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对“丰县有8个孩子的妇女”事件的调查
2022年1月27日，江苏“在丰县生8个孩子的女人”视频在网络上流传。这一长达20多天侵害女性和精神障碍患者权益的事件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
正义不能缺席。中央要求彻底查明事实真相，并根据纪律严肃追究责任。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在丰县展开调查，采访了多名当事人、基层干部、公安、纪委事件人员，追问事件真相。
她到底是谁？
丰县位于江苏省西北角，隶属徐州市。事件发生后，记者抵达丰县环球镇东集村，这里位于黄泛区冲积平原，周围田野已经长着清密的麦苗，大部分劳动力都在外出工作。
《羊毛英》、《羊毛侠》、《羊毛侠》、《花梅》、《李英》……”对“8个孩子的女人”的真实姓名和身份有很多疑问，所以很困惑。
记者在丰县看到，1999年避孕手术证明中使用的名字是“羊毛英”，出生日期是“76年6月”。2011年制作的假身份证也使用了这个名字。但是结婚证书上又有“羊毛协”，出生日期是“1969年6月6日”。2021年，环口派出所办理的集体户口和身份证登记了“羊毛协”的名字。警方调查发现，这些名字都是同一个人，在认证过程中任意捏造。
那么，患有精神障碍的她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徐州市公安机关组织了警力调查，江苏公安厅公安部相继派人确认实际名字为花媒。原来是云南省福贡县阿谷村人。后来嫁到云南省保山市，1997年离婚后回到了阿谷村。
据徐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王交战局长向记者介绍，警方查阅当事人婚姻登记文件时发现，《婚姻状况证明书》中含有“福贡县阿谷村”字样。语言专家通过识别口音，发现方言是某种少数民族语言，从那句话中知道了“弘基小学”等线索。通过多方线索，警方初步认定“羊毛协”来自云南省福贡县阿谷村。
警方介绍说，办案人员前往野谷村，将《羊毛侠》的结婚登记照片和现实生活照片放在一起，发现了小花梅的线索，以便相关人员识别。此后，警方又找到了花梅的云南户籍地卷，表明她出生于1977年5月13日。
随后，警方根据户口本和调查访问的线索，前往河南寻找花妹同父异母的妹妹光某英(原名花某英)，并收到花妹的母亲留下的衣服。2月9日、13日、20日，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专家将从该衣服中提取的花梅的母亲生物检测材料和光毛英及多名亲属的血液样本分别用羊毛协和DNA检测进行对比，以确定是否符合生物亲子关系或亲缘关系，并认定“羊毛协”为花媒。
《羊毛侠》是失落的四川李英吗？江苏公安机关与四川公安机关一起，对“羊毛协”与李英母亲进行了DNA检测，排除了生物亲子关系。经过南京医科大学司法鉴定所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分别鉴定，结果证实“羊毛协”不是李英。
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1月30日晚，记者在丰县一家医院见到了花妹和大儿子。大儿子一离开病房，她就情绪激动，立刻坐在病床上。
1999年7月，花妹为东某民生的大儿子从2011年到2020年又生了7个孩子。董茂民说，大儿子出生于接生员，二、三出生于镇卫生院，其余的孩子都在家里分娩，大部分都剪了脐带。
在医院陪伴母亲的大儿子告诉记者，记忆中母亲一直生病，但过去症状很轻，小时候还上学。近两年来母亲的病情加重了。东集村的一位邻居说，去年10月也看到小花梅披着被子走来走去。
根据东某民友和村民证人的证词、检察官检查、司法鉴定、书证、铁链等物证、东某民的陈述，2017年以来，东某民在花媒发病时实施了绑绳、铁链木、病理治疗等虐待行为。
2月22日，丰县人民检察院以涉嫌虐待犯罪嫌疑人董某民罪，依法批准逮捕。
8个子女都是同母敏和小花梅生的吗？徐州市公安机关将8名子女与花媒同母民进行DNA检测进行比较后，得出结论：8名子女均与两人建立了生物亲子关系，委托南京医科大学司法鉴定所进行DNA检测评价，结论一致。2月20日经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检查，结论仍然一致。
“八个孩子的女人”的身份确认后，警察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云南带出来的上某妞。2000年12月，产妇女和丈夫当时的某忠因诱拐其他女性儿童犯罪分别被判处5年和7年徒刑。警方介绍说，尚某将小花梅带到江苏，卖给东海县的徐某。花妹在徐某东家住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去哪里。
