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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8日,正月初三,20点47分。孔海涛在高椅上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掌声像是远方的海浪,一点点汇聚起来,终于显出一些声势。济南市杂技团的演员们开始谢幕,贵妃、虞姬、洛神、钟馗和白素贞们一一上台,在这掌声中,微笑着向台下挥手致意。

随后,观众们开始退场,灯光师李岩调动工作台,舞台上的灯光逐渐暗淡下去;客串追光的道具师熊君尉也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从二楼走下来;业务副团长侯阿曼整理好场记,与团长邓宝金离开观众席走向后台;在后台忙碌了一晚上的团长助理、舞台总监刘汉钢,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喘口气;演员队队长、教练毕爱洁松开了手里的保险绳,从凳子上站起来,活动着手脚;在助演赵晓东和杜猛的帮助下,孔海涛收拾好作为道具的椅子板凳,骑上他那辆雅马哈摩托车,踩一脚油门,消失在夜色中……

这是《粉墨》在2018年春节后的首场演出,也标志着这一经典剧目迈进了第十个年头。77分钟里,29位济南市杂技团的演员为观众奉献了一场动人心弦的表演。而在此前12天时间里,女报记者一直跟踪采访他们,试图呈现出后台发生的那些东西——一个团队的日常,演员们的辉煌、伤痛、彷徨、坚守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记者:朱洁 姚正 摄影 姚正 张勇

一人 一灯 一杆

  第一个节目,《雨中情》。在演员队副队长孔秋芝手写的出场顺序单上,它的名字叫“杆倒立”,表演者孔海涛。美国老电影《雨中情》的主题曲响起来,海涛身穿西装,绅士十足地以钢管舞舞步攀上3米高的单杆,他的头顶上,白色球灯散发出幽暗的光——显然,这并不是“将金牌杂技节目与经典京剧剧目巧妙结合”的《粉墨》的原有节目。

要上场了,孟宵为海涛检查妆容。

  海涛身高不到1.65米,体重100斤,乍一看像个还没长开个儿的中学生。只有换上镂空演出服、画好舞台妆,你才发现他身材极为匀称,每块肌肉若隐若现,左耳的耳环及耳钉银光闪闪,跟你心中的艺术家形象对上了号。

  北京时间2月5日凌晨,孔海涛带着《雨中情》《转台高椅》两个节目出现在第39届法国“明日”世界杂技节决赛赛场。最终,《转台高椅》以超出第二名59分的好成绩拿下此次赛事唯一的金奖和最高奖——号称“杂技界奥斯卡”的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奖。不过,《雨中情》的艺术性比《转台高椅》更胜一筹,海涛在单杆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将人体的力与美,通过技巧造型诠释得淋漓尽致,与主题完美融合。

  2月7日上午,孔海涛与领队、副团长孟兆庆,教练毕爱洁,助演杜猛及赵晓东回济后,团里安排了一场媒体座谈会。在杂技团副书记魏新泉的主持下,孟兆庆介绍了演出经过,毕爱洁一开口就哽咽了,“在27岁的年纪,冲到这个高度,海涛不容易……”

  轮到海涛发言,他带着鲁西南口音开了个头,“感谢整个团队……”话就堵住了嗓子眼。记者们说,算了算了,我们问,你来答好了。

  群访结束,记者挤到海涛身边,问他是哪里人,他眼睛一亮,“巨野孔楼。”

  菏泽市巨野县大义镇孔楼村——在正月初三的《粉墨》演出中,29位演员里有5位出自这个“中国民间杂技艺术之乡”。他们是孔秋芝、孔海涛、孔媛媛、孔倩倩、孔萌萌。

  孔楼村是个有5000多人的大村,“上至九十九,下自刚会走,村民耍杂技,人人有一手”是这里的真实写照。海涛说,在老家,很少听说谁家的孩子考上什么大学了,好消息的句式是“谁家的孩子被什么杂技团选走了”。

