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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榻米炕桌】青岛假日思考

原文@冬儿 载于中读App

这里不仅美,而且非常舒适,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什么脑子里只要想到的,立即就会出现在面前。

十一假期结束了,手包里的火车票可以用来打扑克了,七八张,出行前订票的时候定的头昏脑涨,不光自己的,还有家人的,因为买票的平台不一样,导致我自己买重了一趟车自己都不知道,临行前手机突然发来一条退票信息,吓得以为自己即将乘坐的那趟被退了。其实也不必担心,现在我们能遇到的问题在网上几乎都能找到解决办法,这让本来有出门恐惧症的我很是安慰。在沙滩上,我们点了麦当劳,在青岛巨大的五四广场游荡的时候,我们点了一份水饺,里面有醋有蒜还有去除蒜味儿的薄荷糖。去哪里游玩儿经济实惠,有专门的APP给我们当导游。

有朋友会嘲笑我说,你是不是OUT了,不就几个APP吗,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你还大惊小怪的。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出门旅行的收获不是风景不是偶遇,竟然只注意到了几款APP的便捷。我也很羞愧,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我这次出门一趟也有上万里了,到底收获了些什么呢?答,正因为有了APP的快捷,我这次感觉自己一无所获。此次出行前,我左挑右选,塞进包里一本《未来简史》,如果此次旅行让我用一种味道来形容,那就是《未来简史》的味道。正是受了这本书的影响,我才把眼光投射到了科技进步会让人有怎样的不可想象的未来上面。如果这本书我是在一个固定的安稳环境里读,体会绝对不会有那么深刻。

在青岛,我和家人住在了湛山寺旁的一家宾馆里,早晨我登上了供奉消灾延寿佛的佛塔,找到一个位置,看左面,是一个繁华的海岸大都市,巨轮在海岸线上滑行,高楼耸立,楼群蓝色的玻璃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看右面,是依山建立的湛山寺的仿古建筑群,群山中间若隐若现的黄色、红色瓦顶也展现出勃勃的生机。

我一边赞叹一边手搭凉棚眺望一个更远的地方,不知道想看到什么,就是有一种能不能看到一些令我猝不及防的风景的欲望,这种欲望里似乎有一种焦虑,说不清楚。比如刚进入青岛市内,经过一个路口忽然看到了大海,那种说不出来的惊喜令我手舞足蹈,如果被提醒,在往前走十米就能看到海,我可能就不会有那样的震惊,似乎从天而降的海以及巨型游轮如一副油画悬挂在路的尽头。

进得塔内,七八米高的佛祖慈眉善目,两位善女小心的擦拭着供桌,我看一旁摞了几沓小册子,较厚的金黄色封面的肯定是经书,我不敢擅动,顺手拿起一本较为轻薄的小册子恭敬的翻阅,上面是一些对佛法的解读,非常简单粗浅的回答一些完全门外汉的问题,比如磕头好还是鞠躬好啊,不去寺里也能修佛吗之类的问题,在我看来没什么可读的,就在我准备放下的时候,我看到其中一个问题是:极乐世界是怎样的世界?答:极乐世界就是想吃什么立即口中就有什么,想去哪立即身体就在哪,想拥有什么手中就立即有什么,这就是极乐世界。

对这种解答我刚才的焦虑感忽然之间有了答案,如果这真的是我们所追求的极乐世界,那我绝对是保持沉默的。西方有一个哲学故事,说有一个人死去之后来到了一个地方,金碧辉煌美不胜收,他想当然的认为这里就是天堂了,要知道但丁的地狱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里不仅美,而且非常舒适,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什么脑子里只要想到的,立即就会出现在面前,无所事事无忧无虑的过了几天,他就变得焦躁不安了,终于忍不住就寻找到了类似天使的管理人员,说这里既然是天堂,为什么我还这么不开心呢?管理人员对他的询问很是吃惊,回复道:“先生,我们这里是地狱啊!”

抱歉,我认为那个对极乐世界的解读完全是错误的,也许对那些身在苦海中挣扎的人是有吸引力的,比如他正在忍饥挨饿,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正在受到群体的欺凌,正在遭受苦难,那么那个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供养的画面确实令人向往。就像休假,拿出一个月的薪水过上三四天这样的日子的确美好,当这个画面永恒的延续下去呢?人类的欲望都被轻易的满足了以后呢?

