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zumi/Anitama封面来源《道子与哈金》
小时候山本还是喜欢看动画片的,但是上初中以后就没怎么看了。
高中时,山本不住在家里,因而断了与电视的接触。等考入美大后,由于身边有一大帮爱好动画的同学,山本也时不时跟着看一些,但比起动画,她那时看的最多的还是电影。山本沙代东京都出身。大学毕业后进入MADHOUSE动画工作室,从制作进行开始做起,后在石井克人・小池健监督执导的《TRAVA FIST PLANET》里初次担任演出。从MADHOUSE退社后,山本作为自由演出家开展活动,2008年,其初次出任监督的《道子与哈金》(又名:《道子与花儿》)播出。其余代表作有《鲁邦三世~名为峰不二子的女人~》(2012),和去年的《冰上的尤里》(又名:《YURI!!! on ICE》)
念大学时,山本尽情沉浸在电影艺术的海洋里,她最喜爱的要算亚洲影片。像最近重播的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就是她的大爱,以至于把CS(卫星)放送的版本录下之来后,再单独将声音录制成MD,反反复复洗耳。此外,学生时代的山本还有过参考黑泽明监督的《用心棒》中的武打场景的照片做成动画的经验,山本一旦入坑后的狂热方式由此可见一斑。
山本从美大毕业那会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就业冰河期,据她回忆,自己所在学年的学生大约2/3没有找到工作。但客观地讲,美大出来的毕业生,原本就有蛮多以“要做自己想做的作品”之名,行“无所事事”之实的人。而山本当年并不想当“怀才不遇”的家里蹲,只是想赶紧找份差事养活自己。而她没由来地一厢情愿地断定,在TV动画行业混口饭吃应该不是难事,如今想来,真是太小看这一行当了。
而当初山本之所以没考虑进入电影业或是朝真人剧方向发展,一方面是源自于她对运动画面的情有独钟,再有,就是她感觉,拍摄真人片,每个镜头都必定是在与他人沟通协调的前提下完成,无法达到由她的“一己之见”制定所有画面构成,理想状态,只是山本没料到,动画也是“一丘之貉”。
那山本干嘛在那么多的动画公司里偏偏选中MADHOUSE呢?其实,只是因为当年网络尚未普及,信息不对称,山本在家中黄页簿里能查到的动画工作室电话极其有限而已。还有就是,当时MADHOUSE的西村聪在做《枪神Trigun》,还特意在宣传上主打“新人”牌(西村聪初次做监督作品)。这让山本感觉这是一个愿意尝试新挑战的工作室,说不定会把自己收了。
2000年,山本作为新人制作进行被MADHOUSE正式“收编”,第二年,她就参与了《X战记》的分镜制作。虽然《X》是山本画的第一个TV系列分镜,不过在此之前,山本在入社第一年的时候就为SMAP画了演唱会专用影片的分镜。该片人设是小池健,艺术监督是田中秀幸。且该项任务基本是在上司不在场的情况下,由山本“代理”制作完成的。又加上,专攻真人剧的田中对动画分镜一窍不通,所以只能由山本来做“清书”(把草稿多余的线条给擦掉或者重画),而这也成了山本经手的第一份分镜手稿。
据山本讲,在MADHOUSE,但凡是将来想做演出的,一律都得从制作进行做起,但说实在,山本压根儿就不是做制作进行的那块料,因此,一逮到机会她就会去画分镜,不遗余力地向人主张“自己还具备该项技能”,否则,未来就不可能有出路。还有需要一提的是,MADHOUSE有本由社长丸山正雄主持策划的《MAD MAGAZINE》杂志,里头有一个名为“分镜对决”(コンテバトル)的专栏,就是让那些有志成为演出的年轻社员,根据规定的主题画出匹配的分镜,然后,再由监督们做出增删修改。据说,当时社内制作进行方面的前辈荒木哲郎、平尾隆之等人都有参加。虽说山本刚进公司资历尚浅,但这些人还是拉她“入了伙”。
加入之后,山本立即有样学样地模仿着开始画分镜,但好景不长,因本职的制作进行工作实在太过繁忙,无奈只能“半途而废”,幸而,她画的那部分有被采用,且通过画作,让周围人了解到她的绘画风格,也由此赢得了以小池和川尻善昭为首的监督们的赏识。这些人意识到,比起制作进行,设定一类的职位更加适合山本,于是,她便顺理成章地加入进了小池健和石井克人共同监督的《TRAVA-FISTPLANET episode 1》制作组。这是一本叫作《Grasshoppa!》的DVD杂志里收录的短片。如果不算之前为田中“清书”的那次,那么《TRAVA》的ED应该算山本最早完成的分镜作品。当然,以上作业还是得和原有的本职工作同步进行,这种边画分镜/演出以及设定原案,边四处“奔波”的双重生活前后持续了约两年。
进到制作现场的山本,与其说感到新鲜有趣,更真切的体会是“疲于奔命”。对于“一张白纸”的她来说,必须尽快学习、熟悉动画制作的每个环节。而有关分镜学习,主要是靠揣摩前辈们画的分镜,再自己实操练习。
第一个做下来让山本有感觉的分镜,是刚才提到的《TRAVA》的ED。学生时代的山本曾经很痴迷Mott the Hoople(70年代的华丽摇滚乐队)乐队,而该作的音乐正是由Mott乐队的键盘手Morgan Fisher作的曲!山本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和自己的崇拜的偶像共事!这让她胸中涌动着成就感,以及成功“追星”的心满意足。还有就是,《TRAVA》的制作组是一个除了小池、山本,就只有色彩设计的“少数派”团队。山本负责将小池画的草稿制成原动画,随后再和小池一起做“撮出し”(就是赛璐璐时代由演出对好人物、背景以及律表以后交给摄影之前的检查工序),待摄影完毕后,山本亲自把胶卷送到东京现象所,在等待对方冲印的过程中她会小睡一会儿,等样片出来后还要自己验片(ラッシュチェック),真有那么点美大生独立做片的调调。
需要指出的是,除去社内人员,还有今石洋之、北久保弘之等与MADHOUSE画师不同类型的画师参与了《TRAVA》一片的部分分镜制作,当她从GAINAX取回今石担当的分镜,看着手中今石为5分钟左右的某场景所绘制的厚厚一打layout草稿,山本内心颇受震动。一刹那间,山本的目光穿越了工作室的“壁垒”,让她禁不住从心底渴望能与更多的画师合作!
