会对崇拜他们的青少年起到表率作用。然而,奥运金牌却并不是免死金牌,沃尔克就是一个例子。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奥运冠军也战死沙场。1941年7月17日,奥运马术冠军路德维希·施图本多夫(Ludwig Stubbendorf)阵亡于苏德前线,他是一个炮兵团的团长。1944年1月9日,德国将军、政治家恩斯特·哈瑟(Ernst Hasse)之子库尔特·哈瑟(Kurt Hasse)战死,他是一名骑兵少校,也曾经是柏林奥运会马术场地障碍赛项目的领队和个人赛冠军得主。

比赛中的路德维希·施图本多夫(1906-1941)。

比赛中的库尔特·哈瑟(1907-1944)。

库尔特·哈瑟戎装照。

1944年7月20日,包括希特勒在内的一群军政高官在东普鲁士的“狼穴”大本营开会,施陶芬贝格上校中途离席,去接听重要电话。陆军总参谋部的海因茨·勃兰特上校(Heinz Brandt)想要离地图桌近一点,他嫌施陶芬贝格留下的公文包碍事,就把它用脚扒拉到桌角。没过多一会儿,公文包里的炸弹爆炸了,但希特勒却由于桌角缓冲掉了一部分爆炸威力,得以从刺杀中幸存。勃兰特的一条腿被炸断,第二天死在医院里,死后被追授少将军衔。

海因茨·勃兰特也是在1936年柏林奥运会中成名的体育明星,他是一名骑兵军官,来自国防军第2骑兵团,马术精湛,被誉为“马背上的炼金术士”。在奥运会马术场地障碍赛项目中,他和前面提到的库尔特·哈瑟等人精诚合作,帮助德国代表队夺得了团体赛金牌。1940年10月,勃兰特被调往陆军总参谋部,后来又一度在第297步兵师担任作战参谋,但之后又被调回,最终在1943年升为上校。1944年7月20日的刺杀事件发生时,他正作为陆军总参谋长豪辛格的首席助手参加会议。

海因茨·勃兰特(1907-1944) 。

虽然勃兰特无意间救了希特勒一命,但事实上,他之前也无意间参加了另一起针对希特勒的刺杀行动——1943年3月13日,密谋集团成员特雷斯科夫少将等人拜托勃兰特把“装着几瓶君度酒”的包裹带上元首专机,到地方交给另一位军官。包裹里面已经事先安置了爆炸物,但由于引信失灵,没能在飞行途中爆炸。

比起前面几位或者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病榻上的同袍,阿尔弗雷德·施瓦茨曼(Alfred Schwartzman)无疑要幸运得多,他是柏林奥运会的德国体操代表队成员,一共斩获了两枚个人项目金牌,两枚个人项目铜牌,德国体操队的团体金牌也有他的功劳,可谓是一名全能冠军。早在1935年,施瓦茨曼就和国防军签订了12年的合同,并在奥运会结束后出任军体教练。1939年,施瓦茨曼调入空军伞兵部队,成为了第1伞兵团的一名中尉。

正在参加比赛的阿尔弗雷德·施瓦茨曼(1912-2000)。

施瓦茨曼戎装照。

1940年,施瓦茨曼随部队入侵荷兰,在战斗中,他肺部中弹,身负重伤,还差点被荷兰军队打死,所幸被另一位参加过奥运会的荷兰士兵认出,保住了性命。伤愈之后,施瓦茨曼获得骑士十字勋章,之后又参加了克里特战役、东线北部和西线的作战行动。战争结束之前,已经升到少校的施瓦茨曼由于旧伤复发入院治疗,在1945年5月9日被英军俘获,10月29日获释。

重获自由的施瓦茨曼继续着他的体育生涯,1952年的赫尔辛基奥运会上,这员体操老将以40岁“高龄”再次出征,又为联邦德国代表队夺取一枚银牌。退役之后的施瓦茨曼从事教职,2000年与世长辞,他的女儿也成为了一名体操教练。

