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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的泥爬不上墙,一直让冯晓琴讨厌铁不成钢,连司法都很窝囊,防止冯晓琴离开时摔下楼梯,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本来就是瘸子,很容易踩空。
可谁又能想到邻居放在楼道的一整块玻璃,恰好让他当场丧命呢?面对丈夫的死,冯晓琴惊吓大于伤心,因为她对顾磊压根儿没有爱。更何况,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未通过丈夫得到婆家的一分财产,更没因顾磊而得到顾家人的信任,反倒一直被不争气的丈夫拖累,真是活生生的“拖油瓶”。其实死了丈夫,对冯晓琴未来的人生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表面来看,顾磊的死,冯晓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是她受委屈在先的,但在外人眼中,她就是杀人凶手。所以就算她不是真的伤心,也得做些什么来堵住顾家人的嘴,而她起诉邻居,仅仅要了1元钱的赔偿金,实际上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房子。
房子是人之所居,而心之所居才是家。
虽然有800万的房子住着,可整天跟老人生活在一起,冯晓琴仍没有家的感觉,离成为“真正的上海人”这个目标还差几步。她始终认为,房子就是人的脸面,买什么样的房子,就代表是怎样的人,租房户都是无根的浮萍。
“而对我来说,房子啊不止是脸面,更像是刀刀见肉的里子,伤筋动骨,上海啊上海,我做梦都想在这里拥有一套房子。”
冯晓琴的想法和梦想,跟大多数的“沪漂族”都一样,都是满载着希望来上海打拼的,可真正 不为现实所妥帖、一直坚守梦想拼到最后的,有多少?能真正站稳脚跟,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更是少之又少,而且,思想和努力,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可冯晓琴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她知道只靠自己的话,一辈子也实现不了愿望,所以她一开始就在寻找机会,没学历,资质平平,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个上海本地人,因而才有了跟顾磊的结合。
婚后的生活,冯晓琴依旧被房子所困扰,每次的家庭聚会,都离不开“房子”这个话题。
大姑子顾清俞已经有房了,打算再入手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大伯家儿子顾昕要结婚,买一套房子;姑姑家为了供女儿出国上学,打算卖掉大的,买套小的,他们的共同点不但是买房子,还都是买得起。
唯有冯晓琴买不起,看着姑姑买的新房,只有羡慕的份儿,再看到顾昕的1400万豪宅,更是两眼放光,这更坚定了她买房的决心。
借钱。
结婚时错过了买房的机会,眼看房价涨个不停,这次不能再错过,哪怕是借钱也要买。冯晓琴看中了一套60平,200万的学区房,自己买不起,只能靠别人。
顾清俞36岁生日这天,冯晓琴提前就给顾磊写好了借钱的台词,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背下来,好在晚上的饭桌上跟姐姐张口。
“阿姐,今天是你生日,明天呢,我生日,36了,不小了,儿子也都7岁了,大孩子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嘛,你懂得呀,阿姐,我跟晓琴呢,看中了一套房子,离这里不远的,就一碗汤的距离,我们呢,想跟你借100万当首付,钱我们一定会慢慢还给你的......”
冯晓琴的脸,说变就变。
上一秒还在把丈夫关在房间,威胁他一定要跟姐姐提借钱的事儿,下一秒就拿出亲手织的围巾,一口一个“阿姐”,给她送上生日祝福,又赶紧招呼着大家上桌吃饭,不停地用眼神和动作提醒顾磊借钱。
顾磊还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直截了当地跟姐姐说出了借钱买房,顾清俞一眼就看出了是冯晓琴的主意,跟弟弟讲自己买房的打算。但她不结婚便没有买房的资格,冯晓琴边收拾东西,边给丈夫使眼色,顾磊本可以借此原因,让姐姐把钱借给自己的,却给姐姐支招干脆结婚买房。
冯晓琴真是气到吐血,自己一人整天伺候一家老小,一年365天连轴转,就不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吗?公公和奶奶确实不应是儿媳妇一人的责任,儿子和女儿更有义务照顾,可顾清俞和顾磊什么事儿都不做,更别提帮冯晓琴借钱了。
顾清俞不借这个钱本是无可厚非,但她告诉父亲不要借钱给冯晓琴就过分了,毕竟是父亲跟儿媳生活在一起,以后养老肯定也是晓琴出力。
公公顾士宏其实为人不错,认同冯晓琴买房是为了孙子上学,也愿意借钱,毕竟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这么清。
关键的态度就在于顾磊,顾清俞是很疼爱这个弟弟的,只要他张口表明是自己的想法,没人不答应,可他偏偏说买不买房,自己无所谓,又把责任退给了晓琴。他怎能不无所谓呢,不管买不买新房,都有晓琴整天给他端吃端喝,洗脚洗衣服,像供祖宗一样伺候着他。而且跟老人生活在一起,又多了奶奶和父亲的疼爱,媳妇就算为了老人,也会收敛对他的脾气。
算计。
冯晓琴还真的跟顾士宏提了钱的事,说这个钱,反正也要留给顾磊的,不如提前拿出来,父子俩都没吭声。晓琴便离家在朋友家住一晚,称是去外地玩了,以此示威。
顾磊自是吃这一套的,又把姐姐搬了过来。顾清俞也松口了,说应该支持她给孩子买房上学的想法,可以把自己的一套学区房给他们,房产证加上父亲的名字,再把小老虎的户口迁过去,就可以入学了。
顾清俞的算计,等于让冯晓琴分文无获。这对冯晓琴而言,依旧是寄人篱下,她想要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俩人在性价比方面迂回,一个执意借钱,一个不肯借钱。接受顾清俞的房子,肯定是最佳选择,冯晓琴无话可说,反倒把根源归咎在顾清俞身上。
“我反正记得阿姐你讲过的,上海的房子长远看,还是升值空间比较大的,是能跑赢通货膨胀和银行贷款的,我们吧,没有文化,一脑子浆糊,我们也不懂的,那阿姐你说买房子划算,那我们就跟着你啊,是不是?”
