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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解梦大全梦见鱼’周公解梦大全梦见鱼塘里都是死鱼

赵振海从二楼车间来到餐厅。

本来他想倒一杯开水。食堂里有水桶。他得找个借口,宁愿多走一段路。不料,却被一股香味紧紧吸引住,七拐八弯。叶菊花说得没错,上班时总感觉有鱼肉香,而且越到中饭时间就越强烈,吊起了十足胃口,好像胃里的东西全部都排空了,没心思干活。可真到了食堂又没有了胃口,仅仅看见几根肉丝僵在那里,清汤寡水。每天就是炒青菜、炒白菜等,没有什么油水,或者就是什么菜炒肉丝。那肉丝好像金贵得很,像冬虫夏草似的没几根,不够塞牙缝。

  这人贼精的,赵振海想,女人嘛,天生就对吃敏感,而且爱好吃,嘴巴一刻都不能停下来,连干活时手脚很忙可嘴巴还在咀嚼,像辨别生活的味道,似乎越辨别越有味。更何况,现在叶菊花是特殊时期,她怀孕了。所以,赵振海更加要精心呵护,小心侍候,爱一个人就等于爱两个人,甚至是爱全家。

  叶菊花一直催促赵振海什么时候找个借口下去瞧瞧,食堂就在底层,没几步路就到了,探个究竟。那香味到底跑哪儿去了?每次吃饭的时候走到食堂里却什么都没有了,好像慢了一步,仅仅是余味。有时,甚至连余味都没有了,跑了个精光,无影无踪。而赵振海却郑重地说,不用瞧,免费的午餐也只能这样,挑最便宜的,凑合着吃呗。咱们这厂子有两百多人吃饭,开销实在太大,老板能有好菜好饭吗?

  好像他是老板,真是小心眼,叶菊花想。并不理睬赵振海的话,照他的话那我们就不吃饭不吃菜了。

  赵振海说,你想吃什么?赵振海在叶菊花面前摇头晃脑,嬉皮笑脸,说,大肉大鱼还是山珍海味?好像他要去买。他有钱,却说,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怀孕的人就想着要吃这要吃那,要甜要酸,什么都不对胃口,实际上……赵振海没有说下去,也许怕叶菊花不开心。但叶菊花心里很明白,似乎赵振海已经感觉到她难侍候,要求很高。

  赵振海挺了挺腰板,神气活现地又说,老板说过只管大家吃饱饭,不饿着肚子干活。那说话的样子,叶菊花真想笑,好像赵振海就是老板。瞧他那样子,像吗?赵振海干活时倒也是西装革履,可那件西装实在不敢恭维,像在地摊上捡的,皱巴巴的。他倒当作是一件宝贝,整天就穿这件衣服显摆,逛东又逛西,也不知道害臊。

  赵振海拿着杯子走进了食堂,嘴里还吹着口哨,装作没事,是无意走进来的,不是小鬼子进村。现在还没到开饭时间,食堂里空落落的,只有厨房里有人正忙碌着,还不是一两个人。两只灶头都烧得很旺,炒菜声不断地传过来。好像挺忙,像要烧好几桌酒席似的,香味正浓。怪不得叶菊花有感觉,也许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感觉,今天有鱼了。在楼梯口赵振海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吸几口。车间里不能抽烟。他想趁机多抽几口,免得老婆骂他,说影响到她。现在,烟瘾已经上来了,赵振海就大胆地抽烟,决不犹豫。这里没人管他。赵振海有点偷着乐,自从老婆怀孕了就常偷着乐,想想未来就兴奋,似乎是一个梦,岁数不大却快要做父亲了,人模人样,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了,连叶菊花的父母也不会瞧不起,会说姑爷长姑爷短,说尽好话。赵振海叼着一根香烟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心想方便的话,也递根香烟给那些厨师,拍拍马屁,搞好关系,也显得自己十分老练,精通人情世故。有一定人脉关系,吃饭时就会多弄一些菜,弄好一点,夫妻两人也不会吃亏。

