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开炮了！”随着夜间气温和水温都达到造雪标准，休息了大半年的造雪机在张家口市崇礼区被重新唤醒，它们喷射出的白色雪花慢慢在雪场堆积，经过十多个夜晚的工作，一条银色巨龙显露出身姿，并从山脚延伸至了山顶。造雪机的轰鸣，意味着一年一度的滑雪季即将开启。
10月27日，2022年北京冬奥会进入倒计时100天。作为本届冬奥会赛区之一的张家口赛区，各项工作已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在倒计时百天前夕，中新经纬实地走访了张家口市崇礼区的多个滑雪场，探寻这座北方小城滑雪产业发展之路，以及它如何成为中国新晋的滑雪胜地。
太舞滑雪小镇夜间造雪 来源：受访者供图
滑雪行业的后起之秀
10月28日及30日，富龙四季小镇、太舞滑雪小镇2021-2022雪季将分别开滑，滑雪季叠加冬奥会，让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尤为忙碌。
22日，当中新经纬记者进入太舞滑雪小镇时，看到大批工人正在一片平整的空地上搭建活动板房，路两边堆放着各类建材。太舞滑雪小镇常务副总裁李永太向中新经纬介绍，该小镇承担着冬奥会一部分住宿保障工作，小镇内的几家酒店、正在搭建的活动板房，都将为冬奥会嘉宾、媒体、工作人员及志愿者提供住宿，“冬奥会的相关人员加上我们的员工，到时可能要保障8000人的住宿。”
另一家富龙四季小镇的造雪工作也正在快速推进，滑雪场所在的大片山坡已被白雪覆盖，而在小镇内，为冬奥会提供住宿保障的酒店正加紧施工。
富龙四季小镇滑雪场 来源：受访者供图
除此以外，富龙四季小镇在今年继续扩大雪场规模，并提升了雪道的安全和便捷程度。张家口富龙文化旅游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力涛称，在规模上，小镇的雪场面积从过去的7万平方米扩大到了17万平方米，还运营了一条1.5公里的夜场雪道，形成初级、中级、高级雪道的全覆盖。同时，富龙还提升了服务水平及互联网技术的应用。
崇礼的第一家民营滑雪场于1997年正式营业。之后，万龙滑雪场、多乐美地滑雪场相继进驻，而随着冬奥会申请成功，崇礼迎来滑雪场的建设高峰。如今，作为2022年冬奥会雪上项目主要的竞赛场地之一，崇礼已建成包括太舞、富龙、云顶等7家大型滑雪场，拥有169条雪道、共162公里，其中15条雪道通过国际雪联认证。
在张力涛看来，作为滑雪行业中的后起之秀，崇礼滑雪场的整体水准已经处于全国前列。他分析，从自然条件看，崇礼属于高海拔地区，山形条件也不错，很适合开滑雪场，“这边属于‘馒头山’，也适合设计各种不同级别的雪道。”
李永太认为，从气候条件看，纬度更高的新疆、吉林更适合滑雪，而且这些区域的降雪量更大，而崇礼的优势在于山形优于前者。地处京津冀区域的崇礼，距离北京、天津等大城市更近，客源优势十分明显，而高铁的开通，让这种优势进一步放大。同时，作为一片新开发的区域，各家滑雪场的设备都领先全国。
数据显示，全国10强的滑雪场中，崇礼就有4家。张力涛说：“很少有一个地方集中了这么多家滑雪场，而且都是优质的。游客来了崇礼，可以一站式体验多家滑雪场，这在国内是没有的。”
北京体育大学休闲与旅游学院副院长蒋依依在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称，从综合条件看，崇礼滑雪场在全国处于比较领先的水平。“雪场有不同难度的雪道，还有相关配套教学服务及冰雪节等推介活动，再加上京张高铁通车后，从北京到崇礼太子城站只需1个小时，让北京市民在周末滑雪成为可能。”不过，在蒋依依看来，崇礼滑雪场当地自然气候偏干冷，冬天风速较大，雪质不如新疆、吉林等地区的粉质雪场。
早在2018-2019年雪季，崇礼区七大滑雪场接待滑雪游客就突破百万人次，而随着冬奥会即将启幕，多家滑雪场都开始摩拳擦掌。李永太预测，在冬奥会之前，崇礼的游客量会呈现爆发式增长。张力涛则称，受去年疫情的影响，整个雪季富龙滑雪场共接待27万人次游客，如果今年一切顺利，预计会增加至40万人次。
从“场”到“镇”
如今，冰雪运动已经席卷全国，从北到南、从室外到室内，各类冰上运动场馆遍地开花。滑雪场的增多，催生了一大批滑雪迷。
资料图：滑雪 受访者供图
作为一名资深的滑雪爱好者，付宇在北京读书期间就经常打卡周边各大滑雪场，但他告诉中新经纬，由于这些雪场游客较多，并不太适合高级玩家。如今，身为自由职业者的他，经常去西北、东北等地寻找高质量滑雪场。
在付宇看来，崇礼滑雪场的价格比四川西部、新疆的滑雪场高一些，但相较而言，崇礼滑雪场的建设和配套更完善。他说：“崇礼滑雪场的雪道更多，缆车、酒店服务更好，西部滑雪场由于比较偏远，没有缆车的时候只能用雪地摩托车拉上山，我们大多只能住在民宿。”