比如我们看到战乱国家的居民,他们心中最大的期望就是和平了吧,我们在和平国家生活着的人就没有这种感觉,于是当他们得到和平的时候激动的痛哭流涕时,我们没有因为自己身在和平国家而每日激动的痛哭流涕。就算经历过饥荒的人,十年二十年的温饱生活以后,也早就不会因为自己吃的每一餐饱饭而获得快感,相反的是有很多人在吃饱以后后悔,恨不得呕吐出来以免自己第二天上称的时候小数点后的数字升上去一位。想表达什么呢?如果人类的每一个欲望都能够轻易被满足,就像《未来简史》里说的那样,人工智能,仿生学急速发展,甚至到了可以随意调换身体的境界,那么我们到底是在极乐世界还是在地狱呢?

将来你的购物车里是什么?明星款大眼睛,运动员款大长腿,宇航员款心脏,博士后款脑细胞。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想要性生活了是吧,跟手机充电一样简单,直接进入一个比现实更现实的催眠世界,想跟谁做就跟谁做。学习?学什么习,电脑芯片植入,搜索引擎是上亿个度娘,买书不论本,论库。上班?上什么班?

所有的人工智能替代了所有人类的亲力亲为,而且自行升级。什么都唾手可得的时候,我们需求的是什么?《未来简史》说将来消费的升级将有两个方向,一个是科技的发展,这个科技包括医疗学、仿生学人工智能等等,还有一个就是体验需求,其实现在的体验市场已经很火爆了,比如采摘园里摘菜,池塘里钓鱼,不以赶路为目的的骑行,手工作坊、十字绣等等,旅游也是一种体验,简单来说就是返璞归真。

有朋友发给我一个四分钟的视频,处女座的朋友一定喜欢,是一个长发的姑娘在竹林里砍竹子制作家具,全程都是冷工具,最大的也就是一把砍刀,晾晒、打磨、截断、打孔,一堆积木一样的长短不一的竹子最后被组装成一个三人榻榻米、炕桌以及两把竹椅,再看那位姑娘换了一身麻衣素服出来,手里端着一把紫砂壶和一个紫砂杯,惬意的横躺在榻榻米上对窗听竹海波涛阵阵。这种感觉我们随时可以得到,家具可以快递送货上门,手机里有上百种竹林的声音可以秒播,水的口味有上千种可供挑选。而,这段视频会被朋友这样喜欢,费那么大流量也要和我分享,说明他的内心肯定是向往的,如果让他交一笔不菲的钱获得这样的体验,估计他会毫不犹豫买单。

人类的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未来简史》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的畅想在我看来真实可见。今天我听老罗的一堂《向死而生》的课,说我们对死亡的看法会直接影响生者生活的态度,比如埃及人认为活着的时候根本不重要,死了以后才是需要关注的,于是我们看古埃及的存世文化遗迹全是坟墓,全是祭祀的祭台。

如果我们认为我们的未来是毫无意义的,比如某些宗教认为地球会爆炸,于是他们就疯狂的作践生命,如果我们认为我们的未来就是《未来简史》里叙述的那样,那我们的生命状态会呈现出怎样的不同呢?这个思考就像《未来简史》的最后作者留给读者们思考的三个问题中最后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生物真的只是算法,而生命也真的只是数据处理吗?第二个问题是,智能和意识,究竟哪一个才更有价值?

先思考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生物真的只是算法,而生命也真的只是数据处理吗?想到生物和生命,我们首先想到的一个人就是达尔文,想从他的进化论里找出生命走向。其实,达尔文的进化论真的研究透了会发现,生命在进化过程中偶然事件特别多,就像一个王朝的覆灭好多都是接班人选错了,真实的历史其实一直行进在各种偶然当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没有错,但有时候老天爷也非常调皮,如果亿万年前没有行星撞地球呢,说不定现在玩手机的可能是进入文明世界的恐龙家族。

一旦进入了人类历史以后,随机的成分更大,因为人具有意识,尤其群体意识是乌合之众,是不讲道理的,科技能通过左右人的生理控制人的好恶有可能,但是人类不可能傻到侵犯人类意识的多样性,就像当下某些生物科技是不允许被开发利用的一样,如果一个准妈妈跑到机器跟前说:请给我一个喜欢画画不喜欢玩泥巴的女孩。等到那个时候,孩子的出生再也没有惊喜,就像走进一个玩具店高级定制一样,那和人工智能娃娃有什么区别?