  赵振海对这里环境很熟悉,几乎天天都要走进来,墙壁上贴了几条食堂守则以及食品安全细则等,像车间里贴了一些安全标语那样,警示大家,可大家在车间里还是要抽烟。平日里,赵振海也仅仅走到售饭售菜窗口,里面厨房没有进去过,一次都没有。厨房里到底怎么样都不知道,有几个厨师也不知道,反正跟家里设施差不多,有灶头、有锅子、有碗筷等。每次都是匆匆而来,排队拿饭拿菜,心里都很急。干了大半天的活,肚子里早就空了,个个都像饿鬼投胎似的吃什么都是香,不管饭菜咸淡,是否可口,吃完了就匆匆离开。还有活要干,忙着呢,中午根本就不能休息,连稍微眯一会儿都不行。每天的活很重,很繁忙,都是计件制工作,靠自己一件一件做出来,才能拿到工钱。食堂桌子上都摆满了各种调料,尤其是辣椒酱、腐乳居多,也有好一点的像牛肉酱。但是,是否真的有牛肉,有多少牛肉就不知道了。好像没有这些东西就不能下饭似的。赵振海也买了许多辣酱摆在那。现在,他特地走过去拿起来看看还存有多少?好像注意力在这。叶菊花特地关照过的,品种要多一点,口味要重一点,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要多吃饭,吃饱饭。这里的饭是不限量的,大量供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以敞开肚皮吃。所以,这里打工的人饭量个个都像牛像马。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能吃辣的。赵振海说。似乎赵振海倒懂得很多,知道一些常识。可是叶菊花就是不听,由着性子来,说,你有大鱼大肉吗?你有可口的饭菜吗?说到可口饭菜赵振海就傻眼了,他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事都不会干,这也是叶菊花的父母瞧不起他的原因之一。平日里也只是叶菊花炒几样小菜,改善生活。说急了,赵振海就想去吃夜排档,贪图省力,还要了两瓶啤酒,像老板似的喝起来,却说,那才是神仙活法,过一天算一天。

  赵振海和叶菊花夫妻两人在一个厂子里打工,说可以相互照顾。赵振海对叶菊花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赵振海拍拍胸部,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嬉皮笑脸,说话没个正经,还时不时地不看场合随时都想拥抱叶菊花,做出一些亲热动作,引起大家一阵哄笑。叶菊花说,谁会欺负我?要么就是你。叶菊花倒很尴尬,好像这人长不大似的。有时候,叶菊花也会想自己怎么会看上他?跟他跑了出来,倒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也确实如此,两人同进同出,特别叶菊花怀孕了则更需要有人照顾。叶菊花怀孕了,赵振海就帮她忙前忙后拿各种辅助材料,做她最得力助手,一点都不影响她干活的进度。叶菊花手脚灵巧,动作很快,缝纫是一把好手,只听见机器不断转动声音,像动车一样不达目的地决不停下来。所以她的计件制衣服最多,工钱也拿得最多,比赵振海多很多。即使她怀孕了,工钱也比赵振海拿得要多。当然,老板拖欠工钱也是叶菊花最多。

  叶菊花身材瘦小,却十分能吃。一点都看不出来,没人相信,胃口好得很,不输那些胖子,那些男人。好像无底洞。东西吃下去后一会儿就不见了,消化了,还不长个子。现在怀孕了,她则更加能吃了,而且变着法子想着办法要吃,要赵振海买这买那。哪有这么多钱?赵振海常常这么想,像全打了水漂,不见踪影。今天早晨,叶菊花刚起床就对赵振海说,下班了去买一条鱼,就买本地的野生鲫鱼,大家都说这鱼鲜美。我想吃糖醋鲫鱼,多放一些醋,还有糖。好像叶菊花做了个梦,今天非吃鱼不可。赵振海忙答应下班就去买,晚上吃糖醋鲫鱼。当然,野生鲫鱼价格贵一点,但鲜美。赵振海抚摸叶菊花的肚皮,仔细瞧了瞧,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像模像样,也许是自己的儿子想吃这糖醋鲫鱼,说给他妈听了。赵振海乐了,更加来劲了,似乎要多买几条鱼,要烧一锅子糖醋鲫鱼。叶菊花会烧这菜,赵振海也喜欢吃,味道确实很好,十足本地口味。如果再来两瓶啤酒则更好了,赛过活神仙。可谁想上午就闻到了糖醋鱼的味道,还很强烈。赵振海就来劲了,走进厨房探头探脑,糖醋鱼正在锅子里沸腾,那香味早就充满了整个厨房,还飘到外面来。

