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黄头发上长着胡须,砧板千里迢迢。
江府城段女主人,被称为金毛犬。
这首赞诗,单道水浒一百单八将末尾的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这段景住涿州人士,于今河北保定府涿州市一带,临近幽云,宋时常被金人滋扰,兵匪为乱,民不聊生。段景住的父亲段老汉一生贩马为业,倒也颇有家私。原来辽国、金国一带多有好马,常有商人贩马于中原,利润丰厚。只是此一带官家势力犬牙交错,又有流寇盗匪,因此生意艰险。所以这些常年跑江湖的汉子大都黑白通吃,同时又都有武艺傍身,以备万一。段景住自幼跟随父亲跑江湖,自然见多识广。非但要能识文断字,还要熟习算学,以便经营。因要和各路江湖人士来往,江湖礼节务要周全,更要习身武艺防身。可见生活不易。
晃晃十几年,这十几年磨练下来,段景住早已是内中好手,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因他头发焦黄,骨瘦形粗,得了个金毛犬的诨名。段老汉怄了之后,段景住更是有了自己的马帮,不单单贩马,还捎带贩些山货、皮货,手下有七八个苦哈哈的汉子跟随。这一回,段景住在辽国购得四十余匹好马,驼了上千张皮货,满载而归。时值寒冬,朔雪纷飞。段景住穿着羊皮大袄,内衬粗布棉袄,戴了狗皮帽子,脚上蹬着牛皮筒靴。即便如此,寒风吹过,还是不住的哆嗦。风雪大,众人不敢骑马,只在地上牵着马,趟风冒雪地走着。打头的段景住拿出一壶烧酒,饮了一口,烈火相似般咽下,方才觉得暖和些,又递给后面的弟兄,挨个传递着驱寒。段景住喊道:“兄弟们,干完这一单,咱们就回家歇着,准备过年了。待俺给大伙分了利钱,你们买上酒肉过年,就美吧!哈哈-”后面一个道:“段大哥厚道,俺信你。可俺拿了钱舍不得买酒肉,俺得找个妓院,好好嫖他娘个三天三夜!”众人大笑。段景住笑道:“小丑子你就这点出息!”说笑间已到中午,风雪渐住。众人打算停下歇歇脚,进些饭,可段景住摇了摇头:“看这天色,晚上还有雪。咱们趁暖和多赶路,冬天夜早,耽搁在路上太不划算!”叫丑子的一脸不乐意:“咱们昨就没休息。早累坏了,中午再不休息,怕坚持不到晚上了!再说了,这天冷路险的,我们这些苦汉子也就算了。段大哥你何苦受这分罪!”段景住叹道:“谁不知家中温暖,可这生意买卖也同这庄稼一样,认时令。冬天的皮货最值钱,开了春,就成烂货了。不趁着时节买下,被别人抢了先,你就哭吧。这罪俺受了十几年,早习惯了。”说着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有卷了干肉的大饼,一人拿了一个,边走边吃。正走间,突然闯来一伙人马,约有二十人左右,为首的汉子秃头圆脸,手持一口朴刀,余众各执枪棒,分明是剪径强人。段景住久在这一代厮混,沿途山寨聚有交情,这一众人马却不认得。好在手下七个随从久经世故,并不慌乱,纷纷拿出朴刀杆棒应对。段景住手持朴刀,剪拂后道:“在下段景住,江湖人称金毛犬。不敢拜问好汉姓名!”为首的秃头道:“原来你就是金毛犬。我知你名字,这一道上都说你有手段,有路子,还会些拳脚功夫,三五人近不得身,俺却不怕你。