中新经纬走访崇礼多个滑雪场也发现，相比于传统概念中的滑雪场，这里更像一个度假小镇，餐饮、酒店、娱乐等配套相对成熟。富龙四季小镇除了规划建设80万平方米的滑雪场，周边还开发有住宅、公寓项目，运营及在建的酒店有4个，大型商业街、温泉中心、儿童乐园、超市也在加紧施工。
“我们正在修建崇礼最大的温泉馆，那将是一个很大的建筑。商业街会包括多种业态，从接地气的小龙虾、铁锅炖，到高大上红酒、雪茄吧，以及夜店、KTV。”张力涛透露，几年下来，富龙四季小镇的总投资已达数十亿元。
太舞滑雪小镇内的酒店 中新经纬 薛宇飞 摄
同样，太舞滑雪小镇规模也比较可观，近几年的总投资达45亿元，仅酒店就囊括了从百余元/天的青年旅社到上千元/天的五星级酒店，满足各类消费群体的需要。李永太说：“除了滑雪场，太舞还有很多室内、室外的娱乐活动，雪季时会举办音乐节、相声、脱口秀、盛装游街等活动，还有一些竞技类、团体类的项目。在室内，温泉、游泳池、电影院、KTV也应有尽有。”
哈尔滨体育学院教授、黑龙江省冰雪产业研究院院长张贵海对中新经纬称，冰雪消费是属地型、场景型、体验型、感受型消费，因此，对于冰雪小镇而言，重要的是“引流”，把人引进来，然后是让游客留下来，让他们在小镇里有更多的消费选择，延长消费时间，激发消费欲望。
张力涛称，去年滑雪季期间，富龙四季小镇的 日均客流量在4000人次，除了滑雪，游客还给小镇的其他项目带来收入的增加。他预测，随着今年游客人数的增多和更多业态的加入，小镇的盈利空间会有所提升。
探索四季运营
中新经纬记者到访崇礼时，正值滑雪季到来的前夕，除了冬奥会相关筹备人员、场馆施工人员外，较少见到游客。张斌(化名)是崇礼区的一位滴滴司机，他告诉中新经纬，在非滑雪季，太子城高铁站附近的人比较少，“从崇礼城区来太子城，有时候都是空车，拉一趟客人不太划算。”
作为一项季节性极强的运动，几乎所有的滑雪场都面临着冬季热闹、夏季冷清的状况，这种情况会导致资源使用效率较低、企业经营压力偏大。李永太称，冬夏季客流、收入不平衡，是全球所有滑雪场都面临的问题，至今也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
“以资本亏损率来看，国内亏损的滑雪场占比60%，不过以财务亏损率来看，情况要好一些。”张贵海指出，滑雪场前期投资较大，后续运营过程中折旧较多，“现在是中小滑雪场盈利比大雪场好，南方的滑雪场运营比北方好，经济发达地区的滑雪场比落后地区的滑雪场好。”
不过张贵海也强调，从经济学角度看，滑雪场属于“内部不经济而外部经济”的厂商模式，它对所在地区服务业的带动性很大。
为了创造更高的经营效益，一些滑雪场开始利用非滑雪季的时间创造价值。蒋依依指出，受自然条件限制，滑雪场的营业期较短，但四季经营理念可帮助滑雪场提高运营效益。“滑雪场属于非常典型的自然资源利用型景区。天气冷才能造雪，这就导致很多场地设施以及工作人员在大半年的时间，处于闲置或无业状态，而四季经营模式可延长营业周期，将设施及人员充分利用起来，比如夏天园区可设置‘滑草’，露营或音乐节等休闲度假活动，企业也能找到新的盈利点。”
富龙四季小镇 来源：受访者供图
以富龙、太舞为代表的多家崇礼滑雪场都在探索四季运营。李永太说：“日本的滑雪产业做得早，做得也比较好，比如北海道留寿都，当地配套的游玩设施比较齐全，冬季是滑雪、泡温泉，夏季是过山车、游泳，相较而言，中国的滑雪场游玩内容较为单一。”
但李永太强调，由于客源结构、消费习惯、资源禀赋的差异，滑雪度假区的打造要因地制宜，不能生搬硬套，“太舞更多是学习滑雪度假的生活方式，通过丰富多彩的活动内容来吸引游客。”
据他介绍，在其他几个季节，太舞举办了多场节庆活动，例如斯巴达勇士赛、夏季音乐节这种活动可以引爆一个夏季，而日常，基本每周都举办各类活动，比如开展山地自行车、定向越野、高尔夫、卡丁车等户外休闲娱乐项目。
“其他几个季节的活动，还可以为滑雪季蓄客，我们现在的游客重复率接近30%，已经不需要大规模打广告了。”李永太透露，现在太舞滑雪季与非滑雪季的收入比为2：1，与全球平均水平大致相当。
富龙滑雪小镇拥有足球场、棒垒球场、房车营地、露营基地、徒步道等多个场地。在张力涛看来，做好小镇运营，需要打上鲜明的符号，做出文化特色，“滑雪季的时候，单板滑雪是富龙的符号，在非滑雪季，自行车、研学就是我们的主流符号。我们修建了比较完整的山地自行车场地，初、中、高级的泵道全覆盖，这在国内是少有的，一些泵道还得到国际认证。这些慢慢就会形成符号，而这些符号会带动整个客群的发展。”
张力涛还称，现在富龙非滑雪季的收入并不高，还需要一个培养过程，而如果按照家庭式度假的思路发展下去，在将来，非滑雪季的收入可能会超过滑雪季的收入。
不过，他也表示，在全国范围内，实现四季运营的滑雪场并不多，很多滑雪场还处在边建设、边运营的阶段，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新经纬APP)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