赫尔曼·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Hermann von Oppeln-Bronikowski)在一战期间就获得了二级和一级铁十字勋章。他是一名出色的盛装舞步马术运动员,在1936年柏林奥运会中参加盛装舞步团体赛,获得团体金奖。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无疑是柏林奥运会诸位体育明星中军事履历最为亮眼的一位,贵族出身的他在二战中先后在骑兵、侦察兵和装甲兵三个兵种服役,并最终成长为德国最优秀的装甲兵指挥官之一,此外,他还是第142名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得主(1945年4月17日)。

赫尔曼·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左)与其他选手合影。

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最初在一个骑兵连担任连长,波兰战役之前,他被调往第24步兵师出任侦察营营长。1940年4月调往陆军总参谋部,8月军衔升为中校。1942年6月15日,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来到东线战场,成为第6装甲师第11装甲团团长,次年2月又升为上校。在他的指挥下,第11装甲团对苏军的打击颇为沉重。

1943年,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被己方空军误伤住院,伤愈后转入陆军后备军官团待命。1944年6月诺曼底战役开始后,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指挥第21装甲师第22装甲团在卡昂附近抵御盟军进攻,虽然在盟军优势力量的打击下,第21装甲师损失惨重,但仍然坚持战斗了30多天。

1944年时候的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

1944年11月,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回到东线,指挥第20装甲师,1945年1月30日升为少将。在战争末期形势对德军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仍然指挥部队成功发动了多次反击,4月末,第20装甲师参加了重夺包岑的战斗,让苏军和波兰军吃了一场窝囊的败仗。

5月6日,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率部向德累斯顿以南撤退,越过捷克国界向美军投降。1947年,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结束了战俘生涯,出任顾问,为联邦德国武装力量的重建做出了贡献。后来,他还曾经在加拿大盛装舞步马术国家队执教。

赫尔曼·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的家族是欧洲有名的军事贵族,历史上将星辈出,他本人又和冯·克莱斯特家族联姻,于他而言,奥运团体赛金牌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以他的资历和能力,他本来应该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但烟酒不离口的恶习使其风评被害,上级和同僚对其印象不佳,妨碍了升迁。1966年,赫尔曼·冯·奥佩尔恩-布隆尼科夫斯基心脏病发作去世,终年66岁。

除了上面提到的这些德国运动员之外,轴心国阵营的芬兰、日本、匈牙利和意大利的一些优秀运动员也参加了二战,大多结局悲惨。

来自芬兰的劳瑞·科斯克拉(Lauri Koskela)是一名轻量级摔跤手,他在1936年柏林奥运会66公斤级男子摔跤项目上夺得金牌,之前在1932年洛杉矶奥运会上,他还曾经获得过铜牌,此外,他还是欧洲摔跤锦标赛的连续三届冠军得主,芬兰全国摔跤大赛7届冠军。1939年苏芬“冬战”开始之后,科斯克拉入伍参军。1941年6月,在德国入侵苏联之后,苏芬之间又开始了“续战”,科斯克拉再次参军,但很快就因为年龄太大退役。

劳瑞·科斯克拉(1907-1944)。

1944年,为了应对苏军即将发动的大规模进攻,芬兰进行了预备役动员。科斯克拉以下士军衔再次披挂上阵。同年8月3日,科斯克拉坐在战壕里阅读女朋友寄来的信,突然一阵邪风吹来,把他手中的信纸吹走。科斯克拉下意识地站起来,想看看信被吹到了哪里,结果遭到对面的苏军狙击手射击,卒,殁年38岁。

新井茂雄在参加柏林奥运会的时候大学还没毕业,在这届奥运会上,日本队拿下了200米男子自由泳接力赛的金牌,还刷新了世界纪录,新井正是参赛队员之一。此外,他还在100米自由泳项目中取得铜牌。1944年7月19日,新井茂雄死在缅甸战场,时年27岁。