俺们兄弟不在此间生活,江湖上也无报号,不必多言,只交出货物银钱,放尔等一条生路!”段景住一听,便知此是一伙流寇,当下道:“诸位好汉,小可虚名,不足挂齿。可这些货物俱是小人的衣饭,并不值钱。随身只有几两盘缠,权当给诸位买碗酒吃。”秃头道:“少废话,货物、马匹统统留下,要活命的快滚,俺可不认你这什么金毛银毛的犬!”段景住闻言大怒,喝到:“你这厮好生无礼,全然不留一点情面。也好,今日让你知晓你爷爷的厉害!”说罢朴刀一摆,亮出门户,等他来攻。秃头不敢大意,跳下马来迎了上去。为何不骑马?原来雪地松软湿滑,争斗间失了马蹄岂不是误了性命?段景住见他肥壮,力气必然胜过自己。朴刀砍来侧身闪过,手持朴刀由下而上撩起,秃头也不白给,一个后跃,堪堪躲过,既惊且怒,复又拦腰一刀,段景住封住来势,一脚将其踹倒。众匪见状,一哄而上。段景住喊给伙计们:“不要慌乱,守住马匹!”身子一矮,躲过一刀,顺势一个下劈,砍翻了一个抢匪的右腿。一个转身又砍死一人。众人看段景住势头猛,不禁胆怯,倒惊走了几人。原来但凡流寇,都是临时搭伙,抢钱应急。如今年下,大约是无米下炊,无钱过年,这才纠集了一伙子人马。是故人心不齐。秃头大汉见状,挣扎起来。趁着众人与段景住纠缠,望其后背一扑。段景住收势不住,被扑到了,被大汉摁在地上。朝秃头面上挥了几拳,怎奈被秃头扼住咽喉,全然无力。情急下自小腿处拔出攮子,望其心窝奋力一捅,秃头大汉哆嗦一下,泄了劲力,软软地倒在一边。段景住脱了困,翻身而起。飞身撞倒两人,拾起来朴刀,奋力砍杀。众匪没了领头的,纷纷逃窜。七个伙计还欲追赶,被段景住喝止了:“穷寇莫追!”众人方才止步。小丑子被肩膀上砸了一棍,却无大碍。揉了揉肩膀上前道:“段大哥好手段,这么个大汉也被你放翻了!”段景住道:“这些都是一伙流寇游民,哪省得什么武艺。这大汉虽有些手段,终不过是乡野匹夫。也罢,将尸首收拾了,我们速速离去。”伙计们吃了这一吓,哪敢放松,急忙忙催促马匹赶路。
这一路风雪自不必说。也是合该有事,段景住一行看这天色将晚,准备寻前面的李家客栈打尖休息。刚下了山路,约莫三四里路程。忽见前方人马晃动,都是貂衣裘帽,有的是光着脑袋,脑后似鼠尾般一条辫子。段景住见状大惊,急忙道:“快赶马躲避,是金人劫掠!”可这平坦大道不似山路,四面坦荡,哪里躲避。金人来得又猛,约莫百十人,早将段景住一行团团围住。段景住久在这一带活动,熟晓辽、金两国言语,急忙上前行礼。为首的金人衣着华美,胯下一匹白马,浑身雪白,并无半点杂毛。段景住常年贩马,自然认得,此是西域宝马,有名唤作“照夜玉狮子”,能日行千里。此人显然身份尊贵,开口道:“兀你这蛮子,咱不是别人,正是大金国王子,今日带领属下过来打野,没有一件看上眼的家伙。你这些皮货不错,咱要了。本来看不上你的马匹,可是缺马驼货,说不得,一并要了!”段景住上前道:“原来是金国王子。小人久在此间买卖,多闻您的大名。蒙您抬爱,这些货物能入您贵眼,您可选好的尽管拿去,余下的赏给小人讨生活。俺自不忘您的好处!”王子笑道:“亏你这蛮子还会我大金国言语,却不知我金人秉性。休得言语,看你面上,饶了性命,快快离去!”段景住不敢多言,只挥手领着众人走了。金人自驱赶着马匹回去。一行人快步到李家客栈,向店主说了原由。好在店主与段景住颇有交情,唏嘘安慰一番,安排酒饭住处。