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我不是药神》海报
一
徐峥一直是我最欣赏的电影人之一,欣赏程度远远高于黄勃和王宝强,这也是我称他为电影人而非演员的原因。他主演的电影基本都很接地气,反映社会现实。譬如徐峥最近主演的《我不是药神》,它所涉及到的中国医疗行业相对敏感的话题,引起了全民热议,票房估计又会产下新高。我还未来得及去观看,对此不妄加评判。
倒是想起他之前和黄勃主演的另一部电影《心花路放》,全片看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黄勃在影片中反复向沈腾追问的“为什么说前妻跟我没有关系?谁说阴影不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
这不得不让我联想现实生活中,我们心理上的趋吉避害:常人都只愿意接受自己美好的东西,而逃避那些不好的。正如今天我所要讲的“敏感”主题,我们何尝不是想为了规避敏感可能带来的伤害,于是想简单、粗暴地将它撕碎,让它彻底消失。
自我保护是人之本能,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总归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因为一个成熟者的世界里,是容不得孩子气任性而为将好恶非黑即白地分离的。生命的喜、怒、忧、思、悲、恐、惊就如同色彩中的红黄橙绿青蓝紫,在敏感的化学反应之下让这种情感的色彩丰富而细腻起来,让我们体验生命的绚丽。如果想用麻木代替敏感,这是件极其可悲的事情,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好的坏的才构成你完整的人生,包括阴影。
知性大树绘
二
他经历了三次高考,好不容易进入了北京大学。作为农村里的孩子,他自觉视野、综合素质等方面比同学差很多,很是自卑。进大学以前,他一直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在全英文授课的课堂,他彻底傻眼了。在课堂上发言,家乡口音的英语口语让老师连连摇头,让同学们窃笑不已。
为了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他开始玩命地学英语,一方面,他手捧收音机听英语广播,除了吃饭、睡觉和读书学习外,一天24小时,他都把自己泡在英语里;另一边,他玩命地记单词,在背破了两本《朗文现代英汉双解词典》后,他掌握8万个英文词汇,把自己打造成了“超级英文词典”。身边的同学看他:“学英语学得两眼发直,蓝汪汪的,像饿狼一样。”
一天,他发现同寝室的一个同学在看《第三帝国的灭亡》,便疑惑地说:“英语系,看这种书干吗?”他的疑问得到了同学的一个白眼,眼下之意,你太浅薄了。大三第一学期,他患上了肺结核,必须休学一年,卧床养病。在床上无所事事的他开始疯狂读书。在这一年里,他读了600多本书,包括《论语》、《曾国藩家书》、《资治通鉴》、《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等等。
拼死拼活的学好英语,又废寝忘食的啃了一屋子的书,到底有什么用呢?他心理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该做就做了。二十年后,当他创办了国内最大的英语培训学校,成为中国留学教父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因由,都是最好的安排。
看到这很多人应该明白了,这是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的故事。
俞敏洪是一个典型的高度敏感者,作为一个农村考上北京大学的普通学生,周围的人带给他一种强烈的自卑,这种自卑让他发现了自身的缺点,并努力奋进,这为他未来从事英语培训、创办公司、运营一个大型集团企业都奠下了基础。
俞敏洪自己也说,自己大学5年属于沉默寡言被别人冷落的后进生,5年时间,没有一个女孩子爱他,使他见到任何一个女孩都想扑上去。虽然有点夸张,却贴切地描述了他那时的心境。俞敏洪的经历跟很多敏感者有着共鸣,敏感的人易受外界刺激,敏感特性放大了我们的痛苦感受,也正是这种痛苦可以磨炼人耐心、坚韧、进取的优良品性,在未来,这份经历会大放异彩。
三
无独有偶。在日本,有一个女孩天生沙哑,说话的声音很奇怪,身边的朋友常嘲笑她,这让她愈发的自卑、难过,她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失败品!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成为了动画片《机器猫》中小叮当的配音,曾经让她自卑不已的“怪音”居然随着这部动画片传到世界各地,成为许多小朋友们争相模仿的“美音”,她的声音也被人视为是有治愈魔力的,能安慰人的声音。对女孩来说,过去的缺陷成为闪耀光芒的优势,上天的安排就是这样奇妙。
贝多芬耳聋、弥尔顿眼瞎,有些人说造物主实在太残酷了,实际上,正是因为这种看似残酷的安排,才使两位绝世天才免受世俗声色的眩惑,保持了心灵的平和与宁静,写出非同一般的曲子与诗。同样道理,上天给我们一颗敏感之心自有其深意,它引导着我们在人生路口做出最好的选择,我们从中成长、完善,直到完美。每个人都是上天的宠儿,我们所拥有的正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很多人深受敏感困扰而抱怨不已,总是想方设法的摆脱这种敏感,殊不知,这种敏感正是自己不同于别人的地方,这是上天赋予我们的独特财富,只不过,敏感如同一颗珍珠,在当时当下,它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们看不到它的光泽,等到风起的那天,灰尘褪去,这份天赋就会大放光芒。
命运的诅咒,或许是命运的祝福,世事的折磨,或许是世事的成就。加诸身上的每一个状况都是成长的机会,正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提供机会,它让我们变得更强壮、睿智和有爱心。我们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而是要看到更长远的未来。无论现在的感受如何,我们都应该以感激的心面对现在拥有的,接受了现在,就会有心所向往的未来。
(知性大树绘)
四.