  厨房被分隔成两间,有两个厨师分别忙碌着,好像各干各的,连调味品都是各自用各自的,井水不犯河水。隔开后两间厨房都不大,有点拥挤,尤其是外面那间,显得十分窄小。外面那间盆子、碗筷特别多,要两百多人吃饭,都是大面盆盛菜盛饭。烧饭烧菜、售饭售菜都挤在一起,有点零乱。里面那间看起来要好,也卫生,瓷砖擦得很亮,像开小灶。这给谁开的小灶?待遇这么高。赵振海进一步走到里面,里面灶头上正在烧糖醋鱼,是什么鱼不知道。好像叶菊花点的菜,特地为她准备的。她是干活能手,应该嘉奖。那香味就不用说了,紧紧抓住了赵振海的鼻子。赵振海趁机闻了好几下,比在楼上强烈,而且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似乎连他老婆也感觉到了,连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感觉到了。外面灶头上一只大锅子里正在烧白菜炒肉丝。厨师用大铲刀拼命地铲,白菜翻起来又沉下,像翻江倒海似的戏弄那几根孤零零的肉丝。厨师似乎用尽了力气。周围环境很零乱,调味品横七竖八,没个头绪,也没人管。厨师出汗了,他随手就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赵振海想这汗水是否也滴进了锅子里,和那些白菜肉丝混合在一起?厨师像赵振海计件制干活那样,忙,几乎手脚都要并用,一会儿加酱油,一会儿加盐,一会儿又加水。脚也想提起来使用。赵振海一看就明白今天又是吃这个菜,好像是这厂子里的招牌菜,打工菜。

  赵振海在厨房里看东看西,心情很好,因为闻到了糖醋鱼的香味,就想,难道今天真的吃糖醋鱼?我们不吃,那谁吃?肯定是我们吃。也许改善生活,老板想通了,拍拍工人马屁,让大家都使出浑身劲来,提前完成任务。老板也好提前拿到货款,我们也拿到了工钱,双方都得利。即使不是叶菊花想吃的糖醋鲫鱼也行,糖醋鲥鱼、糖醋鲢鱼也很好吃,只要是鱼都好,都香,吃了就聪明。那每个人能分到几块鱼肉呢?肯定比肉丝还要少,赵振海想,鱼价格比肉丝贵。赵振海就倚靠在门框上做思考状,脑子有点不大好使,有点乱,但还是要思考,理出个头绪来。大概每人也只能分到一小块鱼肉,如果分不到鱼肉就分两根葱呗,味道也挺好的,也能下饭,那自己这块鱼肉就给老婆吃。想到这,赵振海就笑了,为自己的决定而高兴。

  赵振海和叶菊花两人几乎是私奔跑出来的。叶菊花的父母反对他们的婚事,赵振海看着人模狗样,但坏毛病很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养不活自己,还能照顾好叶菊花?一朵鲜花就插在牛粪上了。

  赵振海不服,谁说我不能照顾好叶菊花?养不活她?牛粪怎么了?大小也是男人,是老公,而且快要做父亲了。赵振海非要做出一些事情来不可,让人瞧瞧,决不能示弱,尤其在工友面前决不能示弱。大家都看着他。叶菊花想什么事他就去做什么事,叶菊花想吃什么他就去弄什么,别人办不到的事自己就要办得到,全依着她,称她的心。

  赵振海回到车间,很兴奋,马上就对叶菊花说,老婆,今天中午有好菜吃,配你胃口,你猜是什么?赵振海伸过头去在叶菊花的脸上亲了一下。有人哄笑。笑声很响,似乎能解除半刻疲劳。叶菊花没有反应。赵振海只好罢了,他拿了一些做衣服的材料给叶菊花,又帮她清理一下四周,动作很麻利。叶菊花四周马上就宽敞多了。叶菊花提高了速度,像机器人似的运转。