顾清俞做得最过的一点就是,当着弟媳妇的面,把父亲和弟弟拉进屋开会,这是明摆着把冯晓琴当外人看待。而冯晓琴每次都会贴在门上偷听。
所以顾清俞背地里说晓琴的坏话,晓琴也都知道,但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毕竟还指望着跟她借钱呢。俩人都是转身就变脸。
“你说,家里要没有你真的不行的,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撑着,我心里有数的......反正这个家里,你好顾磊就好,顾磊好,全家人就都好。”
顾清俞这番看似称赞和认可的话,实际上是对弟媳妇儿的一种敲打,晓琴是个聪明人,当然懂得言外之意。
顾清俞算计着弟媳妇儿,冯晓琴又何尝没有跟大姑子玩心眼儿呢?
顾清俞生日那天,全家人都给她发了生日祝福信息,冯晓琴也不例外,还特意点明是36岁生日,这让顾清俞心里有点不舒服。后来看到顾磊说的自己也要老一岁了,又在下面夸赞阿姐不一样,是正当年。
多少有点“拍马屁”的味道。
给顾清俞织的围巾,画蛇添足搬地贴了个几块钱的“LV”标,顾清俞关注的重点也确实在这,面色不喜。后来拿出自己给家人买的礼物,给顾磊的是一条围巾,真正的“LV”标被冯晓琴看在眼里,太刺眼了!
姑嫂之间没有明枪,只是暗自较劲。
顾清俞最不喜欢的就是父亲跟她提结婚的事,当顾清俞提出买房时,晓琴又偏偏提出阿姐不结婚不能买房,不好违反限令,顾士宏便又开始催婚了。
一次两次借钱不成,顾士宏终于拿出了自己的50万,冯晓琴高兴一时,对于那套200万的房子,加上装修,这些还是远远不够,晓琴继续打顾清俞的主意。
冯晓琴明明知道展翔单恋大姑子,还偏偏告诉展翔顾清俞在父亲面前说了他,让他误解顾清俞的意思。又在他俩约会时跟着,一直提借钱的事,甚至让展翔替她说。坐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展翔,实在是尴尬,直接说自己愿意借她100万。
冯晓琴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算计了顾清俞,也算计了展翔。可就算买了新房,她有没有想过如何还房贷呢?自己没工作,丈夫又不上进,往后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赌气
可惜顾磊真是个短命鬼,终究是无福消受新房了。
冯晓琴再次因考证跟顾磊吵架,顾磊也说了难听的。第二天一早,冯晓琴就带着儿子和行李说要离开。顾士宏又搬来了女儿,这次在女儿来之前就和好了。到了晚上,冯晓琴又在门口听到了他们三人在屋里的开会内容,尤其是顾清俞说的话,太伤人心:
“她比你聪明,也比你能干,而且她很会为自己打算,她现在是跟你一条心,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要是万一将来有了别的心,十个你也搞不过她......
不过她这次买房子,也算是绞尽脑汁了,到时候房产证上,必须要有你名字知道吧,不能只有冯晓琴一个人的名字......
反正我不管怎么样,这是原则问题啊,到时候你们搬出去以后,家里有多少钱你必须心里有个数,她现在已经一个妹妹,赖在你们身上过活了,将来再把她弟弟接过来,你受得了啊?”
冯晓琴这次真的伤心了,直接不管孩子就拎箱子走了。听到孩子的喊声,顾磊出来阻拦,正在气头上的晓琴甩开顾磊,顾磊没站稳便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脑袋撞碎邻居放的玻璃,血流满地,一命呜呼。
葬礼当天,顾老太一脚踹倒冯晓琴,骂着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孙子,晓琴自是百口难辩,毕竟若不是因为她,顾磊也不会死。可若不是顾清俞说的那番话,晓琴也不会走,都有责任。
只是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晓琴,都认为是她害死了丈夫。可若是楼道没有那块玻璃,或许顾磊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所以冯晓琴起诉了楼下邻居。
可邻居也没有害人之心,顾士宏是知道的,他劝晓琴撤销起诉,不要再闹得鸡飞狗跳。看她这么坚持,顾清俞也阻止不了,认为她是想讹钱。
然而,冯晓琴提出的赔偿的条件只是一元钱和当庭道歉,邻居和家人都惊呆了!邻居出于愧疚,给她2万元,她也没要。
“收了这钱,别人会说,我赚死人钱。我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但也不想被你们上海人看不起。我只是想讨个公道。谁的责任,谁自己要拎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算嘴巴上不说,心里也要清楚。”人对着邻居,话却是说给旁边的顾士宏父女听的。
冯晓琴这次的做法,真是打了顾清俞的脸,她就是要争这一口气,同时,既证明了自己不贪财,又证明了丈夫不是自己害死的。
人之本性
话说借钱这钱事,真不能强求,帮你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冯晓琴和顾清俞都自私。
顾清俞的自私,是为了家人,也是因为她看透了冯晓琴的自私,怕她是个“无底洞”,一发不可收拾。
顾磊不上进,晓琴又脱不开身找工作,如果借给她首付的钱,月供的钱肯定也得借,装修的钱也一样,还钱怕是没指望。以后她还想换套大房子,把所有家人接过来,可一旦习惯了别人的资助,就觉得是理所当然了。
冯晓琴的自私,只为实现自己“真正的上海人”的梦想。靠别人来圆自己的梦,终是不光彩,既然没能找到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的丈夫,那就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