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金错报道 2011年,当11岁的朱瑞铭在青岛盲校接触到足球的时候,他可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残奥会的赛场上,而且,还包办了中国盲人足球队(简称中国队,下同)的所有进球。
首战不敌巴西后,中国队连克法国和日本,以小组第二杀进4强,9月2日下午3点半,他们将和阿根廷在半决赛相遇,如果取胜,将再现13年前打进决赛的辉煌。
这次残奥会,中国队的目标很简单,“登上领奖台”。
8支球队,分成两个组,小组前两名晋级4强。中国队和巴西、法国、日本同组。
首场比赛,中国队遇到了强横的巴西,0比3败下阵来。盲人足球2004年进入残奥会以来,巴西获得了四连冠,七届世锦赛,他们拿到了五个冠军,最近更是取得三连冠。
中国队其实是有想法的,即使面对巴西。“有难度,但有得打。”主教练许宇飞说。
“之前一直听说巴西队很强。”中国队队长之一的张家彬出征前说,“但世锦赛上交手时,感觉他们也没有比我们强太多,最后输球挺遗憾的,很不甘心。”他说的是2018年的盲足世锦赛,中国队半决赛0比1输给了最后的冠军巴西,他一直念念不忘。
事实上,2014年的盲人足球世锦赛,中国队同样是半决赛输给了巴西,而且是在1比0领先的情况下被2比1逆转。
张家彬认为,球队设计了新的技战术打法,“希望可以在东京赛场击败他们”。
但最终的比分是0比3,这个结果,略显意外。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中国队正常发挥。1比0击败法国,2比0赢下日本,以小组第二晋级,打进4强。
中国队距离“登上领奖台”的目标,越来越近。队长张家彬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也表示:“第一场输给了巴西,不服气,希望在决赛再遇到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2006年才正式开展盲足运动,但在亚洲,中国队是王者般存在,他们拿了6届亚锦赛的冠军,只有日本和伊朗,能稍稍对抗。
即使在世界范围,中国队也算强队,2008年,他们在家门口打进了北京奥运会决赛,可惜的是,输给了强大的巴西,获得银牌。
接下来的两届残奥会,中国队战绩一般,在伦敦是第五,在里约,则拿到第四。
此外,中国队还两次获得过盲足世锦赛的季军。
盲人足球是五人制,这次参加东京残奥会的,中国队共有9名球员,其中,王圳、吴利民是守门员,他们视力正常,其他7人,包括朱瑞铭、唐治华、俞裕锬、张家彬、梁仲志、魏建森、刘猛,都是“盲人”——视力伤残程度,达到了B1级,也就是双眼无光感或仅有光感但在任何距离、任何方向都不能辨认手的形状。
有人说,盲人足球,就是黑暗中飞翔;盲足球员,则是黑暗中的战士。
为了避免作弊,比赛时,除了守门员,其他球员都必须戴上眼罩,如果用手触碰,将被判犯规。
由于看不见,所以,盲足用的足球,是低弹球,内胆里有六块铁盒,铁盒里有小钢珠或铃铛,球在滚动时会发出响声,盲人足球运动员就是通过响声,来判断场上球的轨迹。
至于方向,主要靠三个“点”指引,一个是己方守门员,他会通过指挥后卫提供信息;一个是中场的教练, 比赛大局都由他来指挥;还有一个是对方球门后面的己方引导员,一般来说,引导员就是球队的助教。
朱瑞铭对法国队的那个任意球,就是在引导员的帮助下打进的。
比赛中,三个“点”都要提供口令,此前集训时,中国队定了一套统一而简化的指挥口令体系,大大方便了日常训练和临场指挥引导。
需要说明的是,最开始踢球,盲足球员会有“盲态”。所谓“盲态”,原指由于视力的缺失和正确教育训练的不足,在视障儿童个体身上表现出偏离正常儿童发展的特殊异样或不雅的姿势、动作、面部表情等异常姿态。而放在盲足球员身上,就是指脚踢出去后,身体重心不敢前移。
“要没有‘盲态’,需要练很久。”朱瑞铭的启蒙教林若飞说。
还有就是,健全人的那些技术、动作,对盲人来说并不适用,比如,由于看不到,盲人球员带球时,球必须在两脚中间,一步一步带,不像健全人那样,碰一下可以跑几步。
由于看不见,比赛中双方相撞甚至自己队友相撞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会因此受伤,中国的盲足球员,没有谁没受过伤。
此前400多天的封闭集训时,队长张家彬额头就多了道新伤疤,门牙也缺了一半,“大家都挺拼的。”他说。
这次残奥会,名声大噪的,是21岁的朱瑞铭。对法国,朱瑞铭打进一记漂亮的任意球;对日本,朱瑞铭两次1V4闯关破门。和此前中国队的前锋特点略有不同,他身材比较高大,而且擅长远射。
朱瑞铭并非一出生就是盲人,3岁时,他因为眼部疾病全盲,小学1年级时,他前往青岛盲校读书。
青岛是中国足球城之一,青岛盲校,曾组建过中国的第一支盲人足球队,是有传统的。4年级时,朱瑞铭接触足球并开始跟着校队训练,两个月后,他代表山东参加了残运会,当时,他只有11岁,是参赛球员中最小的,那一次,他和山东队获得了第10名。
17岁那年,朱瑞铭代表中国队参加了亚锦赛,获得冠军,此后,他成了国家队常客。虽然去年已经毕业,但朱瑞铭依旧是青岛盲校师生的“偶像”。
更关注朱瑞铭的,是山东菏泽成武县苟村集镇高庄村的村民,那里有朱瑞铭的父老乡亲,每次中国队的比赛,他们都会通过手机观看,看到朱瑞铭进球,他们就会欢呼。9月2日,中国队将在半决赛对阵阿根廷,不知道朱瑞铭,能否再次给乡亲们带去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