入社第3年的时候,山本“狂妄自大”地认清了作为普通社员完全没有选择工作的自由,再待下去也无多大益处的“事实”,恰逢此时,渡边信一郎监督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就这样,山本离开了MADHOUSE,跟随渡边做了独立后的第一部动画——《混沌武士》(又名:《杂烩武士》)。不过这距离她的第一部监督作品《道子与哈金》还有4年的历程要走。
山本当初并没有特别想做监督的打算,只是一个劲地追着自己觉得“好玩”事情在做。她自信地认定“自己想看的东西”绝对“有意思”,所以才要把它做出来。而为了能掌握随心所欲表达这一切的技巧,唯有不断地在演出上多多实践。但刚开始,为做《混沌武士》而来到manglobe工作室的山本既没名气,也不受人信赖,她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多地提交分镜。其中就有一则被社长小林真一郎相中,并立刻拍板说要做成企划,就是后来的《道子与哈金》。
然而,这部始于05年企划的《道子与哈金》的放映档期却是一延再延,一直拖到了08年。按说,最初的企划很早就搞定了,但那是宇治田隆史(脚本)尚未加入前的那一稿,是更为天马行空,不知所以的版本,且既不硬派,也没有浓重的巴西风,按山本的话讲,有点点“南美风日本”的感觉。
为啥最终成型的TV版会与当初的设定相去甚远呢?原来,山本在MADHOUSE上班那会儿,在超高强度的重压之下,根本无暇看电影,因而,在恢复“自由之身”后,引发了代偿性的“反弹”,她开始废寝忘食地看电影。这一时期,山本在“早稻田松竹”等著名影院“恶补”了一堆片子。其中,受到最直接影响的要数《上帝之城》(费尔南多·梅里尔斯执导的巴西犯罪剧情电影,曾获04年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提名)。以此为开端,山本又看了许许多多中南美洲的影片,包括同一位导演的《不朽的园丁》(曾获05年金球奖最佳导演奖题名)。并且,山本这一入迷不得了,又是收集DVD、又是看CS放送,还跑去“单馆”(非连锁性的独立影院)影院观影。
说起“执迷”中南美洲电影的原因,山本给出的理由是“草菅人命”(个体的生命无足轻重)。只见剧中人一个个相继死去,但面对死亡,人们并不表现出所谓的“感伤”,还多少带些开朗,以至于山本突然间对南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04年时跑去了墨西哥,05年时初次踏足巴西的国土。到过那边之后,随即萌生了要以那片土地为作品舞台的想法。
山本说,《道子》之所以会有今天,跟她结识宇治田有很大的关系。在考虑把《道子》的剧本交给谁写的时候,有多名人员可供候选,但无论哪位都缺乏让监督特别心动的魅力。一想到和专司动画的脚本家联手,很有可能与自己心目中想写的内容形成偏差,山本干脆横下心,要从全然不同的领域物色合适的人选。刚好,她身边有个曾经在大阪艺术大学就读的,与宇治田、熊切和嘉监督他们同一届的人也在制作班底里。
山本从前看过好几部宇治田编剧的作品,如,《天线》、《青春击球棒》等。台词中有很多吸引她的成分。比方《青春击球棒》里,坂井真纪饰演的荣子,属于那种酗酒成性,成天醉醺醺横冲直撞不可理喻的女子。山本看后觉得,女人如果真像荣子那般蛮不讲理倒也不赖。而在《道子》中,启用坂井出演淳子一角也有这番用意,山本就是想从《道子》的画面中传达“火辣辣”的呛人感,因而希望配音时大家能放开泼辣地演,所以,角色人选中有不少真人片演员。这倒不是因为监督本人和这些演员多么熟络,全是仰仗脚本宇治田的人脉广阔。
对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道子》,山本本人的看法是,这是一部即便放到今天欣赏,也堪称画面完成度极高的作品。尽管,彼时山本的演出尚处成长期,但该作画质真心出色,若是让她现在再做一个同样水平的出来,还真不好弄。可以说,《道子》是一部从任何方面都没作妥协的作品。
山本承认,《道子》中道子和哈金的关系,与《冰上的尤里》中维克托和勇利的关系的确有“一脉相承”之处。她透露,《道子》最早是为响应社长做“女性主角的动作打斗片”的号召而草拟的企划。也可能是因为社长看到山本在小池手下做事,感觉她有这方面的才能,可山本心里清楚,将之当成工作,或许自己确实能交出一份让各方满意的答卷,但那算不上她本人格外感兴趣的题材。她真正想要刻画的是那种,明明感受到来自“恋人”、“家人”等某些名义上的,令人无法挣脱的痛楚的束缚,却能不为世俗眼光所累,冲破思维定式的情感羁绊。就像《尤里》中,维克托和勇利照理说被设定成师生关系,但山本试图描绘在此之上更进一步的人与人之间的纽带。那是一种彼此珍视,且其他人无可替代的依恋与信赖。所以,在大的概念上,两者确实相当接近,但在具体表现手法上却还是要费好多心思。
参考资料:
17年5月第41期《Feb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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