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从观山湖区到福建省石狮市，横跨四省，耗时22个小时
“贵阳-福建”是贵阳市目前最长的班线。
受到各种因素冲击，旅客越来越少，部分长途班线已经出现亏损现象。
长途班线最鼎盛时期，一天能发出五六趟车，现在，一天也难得发一趟了。
长途班线的客车都会配备被子、水和干粮。
文/本报记者任勇 图/本报记者杨兴波
高德地图显示，从贵阳市金阳客车站到福建省石狮市客运中心站，全程1591公里，理论行车时长18小时41分。33岁的福建漳州人李跃章说，因为中途限速和进服务站休息，实际行车里程在1600公里左右，真正耗时约22个小时。
从贵州贵阳出发，途经湖南、江西，进入福建，最后来到了祖国东南端的石狮市。目前，这是从贵阳出发，发往东南沿海城市，尚在正常运行的最长一条省际客运班线了。
从2008年起，李跃章和同事便跑起了这条省际线路的旅客运输。10年来，他像一名摆渡人，用长途卧铺大客车送贵州的旅客到福建务工、探亲，然后又接在福建的贵州人回家。既见证了两地的经济发展，又体验了一路上的点点滴滴。
福建司机的长途客运缘
1月4日上午11点，贵阳市观山湖区的金阳客车站长途客车停放区，李跃章打开了自己所负责的长途客车车门，让清扫人员上车清扫垃圾。当天下午2点，这辆价值70余万元的新型卧铺大巴就要从贵阳出发前往福建了。10年来，他有一个习惯，发车之前，他都会上车再整理整理乘客铺位，检查检查车上的物品。
距离发车只有3个小时了，可车票销售得并不理想。39个座位只卖出了14个，但还得按时发车。“不算人工成本，仅仅过路费和油费，一个来回的支出就在1万元左右，去这一趟肯定是亏损，只有寄希望于从福建回来时能够满载了。”李跃章说。
为啥选择省际客运为自己的职业？ 李跃章说，老家泉州、漳州一带有很多工厂，里面的工人大多来自贵州、四川等内陆省份。每年春节前夕，这些打工的人要回家过节，火车票却很紧张。部分人不惜拖家带口，组成浩浩荡荡的摩托车大军，结伴骑行数千公里，返回老家过春节，这样的场景对他的触动很大。2008年，23岁的李跃章选择了目前供职的运输公司，跑起了贵阳往返福建省石狮市的客运班线。
说2012-2013年是省际长途客车的黄金时期，这点李跃章深有体会。据其介绍，2012年和2013年前后，跨省的长途卧铺客车票很难买！ 每年春节前后40天，便开始有打工的人错峰回家，还有一些人则选择春节前离开老家外出务工，利用春季期间的用工荒，打上一个时间差，找个好工作。不管是从贵阳到福建，还是从福建回贵州，他们的客车经常都是满座。
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年春运期间，很多乘客主动问他要电话号码，然后提前半个月便预订了车票。特别是春节前后一周，车站经常会出现旅客提前来排队等候上车的情况。而车站附近的一些票贩子发现有可乘之机，开始购票囤积，一张300元左右的卧铺车票，有时候会被炒到上千元。
省际长途客运 见证两地变化
最初走沪昆高速，上衡邵高速，再经泉南高速进入福建。厦蓉高速通车后，距离虽然缩短了不到30公里，时间也只节省20分钟，但行车体验却上升了一大截。
刚开始跑这条线路那几年，使用的是老式卧铺大巴，分为上下铺，乘客只能躺在铺位上，空间较为狭窄，乘坐体验很不好。加上高速路网处于发展中，省与省之间的建设进度不一致，经常行驶一段高速后，还得绕行到国道上，然后再转上高速公路，行驶时间充满了很多不确定因素，行驶30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一点也不奇怪。
作为驾驶员，矿泉水、方便面是必须随车配备的。贵州的老干妈香辣菜最受大家欢迎。乘客们也知道这些情况，他们经常是大包小包地拎着，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饼干几乎是每个乘客的标配。有的乘客想得更周到，还携带了开水瓶，里面装满开水，用来路途中泡方便面吃。由于乘客众多，进食时间又不固定，整个路途中，车厢里面弥漫的全是方便面的味道。
最近5年来，伴随着一条又一条国家级高速公路的通车，省与省之间的高速公路实现了无缝对接，不但道路变快变好了，可供选择行驶的线路也多了，时间上更是缩短了10多个小时。
道路变好了，沿途的民居也越来越漂亮，沿线城市的高楼拔地而起，载客的大巴也变成了可坐可躺的新型卧铺客车。而乘客们的变化也更加明显，以前大包小包的行李不见了，很多乘客选择了快递托运。方便面和矿泉水也不带了，一路上的服务区随时都可以买到吃的和喝的。以往长途车上最受乘客们欢迎的随车DVD播放电影，伴随着智能手机的逐渐普及，也开始成为了旅客们嫌弃的噪音源。
堵车和落客 行车最担心
20多个小时在车上和路上度过，省际长途客车，可以算得上是2名司机和乘客们流动的家了。而长途行车不同于短途，按照《交通法》规定，每开车4个小时，就要交换一个司机，深夜2点至5点，必须无条件停靠服务区休息3个小时，以保证乘客的安全。
至于最担心路途中遇到什么状况？李跃章说最怕遇到堵车。
前几年怕堵车，是不知道自己的车辆会“搁浅”在什么地方，如果行驶省道，遇到前方山体滑坡或者车祸，狭窄的省道上，一堵很可能就是一两天，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只能干耗着。要是冬天更惨，车上冷得受不了，还不敢发动车子开空调，担心燃油耗尽彻底趴窝。几年前，他途经湖南境内时便遇到过一次，前方路面垮塌，正在临时抢修。幸亏附近有个村庄，他和乘客们求助于当地老乡，才解决吃喝拉撒等难题。
如今怕堵车，是因为车太多了，高速公路上一堵就是几公里，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情况，不知多久可以恢复通行，又不能下车离开道路去找吃的，上厕所更是大难题。所幸的是，如今资讯发达，交通疏导也比较快，最长也就是几个小时便可恢复通行。
而落客，对于长途客车来说，有时真的是防不胜防。
2014年春运期间，司机送一车乘客从福建返回，中途停靠泉南高速江西泰和附近的一个服务站，车上乘客下车去吃东西，上厕所。一名男乘客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20多分钟后，清点乘客无误，司机便驾车继续前行。不到10分钟，当地的110民警便打来电话说，他们车上有一个男乘客落在了刚刚离开的服务区。
司机随即让同车乘客检查其卧铺位置，发现铺位上果真没人，之前因为被子是被堆成一团的，大家误以为此乘客蒙着头在睡觉。将车就近停靠下一个服务区后，司机联系了110民警，让民警找了另外一辆还在之前服务区休息的客运车辆，将这名男乘客捎带了过来。
后经询问，原来此人闹肚子，在卫生间方便的时候玩手机游戏，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出来发现自己乘坐的客车不见后，急忙拨打了110。
10年省际客运生涯，高铁网络的并网覆盖，打工者买了私家车，机票价格逐渐平民化，李跃章也开始感受到了自身行业所面临的冲击。有些时候，从贵阳发往福建的客车，车上只有几个客人，不得不暂停发车，等候客人。可对于未来，李跃章表示，他将继续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