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前不久，苏州的一处贝聿铭“祖居”被拍走了，土地面积226.3平方米，建筑面积145.56平方米，成交价1090万元。该建筑始建于明代，后经历了数次翻新。房子带一个规模可观的院子，内设拱桥、玉池亭、湖石假山等，并点缀绿植。不过，“祖居”只是挂牌拍卖者的说法，其真实性和准确性被很多业内人士质疑。贝聿铭是享誉全球的建筑大师，祖籍江苏苏州。他的代表作包括巴黎卢浮宫玻璃金字塔、中国香港的中银大厦、苏州博物馆新馆等知名地标建筑。2019年5月贝聿铭先生逝世，享年102岁。被拍卖的宅院位于姑苏区平江街道白塔西路35号，是白墙黛瓦的苏州园林式四合院。这里是苏州古城最热闹的片区，步行10分钟就能到苏州博物馆。宅子经历过一次移建。2013年，出于投资收藏的目的，杭州一位徐姓企业家将宅子买下，从未入住，宅子9年一直保持着原样。出于资产重组的考虑，他要出售这套收藏多年的宅子。
拍卖平台上，房屋挂出的拍卖页面。采访对象 供图
贝家人从没承认过
不过，作为名人祖居，这处建筑却未进入苏州市历史保护建筑名单。记者咨询了苏州市文物保护管理所，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苏州市文物局尚未把这处建筑记录在册。“这就有点奇怪了，一般来说名人故居、祖居都有文保性质的，即便建筑价值不大，人文价值也是有的。”这位业内人士说，“前几年文物局筛选了很多文物登录点，一般来说不会出现这么一个遗漏。”称为“祖居”，依据是宅院内挂了一块牌子，内容是“贝聿铭祖居简介：本建筑始于明代，上世纪初曾为世界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之父居所。经苏州市文物局、规划局批准，经精心修缮，现对外开放，供人参观，可同时召开百人会议，焕发出老宅新貌。”牌子整体是金色，文字为黑色。“文物局做的要么立石碑，要么是蓝牌子；规划局挂的牌子是银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块牌子应该是某一任房主自己做的。”贝聿铭出生在广州，在苏州度过童年时光。贝聿铭的祖辈是吴中的名门望族，在清朝时，贝慕庭为吴中巨富，与戈、毛、毕姓人家合称为当时的“苏州四富”。颜料大王贝润生是贝聿铭的叔祖；其祖父贝理泰是清末著名的金融家，父亲贝祖贻则是中国银行的行长。年代久远，贝聿铭留在苏州的童年印记很难溯源。作为在苏州发展了约600年的望族，贝家拥有苏州著名的古典园林之一狮子林。“但贝聿铭的父亲应该不住在狮子林，贝家家族支线很多，住在狮子林的是贝聿铭的叔祖贝润生，贝聿铭常去玩。”苏州文化学者柯继承说，狮子林对贝聿铭影响深远，园林中的生活让他意识到，人以创意为自然添色，自然也激发人的创作灵感。“新中国成立前，拙政园东园也属于贝家；贝聿铭还多次提到，他幼年到西花桥巷16号玩耍，那里是他祖父家。”苏州文化学者柯继承说，“贝氏祠堂在山塘街，贝聿铭到上海上中学后，暑假回家住在那里，后来祠堂恢复建设，贝聿铭专程回苏州，提了些建议。”此次拍卖的这套“祖居”，贝家人从没承认过。“即便贝聿铭的父亲真的住过这套房子，也不好叫祖居。”柯继承说，“严格说来，得祖上两三代人都住过的，才能叫祖居。”
市场估价1680万元
真假争论还未落幕，拍卖却早已落槌。宅子起拍价980万元，加价幅度5万元，拍卖挂出后，引发超10000次围观，7人报名参与拍卖。从整个拍卖的过程看，竞争不算激烈。围观的人多，出价的人少。最终以1090万元成交，溢价110万元。“于买家而言，性价比很高。”此次拍卖的处置单位是浙江世贸拍卖中心，公司总经理单敏强算了笔账，按建筑面积算，房屋成交价每平方米7万多元，“在苏州的中心地段，一般别墅成交价每平方米要20多万元；在杭州，这套房子估计值半个亿。”拍卖信息显示，这处宅院市场估价1680万元，拍卖成交价不及预期。近年来，多地名人故居被搬到网络拍卖平台上拍卖。2019年5月，杭州西湖边长生路32号独栋别墅拍卖，这栋别墅距离西湖只有300米，是民国经济学家徐青甫故居，经过460轮的竞价，以8804万元的价格被拍出，折合单价约21万元/平方米。不过，对于拍卖公司而言，房屋文物与否的性质不重要。“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拥有70年产权的二手商品房买卖。”单敏强介绍，抬高房屋售价是房主拍卖的初衷，只要想拍卖，手续齐全，能拿得出相关证件，任何房屋都可以进入拍卖市场，“我们要调查的是房屋产权问题，是否涉及法律纠纷，其他房屋信息的真实有效，都由卖方担保。”就房屋本身而言，仅有一厅，无室无卫，若用来居住，改造难度较大，单敏强说，买方买下这套宅院，出自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和情怀。拍卖尘埃落定，关于房屋是否为贝聿铭祖居的质疑却未落幕。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孔令君 题图来源：采访对象供图
题图：宅院厅堂外貌来源：作者：巩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