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人们也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拜年。拜年是中华儿女几千年来形成的一种过春节的传统习俗,从古到今,代代相传。拜年早点的,年除夕上午就开始了,电话,微信,朋友圈等等。但传统正式拜年的日子,却是除夕晚上十二点以后,尤其是正月初一拜年的人最多。人们互致问候,欢声笑语,“过年好”的祝福声此起彼伏,希望新的一年健康快乐,平安幸福,富贵连连,万事如意。通过拜年,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增进了人们之间的感情,也增添了不少人间欢乐。经历过多年的拜年后,印象最深的拜年当属小时候的拜年。那时的拜年最热闹,那时的拜年最隆重,那时的拜年最真诚。
我们村是山东半岛上的众多村落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村里的人都很勤劳善良,朴实忠厚。为了过一个红红火火的热闹新年,他们会用一年的时间去准备,去酝酿。春天种下五谷杂粮和经济作物;夏天除草施肥让庄稼茁壮生长;秋天把收获的粮食留足自己吃用外,把余粮卖了换成钱,另外我们这儿几乎家家种黄烟,烤黄烟卖钱;冬天农闲时节,很多人就经营豆腐之类的小本买卖挣钱。一年下来,吃的有了,钱也有了,然后便准备过年了,特别是腊月二十三过后,本来冷清的街道突然就热闹起来。附近上小学的孩子们,乡镇和县里读书的中学生,城里上学的大学生都放寒假了;还有在外地工作或作买卖的本村人也放年假了;他们都因为过年回村了。年初夕夜半过后,天还是黑的,家家户户的灯就亮了起来,通常先放上一支鞭、几个爆竹。然后把大门打开,迎接前来拜年的人群。我们家族在村里是个大家族,人丁兴旺,零零散散占满了小半个村庄。通常每年拜年,都是家族里已经二十多岁的也结了婚的哥哥带领着我们挨家挨户的给本家族长辈拜年。大约凌晨两点,我们这一群二十多个拜年的大男人、小男孩齐聚在哥哥家里(我们这儿的习俗是只有家族里的男丁才有资格给长辈拜年)出发开始拜年。在或明或暗的夜光灯影里,我们先到家族里德高望重的爷爷奶奶家拜年,哥哥们在前边,我们小的在后边,乌央乌央的人挤满了一屋子。爷爷奶奶乐呵呵地忙着给大人分烟倒茶,给小孩递糖果花生,大人的祝福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满满的一屋子欢声笑语。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后继续给下一家拜年,在拜年的路上经常点个爆竹,放个烟花,有时候淘气的孩子把点燃的鞭炮突然扔到别人的身边,鞭炮呲呲地就在脚底下炸响,引起一片惊呼声和笑骂声。忙了半夜,兴奋了一晚上,直到天大亮后,本家族的拜年也就结束了。
小时候的拜年也最隆重。那时拜年,本家族的长辈们必须拜到,如果不去当面拜年,那是很大的失礼,会被人埋怨很多年的。有时候长辈起得晚没开门,我们就去好几次,直到见到本人当面拜完年。那时拜年是需要跪拜叩头的,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长辈,在旁人眼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不丢人的。有时候全村老幼大年初一还要请家谱,拜祠堂,告慰祖宗先人在天之灵,十分隆重。
小时候的拜年也最真诚。记得那时本家有位爷爷,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革命,在朝鲜战场上被子弹打瘸了腿,复原回家后村里照顾,让他在村东边小河边的果园里照看果园,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村里供给,但一辈子没能结婚,无儿无女。他很喜欢孩子,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到他的果园里去玩,他也很高兴我们去看他,经常给我们讲一些战斗故事,我们和这位爷爷逐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特别是每次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都会去给他拜年。但每次去拜年的时候,都要经过一片坟地,天还没有亮,村子外边的小路上黑乎乎的,我们都很害怕。但一想到孤单的爷爷一个人在过年,没人陪着,于是鼓起勇气就去了,给爷爷晚年的岁月增添了不少乐趣。
如今又过年了,我也已人到中年,娶妻生子,儿女也逐渐长大,开始给我拜年了。每次当他们向我和妻子说“过年好”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这些拜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