新井茂雄

在柏林奥运会上,西田修平和大江季雄两位日本撑杆跳运动员成绩十分接近,裁判组要求他们再比一次,以便决出银牌,但两人拒绝了——他俩是早稻田大学的同学,也是情同手足的好友。最终,银牌判给西田,铜牌判给大江,他们在回国之后把各自的奖牌切成两半,然后再重新焊接在一起,制成了两枚“友谊奖牌”,成就了奥运匹克历史上的一段佳话。1939年,大江季雄被征召进日本陆军,1941年12月24日在威克岛的战斗中阵亡。

大江季雄(左)和西田修平。

两枚拼合而成的“友谊奖牌”。

匈牙利医学生费伦茨·齐克(Ferenc Csik)是柏林奥运会100米自由泳项目的金牌得主,曾经和新井茂雄同台竞技,此外还在国际大学生游泳赛事和匈牙利本土赛事中斩获诸多奖项。在完成学业之后,费伦茨成为了一名医生,后来还做过大学教师和医学期刊主编。1944年10月,他被征召入伍充当军医,次年3月29日,费伦茨在空袭中丧生。1983年,费伦茨·齐克的名字被载入世界游泳运动名人堂。

向观众挥手致意的费伦茨·齐克(1913-1945),和他在一起的是两名日本运动员。

匈牙利马术运动员普拉蒂·约瑟夫(Platthy József)在柏林奥运会中夺得马术场地障碍赛项目个人赛铜牌。他同时也是一名骑兵军官,最高军衔为中校。1945年5月10日,普拉蒂逃到英军控制区,向英军部队投降,次年获释回国。

比赛中的普拉蒂·约瑟夫。

身穿礼服的普拉蒂·约瑟夫。

匈牙利新政府认为普拉蒂不适合继续担任军职。普拉蒂只得回家务农。后来曾经做过装配工、锁匠、园丁之类的工作,直到1950年才回到和马匹相关的岗位上,先后为国家马术学校和农业部训练马匹,为匈牙利的赛马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普拉蒂驯马技术非常高超,耐心极好,再难办的烈马也会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驯马事业,直到54岁的时候才结婚。70多岁的时候,普拉蒂在德国摔成骨折,养好伤之后又回到工作当中。直到85岁那年,普拉蒂还在参加比赛,他一直活到1990年,享年90岁。

来自意大利的西尔维亚诺·亚伯(Silvano Abbà)是一位五项全能运动员,在柏林奥运会上获得铜牌。西班牙内战爆发之后,亚伯作为志愿者来到西班牙,支持弗朗哥作战。1940年,亚伯成为了第3萨伏伊骑兵团的一名军官。

西尔维亚诺·亚伯 (1911-1942)。

苏德开战之后,担任萨伏伊骑兵团第4连连长的亚伯随意大利远征军赶赴东线。1942年8月24日,萨伏伊骑兵团向东线南部伊斯布申斯基捷(Izbuschensky)的一处高地发动进攻,从侧翼突入苏军阵地,经过6个小时的恶战之后将其完全控制,这就是著名的“伊斯布申斯基捷骑兵冲锋”。32名意大利骑兵在战斗中丧生,西尔维亚诺·亚伯的名字出现在了阵亡名单上。

当然,卷入二战战事的运动员们还有很多,远远不止上文所提到的那些,比较知名的还有美国的安东尼·赞佩里尼(美国陆航轰炸机投弹手,参加过柏林奥运会,1944年坠海后漂流了47天之久)、日本的西竹一男爵(1932年洛杉矶奥运马术场地障碍赛金牌得主,1945年死在硫磺岛)等。如今,现代奥运会早已成为了全世界和平和友谊的象征,而古代奥运会亦有休战的传统,愿奥林匹克精神能真正帮助人类社会弥合分歧,化解纷争。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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