对于敏感给我们情绪上带来的困扰,我们难免如本文最前面所幻想的那样,希望有一种东西可以控制它。就像喜剧片《人生遥控器》男主人公意外获得一个可以操控人生的神奇遥控器,当家里狗狗乱叫的时候,我们可以用遥控器给它静音,当老婆在一旁絮叨没完的话,我们可以用遥控器直接快进!就这样,我们有选择的快进着过完了自己完美的人生,但等你看到故事的结局,有思想的你绝对会改变主意。
等到人生的最后,主人公回顾自己的一生,这才发现,内心只有无尽的懊悔,曾经那些琐碎的、麻烦的、无聊的生活正是人生美好的所在,只有体验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人生才叫圆满。这些话并非毒鸡汤,我们不妨回忆一下,能在我们记忆深处留存的,正是当时我们认为最为不堪的过往。
杨绛先生说得精辟:“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一个没有经过风雨的人,怎能知道大海波澜壮阔的美;一个没有登过高山的人,怎能知道山高人为峰的境界,一个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怎能知道笑傲风雪的洒脱,生命的意义在于体验,在于体验生活百味、享受生活苦辣酸甜;在于经历世事、体验成功与失败;在于感悟精神世界的喜怒哀乐。
五.
“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生活中,不少感情受挫的人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他们无法信任别人,对任何人都步步为营、小心提防,因此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身边人真的都不值得信赖吗?显然不是。有过受伤的经历后,很多人会本能的防御,他们很容易出现防御过度的问题。
有“神剧”之称的《黑镜》系列第四季第二集《方舟天使》就讲述了这样一个防御过度的故事。单亲的母亲为了更好的保护女儿,在女儿脑上植入了有过滤功能的芯片,芯片与一个pad链接,母亲可以在pad上定位孩子的位置、观看孩子所见,还可以通过孩子皮质醇水平同步感知孩子所受到的压力,并且提供过滤功能。启用过滤功能后,所有可能使孩子产生害怕恐惧的景象都会被打上马赛克,成为模糊的一片。
这天,邻居家的狗对着女儿大声叫,女儿感到害怕,母亲就开启了过滤功能。自此,女儿开始了她的“无忧生活”,病痛、暴力、鲜血等等可能引起不适的画面都远离了她。
可是,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无忧背后凸显出更大的忧虑。外公突然心脏病发倒地不起,外公痛苦的表情在女儿眼中是模糊一片的,于是,她没有任何施救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外公死去。在外公的墓地前,母亲痛哭,女儿仍旧感知不到丝毫。在学校里,没有任何情感的女儿受到了同学的排挤,这让她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不正常”。有一天,她用削得尖尖地铅笔刺向了自己的手指,可她看到的还是模糊的一片,当母亲发现时,问她在干什么,她却突然一耳光打向了母亲。
在心理专家的提醒下,母亲关掉了PAD的连接,停止追踪莎拉。莎拉开始重新去探索世界,小时候害怕的大狗现在还是害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甚至和狗狗成了朋友。与此同时,原来禁忌的、未知的一切对女儿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比如,黄片、暴力片、性、毒品,曾经认知的空白让她不能辨别,但她却一心去模仿、去尝试。
影片的最后,女儿和母亲彻底决裂,母亲说 “我要保护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女儿却义无反顾的将自己投向了没有任何保护的未知中、危险中。
过度的防御从来不是应对伤害的高明之策,就像影片中所展现的,过度的防御让我们无法正确的认识世界,无法正确的辨别危险,同时,丧失了正确应对风险的能力,看起来,我们远离了伤害,其实是置身到了更大的伤害中。
过度心理防御会导致退行现象,所谓退行是指当我们在遇到难以克服的困难时会选择用退回到孩童时候、放弃成人处世原则和方式,来回避现实。适当的“退行”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有助于我们减轻压力,缓解焦虑。但过度退行,拒绝成长,会给我们正常的人际关系带来不利,招致身边人的反感或排斥,另外,习惯逃避现实的人将失去很多品味人生酸甜苦辣的机会。
我们提倡高度敏感者提高自己的钝感力以减轻焦虑,钝感力并非是迟钝无感,而是察觉到自身的念头情绪之后,有足够的心性驾驭控制它,让自己不会因为一些琐碎小事而产生情绪波动,能排除周围的干扰,勇往直前。
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得主利根川博士曾说过:“我带有某种迟钝,只能依稀看到对大家来说显而易见的东西”,正是靠着这种“迟钝”,他恰恰能够摆脱世间常识的羁绊,将精力用在研究发明上,进而出人意料地取得了“世界性的发现”。
达尔文学习数学呆头呆脑,研究生物却焕发灵光;爱迪生非常健忘,却精于发明;陈景润不谙于教学,却长于科研……在事业上取得成功的人士,其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一种绝妙的钝感力,能让自身的思考、感觉、行动聚焦在自己重视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