  叶菊花并不理睬赵振海,干自己的活要紧。上午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是她给自己定的指标,必须完成。不是她不相信赵振海,而是她不相信有什么好菜吃,几乎天天就是白菜炒肉丝,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有什么好吃的,吃都吃厌了。那白菜梗子又硬又塞牙缝,真讨厌。叶菊花想着晚上自己烧糖醋鲫鱼,鲜美的鱼肉,那才配自己的胃口,还能多吃饭。想到糖醋鲫鱼叶菊花就高兴,干活也有劲,心想自己要对得起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赵振海见叶菊花没有任何反应,只好自己说了,说今天中午吃糖醋鱼。赵振海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有这件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赵振海干活的地方就在叶菊花的旁边,两人挨得很近。赵振海又说,就你吃糖醋鱼。好像赵振海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叶菊花抬起头看了一眼赵振海,还是不相信,继续干自己的活。

  赵振海咧嘴就笑了,说,省得我下班了再去买鱼,多麻烦,有现成的。赵振海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只摸到一个香烟壳子。没有香烟了,他还舍不得丢弃。上午已经超额完成,全抽光了,要坚持到下班了才能去买香烟。

  赵振海说,下班了我要去买香烟。

  叶菊花更加不相信了,不知道赵振海是什么心思。糖醋鱼味道是闻到了,叶菊花干活时就闻到了,车间里的其他人也闻到了,还议论着,说吃鱼好,人聪明,鱼肉就是比猪肉好,尤其是小孩子吃鱼则更加好。但这鱼不是我们的,叶菊花心里亮堂堂,到这厂子里来还没有吃过一顿鱼,或者像样的菜。

  那是谁的鱼?赵振海问,为谁烧的鱼?赵振海说话声音很响,像跟谁争吵似的。好像赵振海急了,自己的鱼被别人钓走了,后悔,心痛,但无奈。赵振海说,总不会是烧烧玩玩,然后再将这鱼放生?赵振海做了一个放生动作,好像这鱼真的游走了,无影无踪。

  车间里的人都笑了。

  叶菊花说,我不知道。

  这时,李律平走了过来,好像他上午的活都干完了,想吃中饭。今天肚子饿得特别快,听了赵振海话后则更加饿了,没心思干活。可实际上还早,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饭。李律平拍着赵振海的肩膀,说,你放生的鱼我要,我喜欢。李律平却对叶菊花眨着眼睛,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赵振海看见了就不高兴,心想,什么情况?趁我不注意,想打劫。赵振海很后悔和李律平这种人在一起干活,他真想离开这里,工钱再多也要离开。

  李律平说,今天中午吃糖醋鱼?我都已经流口水了,流了好多年。李律平说得很夸张,眼睛瞪着赵振海,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心里。

  李律平和赵振海夫妻两人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这厂子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有点杂乱,有时会为一件小事而大打出手,谁也不谦让谁。平日里,李律平喜欢和赵振海抬杠,赵振海说东李律平就要说西,两人说不到一块去。李律平看见赵振海在车间里亲热叶菊花就有意见,叫他文明一点,这是公共场所,不能乱来。李律平和其他工友不同,喜欢独来独往,对谁都看不顺眼。赵振海很不高兴,怪李律平多管闲事,说,我亲我老婆要什么文明?