酒食间,段景住忿忿道:“这大宋国地面,却被金人肆虐,真不知那些大头巾每日做的什么。”店主一旁劝道:“我在此间经营多年,久闻这金国励精图治,早晚会大弄。这大宋国却是重文轻武,苟延残喘,如何敢管这些虎狼?”段景住道:“此事不能就此了了,明日我到衙门告状,看这官家是何说法?”酒食罢了,众人休息。天一放明,段景住领了众伙计,到衙门告状。升堂已毕,官爷听了段景住言语,道:“你这汉子如何这般不晓事,我这衙门只有几十口衙皂,哪里敢去招惹金国王子。你为了生计被劫掠,只能是时运不济。若是大宋贼寇,我还能管上一管,你这情况,我只能是鞭长莫及!”当下散了,不了了之。段景住眼看经官无望,又血本无归。出来后和众人商量:“眼看我们没了指望。我准备到大金国盗马,挣些盘缠。愿与我去的,生死相随。不愿的,自谋生路吧!”伙计内只有小丑子愿同往,其余的畏惧,都纷纷摇头道:“我等都是讨生活的人,如何有段大哥这般手段胆气?这份钱其实挣不得”。段景住也不勉强,拿出几两随身银钱,遣散了众人。小丑子问道:“段大哥打算怎么做?我听你的。”段景住道:“还能有甚打算,到他金国去,但凡盗得马来,卖到中原,其利不小。这无本买卖我见得多了。只要计划周全,万无一失!”小丑子道:“段大哥的手段我信得过。论熟马性,没一个及得上你的!”段景住道:“山外有山,别的不论,只在马术一道,久闻东昌府有个皇甫端,绰号紫髯伯。此人真乃当世伯乐,相马医马,天下无双。若有机会,我倒想拜会一番!”二人商量一番,便自去盗马去了。
这一盗便是两年。段景住手段不凡,从未有失。这一次盗来两匹大宛马,闻得山东水泊梁山招兵买马,晁、宋二公仁义,从不欺压良善。意欲将这两匹好马卖到梁山,顺道至东昌府拜会皇甫端。段景住和小丑子牵了两匹好马,沿途皆是称赞晁、宋二公之声,不由心生敬意。二人直行到曾头市地界,只见一众人马拦住去路,众人统一布服,印着“曾”字样。段景住自然认得,上前道:“诸位英雄,小人是贩马的客商,途径宝地。若有冒犯,还望海涵!”为首的正是曾家五虎的曾索,上前道:“你这汉子,从何处来?到哪里去?”段景住哪里敢说梁山买卖?忙道:“小人自幽州来,欲到东昌府拜见好友!”曾索打量一番,道:“你这两匹马倒也不错,从何处寻得?”段景住道:“官人好眼力,此是大宛马,迅捷有力,从一个辽商处花三百两银子买来的。”曾索又打量了段景住一番,道:“这大宛马我自然认得。可这种战马,但凡购来,必须造册登记。你这马登记有无?”段景住不敢大意,摇头道:“新近买来,并无登记。”曾索笑道:“既无登记,便有小爷代办了。”指挥手下,“将两匹马登记后牵到马棚,这二人任从去留。”段景住慌忙道:“这位官人容秉,这两匹马是我兄弟二人的衣食饭碗,回乡后我们自然上报里正处。还望官人放小人一马!”曾索喝道:“休得多言,若不看你识礼节,早把你充作贼人绑送至官府,快走!”段景住眼见曾索强取豪夺,好言赔尽却仍不放过。低头揉鼻子笑笑,朝小丑子使个眼色,小丑子会意,全身绷紧。段景住一个扬手,自袖口处射出一支袖箭。原来段景住常年盗马,难免不被人追击,早学会了一招袖箭功夫。但凡追得紧了,一支袖箭打来,便是不中,也叫追者吃上一惊,哪里会有人因为一匹马赔上性命?可这曾索武艺不凡,又随史文恭学习枪法武功,袖箭打来,急忙闪过。段景住袖箭飞出,急忙和小丑子飞身上马,奔驰飞去。曾索略一发愣,吼道:“尔敢!”