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的77篇文章
第一次要离开东福旅馆的时候,无双的离别告诉了众人。“你们的心是无双的心,但有些人血液里有风,天生注定漂泊,告辞吧!”
《武林外传》这部电视剧是大家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国产情景喜剧巅峰之作。每一个情节都有血有肉,平凡得像自己的生活一样平凡,戏剧结束的时候,好像又醒了一个大梦。
剧中的每个角色都经典到无可复制,白展堂那样贱嗖嗖又武功高强,佟湘玉抠搜又永远最快心软,郭芙蓉野蛮又缺根筋,吕秀才懦弱而正直,李大嘴又馋又胆小,燕小六倔头倔脑又敬业……
但唯独祝无双,有时候平凡到总是让人忘记,有时候又突兀到无法忽视。那个总说“放着我来”的女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01
无双的出现为什么这么突兀?
有人说同福客栈其实就是一个官二代、富二代的集中营,虽然整天苦哈哈为那几个不变的客人服务,为几钱几文的工资纠结,但细究起来每个人都大有来头。
佟掌柜家里是开马场的,秀才祖上知府自己还有地契,小郭是六扇门老大郭巨侠的千金,老白的娘白三娘六扇门的高层,大嘴是断指轩辕的儿子,小贝是衡山派掌门,就连燕小六也是个公务人员。反观无双,父母双亡,门派散了去投靠师兄,结果客栈里能让她干的活都没了。
有人说,无双是可能是中国影视剧史上,唯一一个拥有白莲花的性格,却不具备白莲花加持的角色。
意外闯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圈子后,无双的漂亮平和的容貌,温柔贤淑的性格显得格格不入。
爱情总是无疾而终,青梅竹马的师兄已经找到了风情万种的佟掌柜,一句“吃了吐”就抛弃了她;以为可以和吕秀才开花结果,但小郭一回来她的梦想就被连根拔起;佟石头莽撞而直接地喜欢她,可终究太过肤浅;好不容易遇上了人品、武功都不错的展堂,却是个太监……
一直在失业的边缘挣扎,因为师兄的原因被掌柜的排挤,事事都要抢先做才被接受;离开后去了一家饭馆上班,佟掌柜的弟弟救她回来的时候说饭馆老板对她“又打又骂”;连做捕快也是靠运气,是燕小六招安老白不成才将就她的。
她的努力,她的口头禅,无一不是在讨好别人,无时无刻想要融入同福客栈,想让别人知道她是有用的,不要赶走她。相对比其他女孩子的豪爽、泼辣,无双的拘束真的不讨好,正如那句话说的“你硬挤进一个圈子的样子真狼狈”。
美国心理学家Taibi Kahler提出了“驱力”的概念,认为所谓“驱力”就是驱动一个人核心的强烈动机,形成于早年和主要养护人的互动中,如果动机过于强烈和僵化就会导致行为的失调。而“要讨好”的驱力表现为,在生活中过度迁就于他人而漠视自己,在潜意识中把让别人满意当成自己的责任,花费太多的精力来追求他人的认可,如果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会认为自己特别没有价值。
在无双的人生里,讨好源自于缺爱,漂泊不定的生活让她对稳定、温暖非常渴求。小郭和大嘴十分嫌弃的跑堂、厨子的工作她甘之如饴,连佟掌柜把自己不敢拆的“诅咒信”转手给她的时候,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信耶!”
无双并非剧集初期就出现的角色,中途出现会给观众一种是个候补而非正式人员的感觉,我当时甚至认为无双的出现只是为了填补小郭的位置。这是无双人设不讨喜的原因之一:替代品,的确有点刺眼,但是事实。
02
无双的存在告诉我们:江湖是成年人的童话
陈佩斯说,每个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
《武林外传》的“悲剧”在于,每一个角色都没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老白想要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侠盗”,结果却活得提心吊胆,躲在小镇上做一个跑堂的;比如小郭,想去闯荡天大地大的江湖,结果出了家门发现自己一无是处……我们只是旁观者,看着踌躇满志的他们陷入与理想反差巨大的现实中,会无形中产生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会令人愉悦、发笑。
而无双的存在,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她是对温暖的向往,却总坐冷板凳的我们;是对爱情保持憧憬,却没得到过珍惜的我们,是对友情的期盼,又无数次的失败和被伤害的我们。
当童话照进现实,无数个同无双一样的草根还在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去奋斗,去讨好,去流浪,去等待某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小郭和秀才快要被郭巨侠拆散的时候,无双是第一个敢站出来反驳的:“他们两个当初决定了要在一起,是有决心也有信心,这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未来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难道非要在一开始就想好一切,然后按照图纸去施工吗?您在年轻的时候,已经预料了当下的生活吗?如果连您也做不到的话,你凭什么要求他们去做到呢,不过经过今天您的审判,我相信他们将来也许会为当着想的。”
郭巨侠问她:“既然你想得这么明白,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呢?”
无双:“因为爱情,是条单行道。”
你看,她是这场喜剧里最清醒的人,比谁都更早知道江湖是什么,儿女情长是什么。可即使一心向善,从未伤害过谁,人间疾苦也一样也没放过她。
03
我们的江湖在哪里
导演尚敬说,做这部戏的初衷,就是要把那些高大上的英雄们还原成最真实可信的小人物,如同每一个初涉人世的年轻人。
比如做过贼的老白一辈子也没洗干净,听到捕快的脚步声还是会瑟瑟发抖;江湖上拿下姬无命的,心狠手辣的吕轻侯居然是个只会吟酸诗的帐房先生。不过他们都在江湖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类似无双这样的,可能比“霍十娘”这种配角都还要默默无闻。
遍地鸡毛的武林里,“无双们”辛苦却认真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之前网上有一个很火的新闻,连续加班两周的女司机,因为遇上堵车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一瞬间崩溃大哭:“我好不容易正点下班,还想早点回去做饭的!”最后,辅警贴心地开车指引她回到家。
评论区有人说“令她崩溃的不是找不到路,而是生活”。
回家做一顿饭对疲于奔命的人来说就像奢侈品一般,我相信平时埋头工作,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抬头看看窗外的夜景时,心头上全是对家、对未来的期盼。
无双是大多普通人真实的样子,漂泊、独立、迷茫,但她也努力向阳而活,努力找寻一人心。
抖音上有条百万赞的视频,是一位农民工大叔下班时被拍到戴着黄色安全帽,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他的高兴。后来有人采访了这位大叔,他说其实那天也没发工资也没什么开心的事,只是终于可以下班了,一边唱着歌一边就蹦跶起来了。
虽然辛苦,但快乐是他的常态。
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杀死一只知更鸟》
无双们的江湖在生活里,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刀光剑影,只有对生活的认真雕琢。他们也有同福客栈那样的屋顶,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勇敢地转过身,继续面对满是荆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