  在百度词条中,孔楼人被描述为“忠贞尚武”,农闲时喜爱外出表演杂技,去各地巡演的班子有数十个,与专业演出不同,他们的表演被称为“大棚杂技”。海涛的父亲也曾是大棚杂技的一员,年少时考济南市杂技团,没中;1998年,得知济南市杂技团定向招生,他把7岁的海涛送来了,结果也没中。又过了10个月,海涛基本功有了提升,终于得到入学机会,插班进了“98级杂技班”。

  此后19年,海涛父母从没看过儿子一次表演,即使海涛拿遍国内外大奖,他们也不曾看过视频。海涛每三四天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在工作转正之前,“钱够不够花”是父母最常问到的问题,杂技的事儿只字不提。这个春节,父母迎接获奖的儿子回家,也是“看上去很高兴,但啥也没说”。

  2月8日,腊月二十三,小年。济南西城三馆之文化馆四楼,杂技团演员队排练厅。9点半,孔海涛载誉归来后第一次来练功。男队员们因到日照演出,下午才能赶回,女队员们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哎吆,涛涛回来了!”“涛儿,练好签名了吗?”“涛涛,你回来练功是为了下一个金奖吗?”笑声此起彼伏。是的,在这里孔海涛不是获得“杂技界奥斯卡”的孔海涛,而是这群自幼一起长大的姊妹们的“涛涛”。

  在教练和队友看来,海涛成功的内在原因只有一个——刻苦。顶功虽是杂技基本功之一,但专注练这一项目的人并不多。侯阿曼说,顶功太苦,“一开始练倒立,小板凳下面都是一大摊鼻涕和眼泪。要是谁没坚持住落下腿来,计时从头开始……”

  毕爱洁说,顶功特别残酷,练一个月未必见长进,但四五天不练就别想上台了,“我带涛涛17年了。要说他的诀窍,真没有,就是听话——从不偷懒,坚持——没有一天不在练。我相信他这个状态保持到35岁没有问题。”

  海涛的女朋友也在演员队,她叫孟宵,两人已谈了7年恋爱。

  孟宵今年25岁,娇俏可爱,特别爱笑。每次排练,她在休息间歇,就安静地坐在地上,看着海涛在杆上“扯旗”,在十多米高的椅子上单手倒立。

  记者有一次凑过去问孟宵,“海涛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帅!”她乐呵呵地回答。

  记者一指正在排练的小伙子们,“都挺帅啊。”

  “你知道么,”孟宵压低声音,“专注做一件事的男人,特——别——帅!”

对话

都市女报:获得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奖后,有别的杂技团来挖你吗?

  孔海涛:这些年,一直有。这次获奖后,西双版纳一个团队最先找到了我,月薪6万,每周演出5天,每天1场,先签4年。

  都市女报:会走吗?

  孔海涛(摇头):我走了,对得住毕老师吗?邓团呢?一拨拨帮我挑椅子、放椅子的哥们儿呢?做人,得知道感恩。

  都市女报:羡慕过别的团吗?

  孔海涛:我羡慕那些大团的道具。我们团的道具用得特别小心,要是摔坏了,得赶紧自己修;人家的椅子坏了,杆断了,马上有新的补上。

醉的不只是贵妃

  《贵妃醉酒》,以家喻户晓的杨玉环的故事为素材,配乐优美,融合杂技“转碟”和“吊环”,动静相宜,美不胜收。

  当《贵妃醉酒》的音乐响起时,音响师高旭情不自禁地和着旋律,轻声哼唱起来,神情很是沉醉。“《粉墨》里的音乐旋律很好听,团里人都很喜欢,几乎每个人都能来上两句。”

  时间倒退几年,高旭还是聚光灯下的演员。

  1998年,12岁的高旭考上济南市杂技团的定向招生,在济南艺术学校练了5年,于2003年正式成为济南市杂技团的一员。“海涛比我晚来10个月,刚进团的时候还是个小孩,缩在墙角吸鼻涕。”高旭开着玩笑,言语中却藏着许多感慨——一晃,20年过去了,高旭从台前走到了幕后,儿子都已经5岁了。

