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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下午,从幼儿园接儿子回家途中,经过一栋楼时,传来一股油香味儿,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突然袭击了程丽瑶。
有过一次经验的她心下一惊,直觉肚里有货了。心慌意乱地干呕了一阵,就带着儿子回家做饭。
做饭途中,又干呕了几次。这下,心里确定无疑了。
她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也没想着告诉丈夫。
丈夫陆铭在儿子一岁半的时候就出轨了。出轨的对象还不止一个,一开始是朋友、同事,再后来直接在约会软件上临时找对象。
她哭过闹过威胁过,但他死活不离婚,当着她的面下跪认错、说尽好话,把工资卡上交,保证下不为例。
但转头该怎样还是怎样,只是做得更隐蔽了。
在一次抓到现行后,程丽瑶忍无可忍,无论如何都要离婚。
被情绪逼到极限的女人力大无比,当场把那个女人一脚踹翻在地。
陆铭试图过来拉架,却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然后拽起来就往外跑:“你现在跟我去民政局离婚!”
她声如洪钟,凶神恶煞的模样犹如死神降临,吓得他不敢有半点反抗,只战战兢兢地求着让他先穿上衣服。
她把车子开得飞快,左突右撞,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方。
他被吓得失了神,又不敢发一言,只能紧紧抓着安全带,紧闭双眼,冷汗直流。等到了民政局门口,他还两腿发软,回不来魂儿。
程丽瑶又是一把将他薅下来,一气呵成地把手续办了。
可一个月的冷静期瞬间把她浇醒,像激流遇阻,哐当一声,脑袋犹如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头晕目眩,身子也跟着晃了几下,一路的决心和魄力趁机四散而逃,转而被绝望和疲惫感紧紧裹住。
她被丈夫扶到了车上,这一次,换他开车。
她不愿挨着他坐副驾,执拗地去了后座。一路如死人般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铭无条件接受程丽瑶的喜怒无常,任她发泄。软磨硬泡,各种耍赖。总之,就是不离婚。
他告诉她,自己有对那事有瘾症,这是疾病,是他无法控制的,但他非常爱她和儿子,他离不开他们。
她呸地一声,把一大口口水糊到他脸上,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疾病?怎么婚前就没这病?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才有病?你这是欺骗,骗我嫁给你,生米煮成熟饭,你就肆无忌惮了。少拿疾病来掩盖你的好色!”
陆铭的表情很无辜:“我在你之前谈的女朋友,都是因为我欲望太过强烈分了,只有你……”
说到这儿,他胆怯地观察了一眼她的表情,见没异常,才继续往下:“只有你包容我这一点。”
她痛苦地叹了一声,下一秒又猛然醒悟,既然一般女人承受不了他,那为何他能出轨那么多人?借口,全是借口!
“够了!”
她哭着喊着把手边能抓到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往他身上砸去,噼里啪啦的。
他只是护住头,不敢躲,不敢求饶。等她发泄完后,再默默地收拾。
果然,一个月后,由于其中一方不同意,这婚没离成。
程丽瑶起诉离婚的念头每天无数遍地在她心海里跳跃,搅得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生活和工作都无法专注。
但每天的忙乱以及父子俩游戏的温馨画面,又把这种念头强行按压了下去。
加上陆铭的收入比她高得多,若离婚带着儿子,她一个人的工资只能勉强生存下去,毫无生活质量可言。若不带儿子,她又会陷在对儿子的思念、愧疚和不安中,无法前行。
她只有暗自胸闷气短,却再没勇气走出那一步。
哎,到底是人穷志短啊!
程丽瑶暂时停止了讨伐和折腾,但不再让陆铭靠近她了,她嫌他脏。
陆铭倒是如他自己所承诺的,每天按时回家,隔三差五就去看一次病,并把病历单发给她看,以示真诚。
她都是随便看一眼,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谁知道他借着看病的名义,又去找了多少女人。以前他们夫妻生活和谐的时候尚且如此,何况现在。
既然她已经向现实妥协了,那就这么着吧,有房有车有钱,她和孩子能过着当前质量的生活,就当那个人是台提款机好了。
只是那天晚上,她实在是心烦得要命,伺候儿子睡着后,自斟自饮多喝了两杯红酒,晕晕乎乎地倒在沙发上痛哭流涕。
陆铭从另一间房里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她边上,等她反应过来时,她顿时想跳起来把他打骂一顿,骂他趁人之危,无耻下流!但碍于大半夜的,怕吵醒儿子和邻居们,便强忍下了。
事后,她悔恨不已,恨他自私自利,还没有做安全措施。也恨自己不争气,一不留神就轻易被拿下。
她暗暗发誓,仅此一次!若再犯,她就叫他搬走!
