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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都市怎么打开】中国摇滚毁在《乐队的夏天》手上?

本文作者是索曼家族的@ 1里

徐克隐藏的粉丝美。

突然大家又爱上了摇滚乐。

有的人还在看《乐队的夏天》第二季,有的人发现《明日之子》第四季开始乐队选秀也循声而去,在这个逐渐恢复正常娱乐的夏天,许多人都选择了观赏乐队表演这种看起来很“燥”的方式。


尤其是《乐队的夏天》,两季之间,向普罗大众介绍了面孔、野孩子、反光镜、痛苦的信仰等成立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乐队。

周云蓬们很不喜欢这样的节目,认为资本扰乱市场,让乐队抢破了头去上节目,然而其中的胜者只能是背靠大厂牌的那部分人。

这样一来,更多“野蛮生长”的乐队只会更加的边缘化。

图源@新浪

当然了,这样的论调有点太绝对,也很理想化(尽管理想主义应当曾经是中国摇滚精神的一部分)。

不管是面孔、野孩子那样的元祖级中国乐队,还是来自两岸三地更年轻一代的乐队们,在如今这个已被各式经济浪潮席卷了一轮又一轮的时代,他们只能选择先变成现实主义者,思考自己如何过活,而后才敢谈理想。

《乐队的夏天》,就等同于一块台阶,化身现实主义者的乐手们都争相在那上面留下自己的脚印。

前辈赚养老金,后来者想要知名度,仅此而已。

《乐队的夏天》和周云蓬们之间的这种意见相左,也很像这些年中国乐队——或者让我们具体一点——中国摇滚乐队发展脉络中的一大特征:

鄙视拜金主义,始终奋力呐喊的人逐渐成为少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财富产生兴趣,变得中庸。

回忆往昔的欧洋

想想第一季里,让所有人见了都毕恭毕敬的面孔乐队老大哥欧洋,和列席“大乐迷”的乔杉聊起两人共演的电影《缝纫机乐队》,他坦然地说道:

“其实当时大鹏叫我的时候,我以为我人生有转机了呢,我以为终于可以走入影视圈了,一晚上没睡着。”

“我想了一晚上,能不能有我两句台词,我怎么来表达这两句台词,”结果发现自己演一个嘴被贴上大力胶、被扔到后备车厢里的角色,“所以我又回来弹贝斯了嘛。”


老大哥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该电影豆瓣词条的演员名单里。

但《缝纫机乐队》本身却是关于老去的一代青年对于摇滚梦想的回溯,乔杉饰演的修车行小老板胡亮不希望心中的旗帜倒下,找来经纪人程宫(大鹏 饰)帮他东拼西凑出了一支乐队,就为了守护已然衰败的摇滚都市最后一个摇滚象征——一把大吉他。


类似这种弥漫着无奈气息的电影,还有很多,比如秦昊、李梦主演的《摇滚英雄》,潘粤明主演的《怒放之青春再见》等等。

他们的主角基本都是曾在1990年代有过一番成就的摇滚乐手,如今人到中年,庸庸碌碌,不得不开始缅怀过往……

21世纪了,摇滚乐队主题的华语剧情片,不仅产量少,表达的内容更是出现了早衰的现象,所有人都在向现实摊牌和追寻昨日理想之间摇摆。

让我们再说回可爱可敬的老大哥欧洋,他不仅是面孔乐队的元老,还曾是另一支乐队——超载乐队的成员。

超载乐队在影视圈倒是拥有过自己的姓名,因为他们中的部分成员在1990年代曾出演管虎导演的《头发乱了》。

主唱兼吉他手高旗虽然没有现身银幕,但也参与了电影音乐部分的创作。

《头发乱了》上映于1994年,正就是这一年,“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开演,并被津津乐道了很多年。


二十多年前的中国摇滚乐,还是青年人最热衷的抒情方式。

这群青年人里,不止有乐手和乐迷,还有被强制划分为“第六代导演”的青年导演们。比如管虎。

不同于其他人,这批导演除了抒情,还捕捉到了中国摇滚走向衰落的趋势……

许多后来的观众重拾《头发乱了》的理由之一,就是想看看年轻时的超载乐队长什么样。他们在片中虽然从未被赋予具体的名字,但依旧是一个个非常重要的视觉符号。

耿乐作为主角之一,扮演桀骜不羁的乐队主唱彭威。而超载乐队的成员们本色出演,和耿乐一块在北京胡同深处的旧屋里演唱《梦缠绕的时候》,一起泡妞、在酒吧演出、被居委会驱赶……

另一位主角,即孔琳饰演的医学生叶彤,被彭威吸引,被他们的音乐吸引,毅然抛弃学业和铁饭碗在手的“体面”未来,走进不那么“体面”的摇滚乐世界,释放自己无处发泄的情感。


她和彭威的乐队一起,站在身为片警的发小卫东(张嘉译 饰)的对面,忍受不解,也要逃离压抑的“体面”,大声喊出自己对生活现状的不满,以及对当代中国都市变迁的不适。

只可惜,他们的呐喊是单向的,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直到全片结束,你会发现这些愤怒的青年最终放弃了呐喊,选择为生活奔波:彭威和叶彤分开,去往南方。按叶彤的说法,他去了深圳。

王志文在《周末情人》中饰演乐队主唱拉拉

这样的摇滚青年不仅仅出现在《头发乱了》,还有娄烨的《周末情人》,以及路学长的《长大成人》——他们俩同样被划入“第六代导演”的条目。

《周末情人》里,王小帅饰演的乐队经纪人张驰一手创建的乐队,在结束最后一场演出后,成员们四散。

有的去香港,有的去日本,有的回老家结婚。就连张驰自己,也要去往美国。

《长大成人》截图

《长大成人》主人公周青(朱洪茂 饰)的人生轨迹则更崎岖。

1980年代初辗转于北京和海拉尔当押运工,1980年代中期高考落榜后因缘际会去了德国,在柏林为乐队弹琴维生,1980年末又回到北京。

他们都不再执着于乐队的生活,就像周青自白的那样:

“几年来,对乐队这种似是而非的生活我已经感到厌倦了,总想着能不能换个活法”。

《头发乱了》截图

曾几何时,这一代青年借由摇滚乐抒发自己看不到前景、无法与社会达成和解的焦虑,但1990年代经济腾飞的社会浪潮,确确实实在他们内心埋下了一颗颗待发芽的种子,成为了新的愿景。

在这几部电影里,像“香港老板”这样的南方来客往往被设定为除了钱一无是处的存在。

但说起广州、深圳,或者海南,甚至更远,摇滚青年们会问去过的人“有劲吗?”“挣了吗?”

很明显,他们也想去这些地方看看,看看有没有触摸财富的机会。


就连热爱摇滚乐的贾宏声在2000年代初,只能在另一位“第六代导演”张杨的电影《昨天》里,一边演绎过去的自己,一边借着过去的自己之口,说出“我觉得演戏太虚伪了,这(指组乐队)才是真的”这样的宣言。

至于现实,也和这些电影步调一致。

从1980年代末茁壮萌芽,到2000年代初逐渐衰落,中国摇滚在各种因素的夹击下,不复辉煌。


由理想走向现实,这股趋势反映在那一代摇滚青年对人生方向选择的方方面面。有的人走向想象中的南方,有的人调整创作方向。


当然了,也会有人坚守初衷。

这样说来,《乐队的夏天》还真没那么“罪大恶极”,至多称得上是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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