  许仙、皇上、猴王……由于练杂技前学过豫剧,有一定的戏剧功底,高旭在舞台上演过很多角色。他随杂技团去过多个地方演出,从北上广的大剧场到美国东海岸的巡演,再到俄罗斯的红场,观众们的热情与肯定,给他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年龄增长,高旭渐渐觉得自己有些演不动了。“体力跟不上了,常年的训练、演出,也积累了很多伤病,直到现在,我的腰椎还吃不上力气。”

  高旭决定退居二线。他先是跟着团里的音响师学习,而后,又去中国戏曲学院的高级研修班进修了半年多,彻底告别舞台,成为一名音响师。

  现今,高旭异常老练地操作着面前的工作台,配合着演出的进程,不时推动某个按键,力求给观众呈现出最好的听觉体验。“实话实说,当这熟悉的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心里真的特别感慨——一样的音乐,自己所处的位置却不一样了。”

霸王别姬 难舍难离

  《霸王别姬》,将京剧中的“水袖”与杂技中的“柔术”相结合,风情万种,给人以古典的凄美之感。

  2月11日,腊月二十六,于芯源自一年的美国之行回来后,第一次与在家的队友排练《霸王别姬》。她是柔术“底座”之一,“尖子”孟宵的所有动作都要在她弯成拱形的腰腹部完成。

  排练并不顺利。芯源刚从机场赶来,孟宵着急回家。

  2017年,于芯源全年在美国密苏里州布兰森“粉墨剧场”演出;同一时期,她50岁的妈妈因肾结石做了三次手术,两次微创,一次大手术。妈妈在济南一次次备受疼痛折磨,芯源只能在美国一次次心急如焚,无能为力。

  2018年1月,芯源从美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为妈妈预约北京的专家,“我就是不明白,肾结石怎么会一次次复发。”2月初,她请假三天,带妈妈去北京检查;专家说,济南这边做的手术并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芯源妈妈属于易生结石体质,需要家人在饮食上多加照顾。芯源放下一半的心,次日就带着母亲坐飞机回来了——没有她,这个节目只能停练,她绝不敢再耽误更多时间。

  腊月二十六,还是孟宵父亲60岁生日。父母嘱咐她和海涛,早点结束训练,回家吃午饭。孟宵一次次翻上芯源的腰腹,总因着急,动作做不到位。12点,毕爱洁一边拉着海涛的保险绳,一边喊女孩子们,“不能走,什么时候做好了,什么时候回家!”

  队友们围拢过去,“芯源,你憋住气”“孟宵,沉住气,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来”。这一遍,流畅而完美,毕爱洁和孔秋芝点了头,孟宵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其实,她并不用那么着急。海涛完成上午的训练已经是下午2点了,他半小时后赶到家,一家人才“开席”。

我承认我曾历经沧桑

  原版《粉墨》中,该是融合“钻圈”技巧的《大闹天宫》亮相了,但其中一批小演员大年三十赶赴俄罗斯参赛,于是就改由成年男演员来展示翻跟头的无限变化。

  干净利落,杜猛从台上最高的那个圈里飞了出来,就像是他往常一次次做到的那样。惊呼与掌声早有预谋般地及时响起,杜猛的神情却异常轻松写意,似乎完成这一高难度的动作,就像是在后台打赢一盘儿《王者荣耀》那么简单。

  与团里的其他演员相比,26岁的杜猛称得上是历经沧桑。

  2000年,8岁的杜猛考进杂技团,不过不是济南市杂技团,而是河南省郑州市杂技团。“我老家是德州宁津的,村里有人练杂技,父母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出路,他们希望我能出去发展,有个好前程,不用在家种地。”那年,正逢郑州市杂技团来山东招生,杜猛幸运地考上了。

  对于年幼的杜猛而言,最难的不是练功的辛苦,而是对家的思念。“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话,一出去几个月都没法跟家人说说话。高铁也还没开通,我爸妈隔半年左右,会坐着绿皮火车到郑州看我一回。”杜猛回忆说,每次爸妈离开郑州,他心里都满是不舍,不止一次地想过,“跟爸妈回家,不练了”。