只是没想到,一次,就命中了。
2
更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去医院做检查时,发现怀的竟是双胞胎。
“还打吗?”医生问道,“现在提倡生三胎,你这一次就能完成任务,打了不可惜吗?”
她愣愣的,半天不应答。
“今天就先回家吧,好好和你家人商量商量,想好了再来。”医生大声地提醒她,把她的病历本往她跟前一推,就喊下一个病人了。
直到下个病人已经来到跟前,她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梦游般地往门口走去。
程丽瑶属于远嫁,她和陆铭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婚前婚后他们都在一线城市打拼,两家老人都离得远。
生大儿子的时候婆婆说是来照顾她的月子,可实际上好吃懒做,每天起床就等着她做好饭摆好,然后自己往饭桌前一坐,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吃完饭也不收拾,往沙发上一坐,继续看电视,顺便逗弄逗弄孩子,让她一个人继续忙活。
婆媳矛盾很快就爆发,三个人拍桌子摔碗地大吵一架后,她裹上一件厚棉袄,戴上棉帽子,就离家出走了。
被嗷嗷待哺的婴儿折腾了一天一夜后,一向护着自己妈的陆铭妥协了。
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她都没接。最后只好发微信告诉她:妈已经走了,你回来吧!我不怪你。
她盯着“我不怪你”这四个字,一个劲地冷笑。
但接下来收到的孩子大哭的照片粉碎了她最后的伪装,她丢盔弃甲,一路飞奔回了家。
果然,家里已经不见了婆婆的身影,关于她的任何痕迹都没留下,似乎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她不想追问婆婆离开的过程,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安静地过着吧,无需再生事端。
从那之后,她和公公婆婆几乎没有了交集,而陆铭和他们通话也尽量避着她,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是非。
因此,如果再生二胎,是指望不上婆家的。而她母亲距离太远,这两年体质也下降得厉害,已承受不起两个婴儿的负担。
她只能再次辞职带孩子。到时候家庭收入锐减,多了两个孩子开销又大,请保姆也是请不起的。想想都头大。
但这可是双胞胎啊!难得一遇的缘分,几世修来的福分呐!难道就这样一刀切断吗?
看着可可爱爱的大儿子,想到肚里的两个未来可能也是这般活蹦乱跳,实在是不忍心又舍不得啊!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为何所有的事都齐刷刷地发生,四面楚歌,就不能给她留一条活路吗?
孕期本就容易情绪波动,程丽瑶纠结得每天以泪洗面。
但再难,最终也不得不做决定。
她再次来到医院,真巧,还是上回那个医生。
医生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问:“决定了?和家人商量好了?”
她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医生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似在等她再次否决,发现已成定局后,惋惜地叹了口气,开始开单子。
被丈夫算计怀孕,我火速去医院,破裂的婚姻不能靠孩子维系
3
程丽瑶进到手术室,一眼就看见中间排列的七八个手术台,她的那个空着,其余的都躺上了等待手术的孕妇,一个个像待宰的羔羊,整齐地一字排开。
多年前她流产过一次,那时手术室里就一个手术台,从没见过这阵仗,有点触目惊心。
按照医生的指引,她躺了上去。医生握住她的左手,开始扎针。
想到接下来即将被终止的两个小生命,她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眼看着医生已经开始往管子里推麻醉药,意识微微有点游离时,她突然一把拔掉了针头,在医生诧异的目光下,她说:“我不打了,我要留下它们!”