2月22日，丰县人民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尚某丫头、施慕忠涉嫌拐卖女性，依法批准逮捕。关于犯罪嫌疑人徐某洞，公安机关已立案侦查，并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
离开东海县后，小花梅出现在丰县环九镇东集村。24年前，在距离东海县到丰县200多公里的这段旅程中，她是怎么来的？围绕小花梅如何从东海县到丰县的问题，公安机关展开了深入调查。经过进一步审问，董茂民解释说，花梅1998年6月，他的父亲董某在刘某(丰县桓口镇人)的介绍下花钱买来的。经过审问，刘某柱供认了犯罪事实。公安机关先后抓获了后湖某沟、后湖某得(两人都是丰县环球镇)和谭某京、李某凌夫妇(河南夏邑县)。据四人交代，谭茂庆、李莫玲夫妇在下邑县乐集乡经营的餐厅发现了流向这里的花梅，在那里居留了一个月，然后卖给了在酒店附近工地工作的同伦运河、霍莫得，两人将花梅带到丰县，通过奶酒介绍卖给了董莫庆。相关犯罪事实仍在深入调查中。
谁失职了？
1998年东集村2022年1月事件曝光24年后，花媒的悲剧为什么没有被及时发现和制止？
记者在环口村找到了市长。
镇党委书记的徐善修。他反思工作作风不实，称“之前没听到过此事”，任职5年没去过一次董集村，只有一次在村边地头“站过”。据纪委调查，镇长邵红振虽然到过董集村，但“只进村未入户”。徐州市纪委工作人员2月1日赶赴丰县，指导县纪委监委调查，问询160多人次，收集的1998年以来的相关材料达一米多高。记者通过走访群众、民警、纪委等了解到，在这一事件中，县、镇、村三级多人失职失责。
——严重违规，“结婚登记”造假
2000年，先是董集村村委会会计邵某征明知小花梅非本村村民、身份不明，违规出具婚姻状况证明。随后，时任欢口镇民政助理于法贞未按婚姻登记相关规定要求双方婚检，在女方户口证明、身份证缺失的情况下，违规办理婚姻登记，并将结婚日期登记为1998年8月2日。
——弄虚作假，“计生管理”失控
1999年小花梅生下大儿子后，采取了节育措施，2010年节育措施失效。2011年生育次子后，董某民以照料孩子为由拒绝本人采取绝育措施。在其生育第三子后，欢口镇为规避上级督查，在两人均未结扎的情况下参照已结扎管理，致使超生管理失控。
——没有“进村入户”，特殊群体排查“空转”
2017年，丰县综治办对易肇事肇祸精神病患部署开展排查，要求相关职能部门“逐门逐户”了解，每季度动态监测并上报。但欢口镇综治办负责人、派出所所长等疏于职守，未能及时发现小花梅被铁链锁、未得到治疗救助等问题。
丰县县委书记娄海、县长郑春伟受访时均表示之前不知晓“八孩女子”事件。“作为地方主官我感到很愧疚。这种愧疚将伴随我的下半生。”娄海对记者说。
“只要有一个环节负责，‘八孩女子’的问题就可能得到制止和纠正。”徐州市纪委书记李文飙沉重地对记者说。
事发后，丰县第一份通报草率发布“不存在拐卖行为”，引发舆情持续发酵，损害了政府公信力。
2月23日，江苏省委省政府调查组通报，经纪检监察机关审查调查，责令徐州市委和市政府作出深刻检讨，对17名有关党员、干部和公职人员失职渎职行为作出处理。因在精神障碍患者救治救助、计划生育管理等工作中失职失责，给予县委书记娄海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处分；给予县委副书记、县长郑春伟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免去党内职务，责令辞去县长职务。徐州市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高伟，欢口镇党委书记徐善修，欢口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邵红振等3人被纪检监察机关采取留置措施。
事发后，江苏省、徐州市、丰县三级党委和政府认真检讨反思，在基层组织建设、妇女儿童权益保障、特殊群体救助关爱等方面存在不少问题和短板。针对此次暴露出的问题，近期，江苏省统一部署，开展侵害妇女儿童、精神障碍患者、残疾人等群体权益问题专项排查整治。
“对农村特殊群体缺乏保护和关爱的现象见惯不怪、麻木不仁”“人民立场不稳不牢，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时时讲、处处讲，但在‘最后一米’悬了空、走了样”……丰县县委和县政府在反思中表示。
近日，丰县开展常态化排查，要求村（社区）干部每月走访辖区所有家庭。
欢口镇党委副书记王广宇对记者说，按照上级要求，对于建档立卡低收入人口，在脱贫后要进行动态监测，“以前主要监测家庭经济收入和物质保障，今后要吸取教训，加强对生活方式和权益保护的关注”。
来源：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