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老北京“酒腻子”之前,我想到了说相声的于谦,不管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见面都要尊称一声谦哥,提到谦哥,大家伙都知道,抽烟、喝酒、烫头乃是于老师人生的三大爱好。经郭德纲这些年在段子里一宣传,谦哥这三大爱好可谓人人皆知,以至于对许多观众偶遇谦哥的时候都会好言相劝:“谦哥,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头发也少烫吧,剩不多少了,禁不起这么折腾呀”。
于谦
其实私下里谦哥曾坦言,自己多少有些委屈,这些爱好未必都算得上真正的爱好,烟这些年能少抽尽量少抽,毕竟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头发烫不烫也就那么回事了,而喝酒呢,谦哥坦言自己还确实算是爱喝上两口儿,但说爱好,其实谈不上,对谦哥来说他对于酒本身的依赖性并不大,按他自己的话说,没瘾。而自己常常参加酒局其实更多是享受喝酒时朋友聚在一起的氛围,更享受酒上面所附带出来的副产品。比如酒过三巡之后的那种微醺的状态,那个兴奋点被打开了,谁也不拘着了,都敞开心扉,交流起来也就变得更加顺畅。
而真正敢说对酒有爱好的,于老师还真亲眼见过,当然,我们大伙大概多多少少也都见识过。
于谦老师从小生长在白塔寺的大茶叶胡同,从胡同的西口走出去是宫门口,在宫门口坐落着一个小酒铺,极其有名,南来北往的“饭醉分子”路过这里都要饮上几盅,而这样一个小酒铺就是一个浓缩的泼墨画卷,记载着老北京社会的百态,也承载着于谦童年对于酒最初的感知。
那时候的人大多贫瘠,没什么钱,酒铺里备的下酒菜种类也很有限,且都不是太高级,大多是一些花生米,蚕豆,粉肠之类的小菜,他们被玻璃方格隔开,摆放在柜台前。
稍微有点条件的,点一碟子小菜,里边可能放10粒蚕豆或10粒花生米,也可能是三片肉汤冻儿灌的粉肠。食指和拇指在粉肠上面撵到指甲里一点肉泥,往嘴里一抹,随之下一口酒,如果要花生米呢,一粒花生米要先用指甲掐成两半,分20次下酒。再细心点的一粒花生米要掐成四掰儿,而真正的高手要一粒花生米要掐成八掰儿。这十粒花生米给真正好喝酒的人能兑下去一斤酒。
这一坐就能坐一上午,出来进去的总有附近的熟人,喝喝酒,聊聊天,眼下就到了中午,结了酒钱,他回家再吃饭去,这才是正儿八经喝酒来的。
也有些人家里条件并不差,酒有的是,但在家里喝不出感觉来,偏要到酒铺子里凑这个热闹,俗话讲“一人不喝酒,二人不打牌”,他穿的一身体面进了这小酒铺,从怀里的内兜开始“掏家伙”,像哆啦A梦一样会变戏法,左手一掏,四个鸡爪子,右手一掏,仨咸鸭蛋,下兜一掏,一把干炸小黄鱼,站起身来抖落抖落袖子,又掉一桌子虾米皮子。
这放在当时,了不得了。整个的小酒铺全看他了,碰上熟人,他一招呼,人家端着酒杯就凑过来了,今天可算过了肥年了。而不熟识人的在边上闻闻味也当是沾了一回大便宜,起到了望梅止渴的效果。
而真正可称为“酒腻子”的人可算让谦哥涨了大见识,去酒铺的时候,路过菜市场捡人家几个枣核,桃核,苹果核,拿手“划拉划拉”,在衣服上“蹭吧蹭吧”揣兜里就奔了小酒铺,要了二两小酒,一口酒下去,就嘬一嘬桃核。这要是一斤酒下去,桃核扔地上都不招蚂蚁了。正喝得尽兴,门帘子一掀开,老李进来了:“喝着呢?”。
说罢,他打这位身边坐下了,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用绳系着,解开之后里边装着两大根锈钉子,哥俩一边喝一边聊,常拿锈钉子当下酒菜的主儿,那舌头都跟猫似的,仿佛长着倒刺儿,半斤酒的功夫就把钉子上面的铁锈就给嘬干净了,光滑的很,拿到五金店能当新的卖。
待二位的“下酒菜”都顶不上劲了,得,来点不要钱的,一招呼伙计:“来点酱油和醋”,伙计给碟子里倒了点醋和酱油,桃核和铁钉子就泡在醋碟儿里了,一口酒下去,嘬一嘬,又酸又咸,还带点苦头儿,真是下酒。
而有心的人比这二位都鬼,来之前咸菜坛子里早就将一把水泥钉腌在里边了,时间一长,从里边掏出来上面都包着一层白霜,拿舌头尖儿舔一舔就下酒。
看了这些老北京的酒腻子,再爱喝酒的人也服了气,当然,虽说“酒腻子”也是老北京的一种文化,但没必要把它说的清新脱俗,俗话讲“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凡事都要有个度,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