然后麻利地下了手术台,迅速穿好裤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了医院大厅,见到了蓝天白云,她才敢停下来。
她长出一口气,又带着点对不确定的未来的若隐若现的恐惧。
这时陆铭狂奔了过来,一把抱住她,激动又痛心地问:“老婆,你做完手术了?”。
程丽瑶立马从刚才的情绪里挣脱开了,神情一凛,没好气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
“嗨,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知道我最近对你都察言观色的,生怕惹你不高兴,然后就发现这段时间你情绪明显地不对……我是怕你做傻事。”
她狐疑而防备地盯着他。
他赶紧举起了手:“我对天发誓。”
见她的神情还是没任何变化,他突然单膝下跪,瞬间把周围人的目光引了过来,他们成了焦点。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热恋期时他们甜蜜的点点滴滴,以及他求婚那天的场面,封闭的心打开了一条缝。
那时候多好啊,有目标,有对美好未来的期待,还有和心爱的人携手共进的激情……
嗨,想那么多干嘛?失去的东西又回不来。
眼下,她只爱自己的孩子们,不管他们的父亲是谁,他们都是她心爱的孩子。
她想要孩子们有个伴,在父母老去后,相互之间有个照应,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孤军奋战,绝望无助。
她只需要有个真心爱孩子的人帮她一起把孩子们抚养大,至于这个人是谁,她和他之间有没有感情,不重要,仅此而已。
于是她告诉他,她没有流产。
他一听,喜出望外,原地转起了圈。
她鄙视地一笑,率先朝车子走过去。
他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4
孕期很顺利地度过。
但由于是二胎,又到了高龄,生产的过程有点不顺,疼了大半天之后,还是转为剖,经历了二度受罪。
大汗淋漓地看着襁褓中的一儿一女,边上是他们哥哥,睁着好奇又疼爱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这一切都值了,她虚弱地想,该遭的罪遭了,该受的苦也都受了,往后,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可她很快就被事实打脸了。
出了月子后不久,产后抑郁症卷土重来。
几年前生大儿子的时候,程丽瑶就有过轻微的抑郁症,但那时年轻身体好,夫妻感情也正甜蜜,婆婆离开后,在丈夫耐心细致的陪伴下,她很快就走出来了。
而这一次,一下来了俩需要全程照顾屎尿屁和吃喝拉撒睡的小婴儿,她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恢复遥遥无期,稍干点活就累得直不起腰,再加上正处于自我意识觉醒以及情绪敏感期的大儿子,四面八方的需求使她“捉肩见肘”,拆东墙补西墙也补不过来。
她拼命地支使陆铭,稍不满意就破口大骂,只要他回一句嘴,她就变得面目狰狞。
她就是要极尽所能地折磨他,都是因为他,才会让她心性大变,才会让这个家庭坠入地狱,人人痛不欲生。
她就是要他也跟着她一起受苦受难,否则对不住自己承受的这一切。
陆铭在经受了她无数的攻击后,终于卸掉了一直以来心中的负罪感,堂而皇之地以工作为借口,能出门就出门,能不回就不回。
人的愧疚与同情是会被时间一点一点冲淡的,甚至一旦过了那个点,就会忽然发生质变,愧疚不在,厌恶横生。
没错,此时的陆铭对妻子,除了厌恶,别无其他。
不用猜都知道丈夫在外头干什么勾当,但程丽瑶毫无办法。
一开始她还能打电话辱骂,后来电话不接了,她改为发信息,后来信息也不回了,她就只能暗自抓狂了。
只有那张每月按时进账的工资卡,提醒她孩子们还有个爸,最起码她不必带孩子的同时还要为生计发愁,有时候,这样的想法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
每次一收到进账,她就要把钱全部转到自己的卡上,以免有什么意外。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担忧并非多余。
陆铭肯定收到了短信,但从来不提不问,一成不变地履行着供养家庭的责任。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经济上尽力提供保障,以及孩子生病时回来搭把手。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了,他也会累。
陆铭累可以逃避,可程丽瑶累了就只能忍着。
一想到自己每天给孩子们准备一日三餐,一边给老二老三洗尿布喂奶,一边给老大辅导作业,日日困守在厨房、客厅和卫生间,灰头土脸,憔悴不堪,而陆铭却打扮得风度翩翩,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来往穿梭,程丽瑶就恨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虽然现在的积蓄请一个保姆也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以眼下的状态,未来变数太多,万一真过不下去离了,孩子的医疗教育生活费,哪一项不烧钱?
即便过几年后她又能重新找个工作,但那点收入只会入不敷出。
因此她不敢请保姆,只在实在忙不过来时,请个钟点工。
5
那天,在她又一次被一股强烈的自杀念头袭击时,她给陆铭发去了一条信息:我想去死,你记得回家看孩子们。
她知道他不会回复他,更具威胁性的语言她发过不知多少次,他已经麻木了,从容了,不再会当回事。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安排大儿子在卧室里逗弟弟妹妹玩耍,告诉他说妈妈要出去办点事,可能回来得有点晚。
实际上,她可能不再回来了。这人世,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连手机和钥匙都没带,这是决心赴死了。
一个人来到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脑子里播放着以前在手机上看过的车祸小视频。
看了一会儿后,可能觉得这方法行不通,或者不敢试,继续往前走。
漫无目的地来到一座桥上,加入观景的人,往下看着微波涟漪的河。她脑子里浮现出在海边游玩被溺亡的少年,以及洪灾中被冲走的人。
她想,这比车祸好一点,至少能留个全尸吧。
于是翻身上围栏。
她一只脚刚踩上去,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整个人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薅了下来。
是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他横着一脸肉,说:“妹子,我注意你半天了,你有啥想不开的事,非得走这条路,家里没人吗,没孩子吗?”