  杜猛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适应这种身处异乡的生活。

  经过3年勤学苦练,杜猛终于等到了登台演出的机会。身体天赋不错,练得又足够刻苦,他渐渐成为郑州市杂技团的“台柱子”。2009年1月,杜猛参演的《荡杆飞绳》,在第33届蒙特卡洛国际杂技节摘得铜小丑奖。创办于1974年的蒙特卡洛国际杂技节,是国际杂技界的顶级赛事之一。

  然而,就在杜猛的杂技生涯渐入佳境时,意外发生了。2010年,由于经营不善,郑州市杂技团的转企改制工作陷入停滞,濒临解散。团里的演员们各奔前程,流落天涯,杜猛也不得不回到自己的老家。“在郑州呆了10年,离开的时候真的很不舍。我们很多人都是打小一起长起来的,情同手足,那次离别后,很多人就再也没见过。”

  杜猛回老家呆了两个月,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未来。当时,他也曾想过不再练杂技,另谋出路,但终究心里还是放不下,“毕竟练了这么多年,自己又是正当年,如果放弃,会很遗憾。”

  就这样,杜猛在2011年通过考试进入济南市杂技团,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2015年,杜猛随团赴美巡演,在拉斯维加斯意外重逢一位故人——那是他一起长大的队友,当年在郑州市杂技团练《蹬钻桶》时的“底座”。他乡遇故知,两个人都特别感慨。演出结束后,老友来到杜猛住的酒店,在房间里,他们喝着从便利店买来的啤酒,彻夜长谈,一次次地与往事干杯。

  “练杂技这么多年,回头看看自己经历过的这些事,有苦也有甜。真就像是人们说的,受的苦越多,记得也就越深刻。”杜猛回忆起当年无分寒暑,每天5点半就要起来跑步、压腿、练功的辛苦,认为也正是当年吃的那些苦,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白蛇正在减肥

  《白蛇》融合了杂技“蹬伞”和“晃圈”,讲的是“游湖借伞”和“水漫金山”的传说。

  《白蛇》中,表演蹬伞的是28岁的高阳。

  2月13日,腊月二十八,所有演员和道具转移到铁路文化宫,为年后演出首次联排。高阳有点懊恼地发现,即使努力减肥8个月,她还是穿不上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件演出服。服装老师紧急去团里调换最大码,高阳穿着练功服上场,表情沉稳而严肃。

  2016年春天,高阳怀孕了,身为柔术、车技两个节目的“底座”,《白蛇》中的蹬伞演员,她不得不暂别舞台。让她偷着乐的是,练功近20年,自己终于有理由放开吃了。怀胎十月,高阳从90斤暴涨到近150斤;生下女儿6个月后,她回到团里,130斤的体重开始让她焦虑。

  同为杂技演员的老公赵祥龙,为高阳办了一张私教健身卡,鼓励她从瑜伽练起,慢慢恢复。哪能慢呢?她不顾已经生过俩娃的队友杨海双的劝说,很快加大了训练力度,除了长跑,还要练腹肌、下腰,结果不出意外,她“挤奶”了,高烧三天。

  孩子刚满一岁,高阳毫不犹豫给她断了奶,两个月时间减了12斤,目标是再用三四个月减到100斤以内。侯阿曼说,大家都自带偏瘦基因,这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当年考杂技团的时候,要通过七轮面试,其中一轮看的是父母容貌、身材,如果父母不是偏瘦身材,孩子就要被刷掉。”

  13位女演员中,年轻妈妈有6位。在被问到演出间隙会不会想孩子时,大家异口同声,“没空想!”一个半小时的演出中,每个人精力是高度集中的,只有演出完毕,心里才会柔软下来,想到在家等妈妈的孩子。

杨海双

  正月初三下午最后一场彩排时,杨海双老公带着两个儿子和岳母来探班。海双抱起小儿子说,做妈妈后,最大的改变是体力,“以前演一场下来,基本不会感到累;现在,我连个主要节目都没有,彩排到一半衣服就湿漉漉了。”