拍马追击,众人急忙跟上。可这大宛马脚力出众,二人又骑术过人,片刻就跑的远了。二人直跑了半晌,人困马乏。小丑子道:“早出了曾头市地界,段大哥,歇歇吧!”段景住点头同意了,眼望着不远处一间茶肆,二人牵马至前,栓好了马,寻处干净桌子坐了。茶博士上前招呼,倒了两碗热茶,上了两盘干果点心。仔细一问,附近百姓对水泊梁山是有口皆碑,尤其对宋江尤为敬仰,对这曾头市却恨之入骨。原来这曾长者本就是金人,迁到这曾头市,入了宋籍,却依旧与金国王子暗通款曲,可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曾长者一来依仗儿子们曾家五虎,二来依仗金人撑腰,纠集歹人,鱼肉乡邻。段景住闻知此事,忿忿不已。茶点休息已毕,唤过小丑子道:“你我流落江湖盗马,终不是长久之计。都说这梁山招贤纳士,你我可上去谋个营生!”小丑子道:“你我都是亡命江湖的人,但有个安身处总是好的。上梁山自不妨事,段大哥的本事也非等闲。只是我们两手空空去,纵被接纳了,脸上也不好看!”段景住道:“此事我有个打算。我闻及时雨大名,知他是个忠义好汉。所谓宝马配英雄,依我看,普天之下,只有金国王子的那匹马能配得上她。我欲将其盗来,献给宋公明,一来作为进见之礼,二来也一雪前仇!”小丑子道:“段大哥好胆气,兄弟誓死相随。”段景住听他言“死”字,颇不爱听,却无多言。
二人骑马绕道至枪竿岭,此是宋金分界,岭北便是金国地盘,其王子常在此处打猎。段景住早已晓得。二人藏好了马,徒步上山。此是春天时节,天色已晚,金王子正率领一伙小番打猎春游。不多时,打得一只鹿来,众人分烤,围火嬉笑。直困倦了,众人进帐篷休息,只留下两个小番守夜,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却在帐篷外拴着。春寒料峭,篝火旺盛,三更不到,两个守夜的小番便困倦了,不一时,便打盹不住。段景住施展身法, 悄无声息至马前,轻摘銮铃,解了缰绳,悄悄牵马去了。一个守夜的小番一个激灵,忽见段景住牵马走远,急忙喊了一身。段景住回手一支袖箭,正中咽喉。帐篷内一下炸了窝,纷纷跑出来要追。树上的小丑子早撒下一张大网来,罩住了众人,急切拆解不开,小丑子却望林中跑了。金王子睡得死,方才吵醒,出了帐篷,只见众人在网中挣扎,不见了那匹宝马,小丑子却跑得远了。急忙张弓搭箭,望小丑子背心只一箭,射死在林边。这里段景住盗得宝马,来到二人约好的藏身之处,却迟迟不见小丑子,情知不妙。将宝马和两匹大宛马一同藏了,返回去寻小丑子。却见番兵尽数撤了,只留下小丑子尸首在。段景住扑身痛哭一番,将小丑子匆匆安葬了。却将仇记在金人头上。
段景住失了兄弟,难过不已。只一心寻上梁山,将这两匹大宛马寻马市卖了,只骑了这匹照夜玉狮子望梁山而去,这一次,段景住可避开了曾头市,直绕道凌州西南处,寻僻静小路奔梁山。却不料冤家路窄,曾家五虎正在这小路上欺凌一农家女子,不防有人来。段景住哪里料到会在此处碰见五个煞神,急忙牵马回头,可乡间路窄,终是不及,被五人拦住了去路。曾索眼乖,喝到:“原来是你小子,今日再落到爷爷手里,看你插翅难逃!”说完目光却落在了那匹马身上,眼力发出了亮光,“你这汉子,真有你的。这匹宝马举世罕见,真是千里宝马!”段景住情知逃不掉,上前道:“诸位英雄见谅!