听到孩子,一路面无表情的程丽瑶突然失控,号啕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个字。
很多人围过来,拍照的拍照,议论的议论,几个大妈也七嘴八舌地加入了劝说队伍。
程丽瑶依然哭得说不了话,眼泪不受控制,一波接一波地往外涌。
良久,她觉得能说出话了,便伸手抓住离得最近的中年男人,断断续续地乞求道:“求你……帮我打个车,我孩子……单独在家,我身上……什么都没带,求你了!”
中年男人费了好大劲才搞明白她的意思,然后二话不说就用手机软件帮她打了车。
一走出电梯,程丽瑶就听到家里传出的两个小的凄厉的哭声,却听不到大儿子的任何声音。
她急切地敲门,却半天没有人应。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急得满头大汗。
砰砰砰,砰砰砰,她不停地敲,一边大声喊着大儿子的小名。
对门邻居开门出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空回答。她正要继续扣门时,门哐当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大儿子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走开了,继续躺沙发上玩平板里的游戏,地垫上乱七八糟地扔满了拆封的和未拆封的零食袋。
还不会爬的二宝三宝在沙发的另一边哇哇哭着,一看就是饿狠了。
程丽瑶扑过去抱起他们,一边一个地开始哺乳。
这时她发现孩子们脸上居然有淡淡的手掌印,立刻想到是大儿子干的。
她厉声责问他,他却不吭气儿,继续玩着游戏。
她想把他那平板掀翻掉,无奈怀里抱着俩娃,起不来。
她只好用嘴教训他:“平时怎么教你的,妈妈不在家你都不知道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吗?平时你在妈妈跟前挺乖巧懂事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大儿子突然摔掉平板,对着她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
“就是我打他们了!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一到来,你就不爱我了,我需要什么你都不给了。你不温柔了,也不笑了,天天只会发脾气,只会哭。今天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家。他们把我妈妈抢走了!”
“呜呜呜,我想要爸爸,爸爸以前经常带我玩的,为什么现在都看不见他了?他到底去哪儿了?我想要爸爸……”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小脸趴在沙发上,小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
看到大儿子前所未有的这副可怕的样子,听到他说的这些她从未想象过的话,她心里像被最毒的毒舌咬了一口,毒液迅速漫遍全身,痛得发颤。
这一刻,所有的气力都被抽走了,思考不了,说不出话,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她,睁不开眼,喘不了气。
她一直都知道问题所在,也能看到问题源头,可她就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好好的一切坍塌下去,灰飞烟灭。
6
这一夜,程丽瑶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女儿在高三那年辍了学,跟着一个打工的男人去了外地,从此杳无音讯。
她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不要找我,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糟糕的家庭。
爸爸像影子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是因为家外有家;妈妈的脾气一点就着,天天骂我们说“能不能给我省点心?我这么苦全都是为了你们”。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真的为了我们,但我很确定,我不想被您生出来,不想在这个家生活。
以前我没能力挣脱,现在有人替我扛下了一切。他没别的本事,但他对我保证不会出轨。这就够了。
程丽瑶每天捧着那张字条,一遍一遍地念着,字字锥心,却舍不得停下。
是她害了女儿,是她最初的懦弱以及后来的愚蠢,让女儿觉得只要不出轨,就是好男人了。
仓促恋爱,步入婚姻。之后,当男人的缺点暴露得一览无遗,当隔膜的情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将重复着妈妈的命运,甚至可能连妈妈都不如。
哎,可又能怎么办呢?程丽瑶鞭长莫及,因为身边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儿子,等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收拾烂摊子。
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却不找工作,天天关在卧室打游戏。说他一句,他就暴躁地吼你,摔门。
卧室里成天烟雾缭绕,噪音不绝。到饭点了,程丽瑶开门把饭端进去——没错,他连饭都懒得吃,要是不把饭端到面前,他宁愿饿死——马上就被烟气熏了出来。
小儿子女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经常被女生家长找上门讨说法。
她在语言上进行安抚的同时,又不得不在经济上做出最大的弥补。
因为陆铭早就有了私生子,对这几个练废了的号早已不闻不问,所有的费用她只能自己扛下。