洛神借云梯飞舞

  古老神话传说《洛神》也搬上了《粉墨》舞台,一男一女两位演员,在飞旋的彩绸上翩翩起舞,演绎出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凭借“绸吊”节目《洛神》,吴长征和孔倩倩几乎拿遍了国内外大奖。

  长征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再加上头发有点卷曲,常让观众误以为是少数民族。其实,这是一种将错就错的美貌。2003年,刚进杂技团学员队时,长征与队友一起训练钻圈,队友一个失误将圈撞倒,圈底的实心铁座翘起,把紧随其后钻过来的长征的鼻子豁了个口子,鲜血直流,鼻子迅速肿胀起来。他没当回事,简单止血后继续训练。过了好多天,他开始纳闷:鼻子明明消肿了,鼻梁怎么像做了整形手术一样居高不下?到医院检查后,医生推断,鼻梁软骨被铁座掀起,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就按照翘起的角度又与上下骨肉长在了一起,要想恢复原样就得真做一次整形手术。当时因为出国任务迫在眉睫,长征放弃了手术,后来日子久了,他也习惯了自己的高鼻梁引起的“艳羡”。

  “绸吊”这个节目,长征与倩倩合作了10年。他俩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在国内外各大剧院的演出,而是跟随中国杂技家协会下基层的经历。他们多次直接把绸吊滑轮固定在高大厂房的顶部横梁上,也曾靠消防车的云梯升到20米的高空,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情况下,为一线工人送上精彩的表演。

  “怕不怕?”记者问。“不怕,但很冷。”长征说,室外演出难免遇上各种天气,最怕小雨绵绵或者刮大风,演出服薄如蝉翼,身体一冷,动作就会发紧,绸吊也会被刮得偏离方向,“没办法,只能自己克服”。

  长征的微信朋友圈里,几乎看不到杂技内容,全是各种外贸潮服在刷屏。因为一群朋友做服装生意,他也把别人刷朋友圈的时间都用在了销售上。聊起普拉达、古驰、巴黎世家,他神采奕奕,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在说自己的本行一般轻车熟路。

  在长征眼里,对杂技行业来说,很多人的付出与收入都不成正比。“我们月薪三四千元,在济南演一场补助50元,到外地演一场补助100元。确实有私立马戏团以高薪来聘请,但我还是比较看重事业编的稳定。”

  随着年龄增长,长征感觉身体还是有一些变化的,“协调性越来越好,柔韧性有所下降”。“如果观众不嫌我的脸老,我可以在舞台上飞到40岁,哈哈哈……”他很是放松地笑起来。

多么痛的领悟

  《钟馗嫁妹》是一场丑角戏,展示的是“草帽”技巧,小鬼嬉戏,草帽飞旋,场面欢快热烈。

杜伟

  草帽节目的主角,即“大帽”,是23岁的杜伟。六顶草帽舞得风生水起,台下眼花缭乱,喝彩连连,掌声阵阵。杜伟下台后说,其实他扔七顶草帽也没问题,但左脚大筋手术后,还不能完全使上劲儿,满场跑比较吃力。

  2017年10月8日发生的意外,杜伟记得特别清楚。当年9月,济南市杂技团美国演出队离开密西西比州布莱森剧场,开始全美巡演,10月8日到达诺克斯维尔。杜伟担纲台圈节目最后一跳——六个圈架起,队友们齐刷刷举起右臂指向舞台左侧,等待“大明星”三个正手翻接一个空翻穿过三米高的最高圈。前面一切正常,但在空翻的一瞬,杜伟猛然感觉左脚像触电一样,同时发出“嘣”的一声——稀里哗啦,圈落人摔。他本能的反应是架起圈,重跳,完全没感觉疼痛。站起来后,他才发现左脚拖不动,又一屁股摔到地上,后台队友迅速把他背下了场……