这匹马一来是小人兄弟用命换来的,二来是小人送给梁山宋公明哥哥的,还望放小人一马!”曾涂闻言大怒:“好你个不识趣的汉子!还敢用梁山的名头吓唬俺们兄弟?俺曾头市曾家五虎怕的谁来。今日不管是晁盖还是宋江的行货,爷爷我要定了!”段景住闻言正要动手,曾索猛然想起袖箭一节,便往上扑。段景住本就本领有限,曾家五虎一个也打不过,更何况五个兄弟合力?曾索豫要杀了,曾魁却道:“三哥且慢,依四弟愚见,不妨将他羞辱一番,让他去给梁山送个信,也让他们知道曾头市曾家五虎威名。若是来攻,咱们却也有准备,到时捉上几个贼寇绑送东京,也好咱们兄弟天下扬名!”曾密道:“四弟言之有理!”只将段景住拳脚相加后放了,却留下了那匹照夜玉狮子。
段景住吃了这一辱,如何忍得下?直忍了一身伤痛,直到梁山下。行得路长,肚里又饥,身上又痛,望了望前面有处酒店,摸了摸身上还有卖马的银子,便进了酒店坐下了。店里小二早接着,倒了一壶茶,问道:“客官吃些什么?”段景住道:“烫一壶酒,一碟牛肉,另有甚饭食,一并上来!”小二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了。段景住却不知这酒店是梁山的买卖,也不知他早已引起了一个人注意。此人正是此间店主,旱地忽律朱贵。这朱贵是个乖觉的人,眼看这段景住一表非俗,身上又带伤损,便上前道:“这位小哥哪里去来?怎落得如此伤损,我这店里有药,若不嫌弃,不妨敷上一些。”段景住端详此人三十二三年纪,身材魁梧,貌不惊人,目光却是炯炯有神,深藏不露。段景住久经江湖,哪里不知险恶,便道:“多谢店主挂心。小人这些伤损是不甚从山坡上滚落摔的,并无大碍!”朱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忽地哈哈大笑道:“莫不是被金国王子追马追得?”段景住大惊,急忙自腿间拔出攮子,朱贵却抢先一步摁住了他手。段景住见右手被捉,左手成拳望朱贵面上袭来,朱贵却抬肘封住了,一把将段景住摁在桌上,店内的小二、伙计、账房尽数拔出短刀来,被朱贵喝止了。朱贵道:“你不必惊慌,我不是别人,乃是梁山旱地忽律朱贵,奉晁、宋二公之命,在此迎接来投好汉!”段景住闻言方不挣扎,朱贵松开了手,笑道:“兄弟不必惊慌,我在此间早知你的事。金国王子 宝马被盗,江湖传言是金毛犬所为。我观你头发焦黄,又见你一身伤损,便猜个几分,故意用言语试探,你这一动手,我这猜测却有十分了!”段景住闻言急忙参拜了,朱贵将其扶坐在座位上,酒肉招待。二人吃喝了一番,段景住道:“哥哥料事如神,难怪有旱地忽律的诨名,真正深藏不露。可兄弟这身伤损却不是金人所为!”便将曾头市宝马被抢一事尽数告知。朱贵听得此事,也不禁气愤:“叵耐这曾头市如此仗势欺人,竟敢藐视我梁山!兄弟,虽说如此,哥哥我却不能放你上山。为何?只因宋公明大哥今日出征芒砀山樊瑞处,尚未归来。晁天王性子又急,闻知此事,必然大兴刀兵。梁山两头作战,势必危矣。兄弟且忍耐些时日,在我这酒店处养伤休息,待宋公明得胜归来,再一一告知不迟。”段景住点头称诺。这才有了后来宋江芒砀山凯旋而归,段景住芦苇荡禀告一事,也才引出晁天王曾头市中箭一节,这都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