她做着好几份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只要还没倒下,她就劳作不止。
终于有一次,她干活时下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人随即晕了过去……
7
程丽瑶是从梦魇中挣扎着醒来的。
自从陆铭不再回家后,梦魇就缠上了她。
一开始只是偶尔一次,后来每周来一次,再到后面,几乎每天都会有,无论是夜里睡觉、午休、还是趴在桌上眯一会儿,都可能陷入梦魇中。
这时候的梦境肯定是不好的,人却知道是在做梦,想醒过来,但身体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着,动弹不得。
每每想醒过来,都要使劲吃奶的力气挣扎,先试着转转头,再试着动动手脚,再到整个身体解禁。
轻微的时候,在转转头这一步就能醒过来,没那么累,好像快步走了两百米的样子。
重一点的要到动手脚这一步,这时会累得气都喘不匀,仿佛刚结束一场长跑比赛。
她经历过的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让整个身体解禁之后才醒过来,足足挣扎了十多分钟,感觉需要吸氧才能活下来。
勉强能睁开眼睛,身体还很难移动。但她不得不强撑着起来,先坐直身子,再下地走动,直到把睡意全部驱逐掉。一旦残留着一点睡意,立马又会被梦魇吸回去,再重来一次。
这一次,她是第二回经历这最严重的梦魇。
睁开眼后,她迅速地挣扎着起身,担心又被梦魇拖回去。
医生走过来扶她,说你终于醒了!你睡的时间够长的,别人都做完出去了,你还没醒。然后劝她慢一点,别摔下来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医生,我晕倒前一阵腹痛,是得了什么病?做了什么手术?”她有气无力地问道,一边不停摇晃着头以防自己再睡过去。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晕倒?得病?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做的是流产手术啊,一对双胞胎,自己忘了?”
很多场景像乱码一样迅速划过她的脑海,她还是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于是转头看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字排开的八个手术台,触目惊心!
她愣愣地看了几秒,不可置信,随即又被一种死而复生的惊喜紧紧地包围住。
原来,在麻醉药起效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拔掉了针……其实一切都没有发生,真的没有发生。
“谢谢,谢谢,谢谢……”她突然双手合十,流着眼泪,如梦呓般连连说着这两个字,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去。
留下医生一脸错愕,感叹做个手术也能把人给做傻了,也是头一回碰到。
8
程丽瑶果断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家里的饮食起居,以及接送儿子上下学。
把所有的时间腾出来,工作、学习、提升、发展副业。
陆铭小心翼翼地抱怨:“有必要浪费这钱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孩子都大了还请保姆……”
她笑笑不语。
他不知道的是,她做这一切,是为了和他离婚。
现阶段,她一个人的收入难以让自己和孩子过上好生活;而和他的收入相比,差距之大,可能连孩子的抚养权都拿不到。
因此,她要努力站得和他一样高,再体面地离婚,争取到想要的一切。
她偶尔会同情陆铭,他是真的有病,作为妻子,理应和丈夫同甘共苦。
可这病吧,有太多的模糊点,你根本分不清楚他出轨的时候,是真的发病了,还是借口。
但无论是什么,出轨是真实的存在,任何原因都抹不掉它肮脏的本质。
这事不能忍,也不应该忍。
她不能给儿子传输这种错误的价值观,以为作为男人,只要出钱供养着家庭,在外头可以为所欲为。
尽管这世上多的是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孩子都长成什么样了。但她不想那样。
她已经知道了,长大后的儿子会不会孤独,不在于他是否有兄弟姐妹。因为成长本质上是一场孤独的硬战,而爱和温暖,说到底只能自给自足。
而儿子小的时候,内心的爱与温柔,来自父母与家庭的教育,以及成长与岁月的馈赠。
爸爸爱着妈妈,妈妈才舒展地爱着孩子;爸爸伤害妈妈,妈妈就会拧巴地伤害孩子。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强大自己,清晰地意识到并且去实践:
她生下来,她愿意负责;她能生,她更有能力养;她爱孩子,不因男人的背叛,婚姻的破裂,而改变;不管外界如何喧嚣动荡,她都修好自己的心,和孩子一起成长。
如此,便在孩子内心种下了自我发光发热的能力,以后无论到了哪里、有没有人从旁做伴,他都会有一盏灯,驱散黑暗。
此外,她还要留意着丈夫四处留情的有效证据,如何避免意外,如何保全自己。
真好,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感性爆棚的女人了,一言不合就翻脸,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不留神又生娃。
她终于可以迈开步子,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了——当个理性沉实的女子,一鼓作气搞事业,一叶知秋查人性,一往无前去成长。(原标题:《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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