杜伟

  在美国手术后,杜伟于今年1月6日拄着双拐回到济南,开始脚部恢复训练。正月初三那天,他还跳不了高圈,只能挑起危险性最小的草帽节目。“我从12岁开始练草帽,11年来的每天,都在抛抛接接。”杜伟说,原来也会感到练功枯燥,有练不下去的时候,但受伤之后,他有了全新感受,“每场演出,我最喜欢谢幕环节,观众掌声带来的满足感不能用钱或任何东西衡量。我好怕自己再也享受不到掌声,只想赶紧恢复,更努力去练,再也不抱怨。”

  受伤,对杂技演员来说是家常便饭。侯阿曼介绍,男生最易出现的伤是断大筋,女生易受伤部位则是颈椎、腰椎。

  侯阿曼说,“贵妃”孔媛媛也从5米高的吊环中坠落过,被紧急送往医院。后面的节目迅速跟上,“别管多么担心媛媛,一个个还得笑脸盈盈。”好在“没摔到脑子”,所以“都不叫事儿”。

  除了自己排练、演出受伤,还有一种伤来自“保托”,就是担当保护者身份时所受的伤。侯阿曼说,每个杂技人的艺德都是值得信赖的,“我们都是把命交给队友。一代代杂技人受的教育就是,作为保托者,哪怕自己的命没了,也不能让尖儿受伤。”

“来自中国的艺术家”

  《挂帅》以杨门女将为题材,将“车技”巧妙地结合京剧踢枪,人物形象英姿飒爽,节目动作难度大,编排极具美感与视觉冲击力。

  正月初三下午的彩排后,表演车技的女队员们与记者聊起了“出国”这个话题。

  济南市杂技团赴外演出任务不断,从学员到演员,每个人每年都有机会到国外演出、参赛,但你要羡慕他们可以公费旅游,就大可不必了。“旅游,必须自己花钱出去啊,那才是玩,踏实。”“心里全是动作步骤、技术要领,还有心思出门?”“我在美国呆了一年,一句英语也不会说。”“也会出门,没有演出的日子,翻译带着全部人马逛超市……”

  侯阿曼噗嗤一下笑了,“孔海涛敢出去玩?他多走点路,腿沉了,不是给倒立找麻烦吗?”

  男队员鹿重阳2016年5月2日举行婚礼,5月9日飞到美国演出,10月底回国,12月又去俄罗斯、美国,等他次年2月回国时,女儿已经出生了。

  孔秋芝说,十几岁时出国特别新鲜,很开心,成家尤其是有孩子后,长期出国就要背负对家庭的强烈愧疚。

  邓宝金想起20多年前,她和自己的教练、老公毕长江一起赴美参加比赛。年幼的女儿在家中突发急病,送到医院抢救,孩子奶奶在一旁猝然昏厥,也进了抢救室。回国后,两口子在医院一露面,医生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要是选择了事业,就别要孩子;要是生了孩子,就得对孩子负责!知道你们家一老一小差点都没了吗?!”女儿现在都参加工作了,这句话还扎在邓宝金心底。

  孔秋芝也提到,出国给年轻演员带来了很直接的正面影响。“我们的队员特别讲究。别看从小练功,没学多少文化,但我们知道,出国代表着祖国的脸面。很多小队员第一次出国时,吃自助餐会把食物堆满盘子,年长点的就会悄悄提醒,‘别这样,人家会瞧不起我们中国人。’下一次吃饭,这种情况就不会再发生。而每一次被介绍为‘来自中国的艺术家’,我们特别骄傲。”

  赵祥龙对国外生活有着更深的思考。2008年至2011年,他被派到加拿大的太阳马戏团,驻日本演出,在那里有了对杂技更全面、更专业的认识。“一个好的团队,会因人而异制定培养计划,会用两年时间打磨一台杂技剧,对道具、灯光、音乐等有严格的创作和管理制度。”太阳马戏团还为每个演员提供培养经费,无论是学习与杂技有关的技能,还是学习语言、绘画、音乐、舞蹈、摄影等等,团里都全额支付学费。祥龙就是在那里学习了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舞”等舞蹈,英语达到了可流利交流的水平。