我想,类似的科技是不允许被发开的,为什么?就像中国的某一个时代,甚至当下,通过鉴别胎儿性别选择是否保留这个孩子一样,会导致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大自然让性别选择五五分,是生命延续最基本的保障,那么生命意识的多样性,也是人类得以延续的又一基本保障。所以我觉得生物和生命,是充满随机的,并不只是算法和数据处理。这里有个专有名词叫“黑天鹅”。

智能和意识哪一个更有价值,我认为是意识。智能固然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左右人的意识,实验室里的大白鼠的意识非常愉快的接受电极片的干扰,如果人的意识也可以让智能控制,那么也是在意识高于智能的前提下,比如我们想体验什么样的意识,想表达什么样的意识,然后由智能来实现。智能脱离了意识的控制,不但会没有价值,可能还会带来灾难性的伤害。

而现实情况是,智能和意识正在脱钩,智能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取代意识,你下意识要做什么,智能提前百十步为你想到,然后按照既定程序引导意识走向无意识。比如抖音比如购物网站,能够猜度出你的喜好一步步的引导你在它设计的环节里一步步的走进它想让你走进的房间,它实际上一直在向你发号施令。如果你不想被控制,只有不断的让意识强化,可是智能的进化速度永远比人要快的多。

我们该怎么应对被智能控制意识?是禁止智能的进步吗?当然不可能。我们可以看到多少金融寡头都是通过互联网的智能优势聚拢的财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智能能给人们带去价值,而人们也愿意用金钱换取智能生活,商业寡头们也信誓旦旦的说,我的产品给人类提供了便利,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让人拥有更多的幸福感。

这话听着一点没错,只是,作为普通人,我们的财富是有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不能为了新款手机真的去割肾吧,不能刷抖音一夜不睡吧,那么我们的意识就要做一个非常理性的判断,值得不值得,这就是意识要高于智能之处。智能和意识可以脱钩,但是我们不能让自己陷入无意识的状态,每个人都要清醒的认识到意识的价值,时时刻刻都要用意识来做价值判断,而不是要智能牵着鼻子走。

最后一个问题是,等到无意识但具备高度智能的人工算法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时,社会、政治和日常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天哪,如果我所有的生理心理的变化都被智能所获悉,比如智能告诉我从现在开始不进水的话三十六分十五秒后我的膀胱会有压力,而附近有几个厕所供我选择,先从行程远近分析,以下是几个路线供我选择,鉴于智能分享之功能,智能还会告诉我走这条较远的能遇到一个我喜欢的类型的异性,但是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走这条路我能遇到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异性,他会主动跟我搭讪,但是他中午吃了大蒜,口气不清新,所以你动心的几率不是很高,而且你也伪装不出来,因为对方有人体扫描设备,可以通过扫描你的血压、脉搏跳动来测定你的真情实感······

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真的很想死,还思考什么社会、政治和日常生活有什么样的变化,我觉得唯一活下来的应该是拒绝人工智能的人。想象一下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私被暴露,或者说轻易被人工智能定义为哪一类人,那么人很容易产生叛逆心理,进而造成群体叛逆,后果不堪设想。

人类的未来,一定是充满想象空间的,也是有很多随机事件发生的,人类的未来还有多少年谁也说不准,我们可以自由的想象,也可以像《未来简史》的作者那样理性的分析,但是我们每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生命个体,无需太过担心这些外在的东西,我们要经常问问自己的内心,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就像《沉思录》里的卷二,把每一天当做生命里最后一天那样去思考,思考一下自己内心究竟最关注的是什么,如何让自己活的更有意义,如何做一个幸福的人吧。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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