拉了17年保险绳的女人

  最后一个节目,《转台高椅》。孔海涛在不断旋转的台面上叠加椅子,在12米高处完成各种优美造型,惊险不断。

  《转台高椅》,就是这个节目为孔海涛带来了杂技界最高荣誉;但,还是把目光对准海涛身后的人吧。

  赵祥龙谈起同学海涛的成长,直言他“太幸运”,有个好老师一直带着。这位老师就是隐藏在帷幕暗影处,为海涛拉了17年保险绳的女人——毕爱洁,是全团所有演员都毕恭毕敬喊一声“老师”的人。

  毕爱洁今年55岁,在带海涛之前,也是专攻高椅的演员。后来,她带海涛和房丽丽表演《双人高椅》,房丽丽是高椅上的“底座”,海涛是“尖儿”。2007年,毕老师带队去墨西哥演出一年,与两人暂别。那一年,房丽丽腰部受伤,无法继续表演,转到学员队做老师,海涛的训练也停滞了。

  想起11年前的往事,海涛还是一脸痛苦,“老师离开的那一年,我们的‘椅子’全丢了!”

  毕老师回国后,对失去主打节目的海涛说,“急什么?你就在小板凳上练基本功,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后来,师徒二人就磨出了《转台高椅》这个单人节目。

  很多人以为,拉保险绳需要的只是力气,就是让演员不摔下来,毕老师解释,“等你发现他要摔下来时再拉保险绳,一切就都晚了,节目毁了,整台演出也毁了。”海涛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绳子的收与放,毕老师的神儿也定在12米的高空。

  和毕老师一样高度紧张的,还有赵晓东和杜猛。“我们需要随时做好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赵晓东说。

  30岁的赵晓东是聊城东阿人,从2006年进入济南市杂技团成为一名学员算起,已经在这个行当里摸排滚打了12年。他不仅要给孔海涛助演,还有自己的节目,草帽、钻圈都得上。

  “我们都知道,掌声在海涛那里;但作为这个节目的一部分,我们也力求把每个细节做到完美。”杜猛这样解释自己对“台柱子”与助演关系的理解。

  大年初三的演出,孔海涛完成得异常完美。演出最后,他在只有5厘米宽竖立的10块木砖上悬空倒立骤停,变“单手木砖顶”,随即劈砖落椅。

  记者手记

谁不与生活短兵相接

  “你们写的这些东西,会有人愿意看吗?”

  大年初三彩排进行中,我们和灯光师李岩闲聊了一会儿,他提了这样一个问题,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们不用这么费力气,采访采访涛涛就行了,他刚得奖。”

  是的,我们因孔海涛获奖而走近《转台高椅》,但海涛一个人似乎无法满足我们对这个群体、这个行业的好奇心。于是,我们像是调皮的孩子,拉开舞台两侧的帷幕,跑到后台看了看。

  在观众们的眼中,杂技表演所呈现的仿佛一个最遥远的梦,充满了惊奇与绚丽。但当这些演员卸去妆容,走下舞台,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这个世俗世界里的普通人——不得不纵身跃入这万丈红尘之中,与生活短兵相接,切肤体验它的甜蜜与疼痛,如同尝甘露,饮烈酒。

  为了补贴家用,很多队员都在兼职。在那些没有演出、没有训练的日子里,女孩子们会去美甲店,给顾客画指甲,会在朋友圈卖内衣、化妆品;男孩子则会选择到烧烤店打工烤羊肉串,去健身俱乐部做教练,偶尔做做保安。

  所有接受采访的队员中,没有一个人后悔过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但也几乎没有人会鼓励自家孩子再入这一行,“太苦了”“还是希望弟弟妹妹或者自己的孩子多学点文化知识”,孔海涛14岁的弟弟早就想跟哥哥一样学杂技,被海涛坚决制止。只有赵祥龙、高阳夫妇觉得,如果女儿是这块料儿,一定好好培养,“人总要选择适合自己的事业”。

  但愿,读过这篇报道,你会记住台上的热闹与荣光,也能了解后台的寂静与坚守。

(于晴女士对本文亦有贡献)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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