  李律平对大伙儿说,赵振海没有一点人样却娶了叶菊花这么一位大美人,太便宜了他,给他一点苦头吃吃。李律平也是年少气盛,敢说敢做,而且是一个人跑出来打工,谁都不怕。而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什么来路。

  李律平有点年龄,比赵振海和叶菊花的年龄都大,看起来老练,会谋算。他坐在叶菊花后面干活。他想干活时活很棒,能拿第一。他不想干就什么都不会,谁也拿他没办法。李律平抬起头就看见叶菊花的后脑勺,还有披肩的长头发,柔柔顺顺,以及叶菊花其他细微的小动作。似乎李律平都喜欢,好像他不是来干活挣工钱的,对钱不感兴趣,而是来欣赏叶菊花的,专门为叶菊花而来的。有时候,突然,李律平会叫叶菊花美人鱼,我的美人鱼,就把头伸了过去,说起悄悄话。甚至在赵振海面前也敢叫。

  赵振海对李律平常在叶菊花身边转悠很恼火,像赶不走的臭虫,对叶菊花说起过好几次,叫她注意,避远一点,甚至看到过李律平的手抚摸叶菊花的头发,不是无意的,而是有意的。两人就吵了起来,相互对骂。

  李律平喜欢和叶菊花说话,有什么技术上的事都请教叶菊花,虚心请教,问个没完,似乎越问越不清楚。叶菊花倒没意见,也很乐意,乐意听李律平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却叫赵振海甭多想了,没事的。有时赵振海不在车间里,叶菊花就叫李律平帮忙。李律平也乐意帮忙。赵振海可不管,看见了就常常出言不逊,叫李律平滚远一点,不要影响叶菊花干活。害得叶菊花干活时都不敢朝后看,脑袋不能自由转动,眼睛只能朝前,像脖子出了问题。她怕赵振海的眼光直盯着她,以及其他工友不怀好意的眼光。

  但是,李律平抽烟的姿势很像一部电影里的镜头,再加上他胡子拉碴,据说胸毛一直到肚脐眼,似乎不大好惹。赵振海做梦都梦到这个可怕的镜头,常常觉得抽完这支烟后就要出事。赵振海就有点害怕,心想李律平身上肯定有事,有大事。其实只要李律平不过分,没有再进一步,赵振海也就不响了,当作没看见。两人似乎若即若离,有时在一起喝酒,说说笑笑,像亲兄弟;有时就像陌生人一样各自抽烟,谁也不理睬谁,像要点燃导火线似的。

  李律平对赵振海说,刚才我们都闻到了,是糖醋鱼的味道,真真切切,即使不烧糖醋鱼我也闻到了鱼的腥味,鱼向我游来了,我想也应该轮到我了。李律平嬉皮笑脸看着赵振海。

  这是什么话?赵振海有点听不懂,也把握不住,感觉李律平怪怪的,他的表情特别怪,像蓄谋已久,要出事了,难道他真想点燃导火线?但是,赵振海很兴奋,有人听他的支持他就是好事,说明他说的话没错是吃糖醋鱼,老婆应该相信他,应该和他一条心。

  叶菊花没有出声,继续干自己的活,好像他们都不存在似的。

  刚才在厨房里,赵振海已经落实好了,其他人就不管了。赵振海给两位厨师都递了香烟,并为他们点上,聊得很开心,很满意。

  三人看起来年龄都差不多,应该有许多共同语言,好说话。

  赵振海问,今天吃糖醋鱼?

  那位瘦子,也就是在里面灶头上烧菜的那位,说,对,吃糖醋鱼,很鲜美。楼上都闻到了?瘦子很兴奋,有人夸他的厨艺了,老板也应该满意。

  赵振海说,是我们吃?

  胖子说,我们吃。声音很响,好像底气十足。

  胖子在外面灶头上烧白菜炒肉丝,这时他放下了大铲刀走了过来,似乎完成了任务,额头上也没有了汗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胖子说,我们吃。再次重复一遍。

  赵振海说,给我多留一点。赵振海看着这两个人,眼珠在转动。

  胖子说,好说,好说。胖子看了看手里的香烟,又拍了拍赵振海的肩膀,说,这位兄弟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律平一把搂住了赵振海,两人紧紧地粘在一起,走了出去,边走还边说,跟赵振海一起去吃糖醋鱼。声音很响亮。即使没有糖醋鱼,我们也去闻一闻鱼腥味。

  大家都起哄,笑了,似乎都不想干活了。

  像笼子里放出来的鸟,一大群人跑进食堂排队准备拿饭拿菜。食堂一下子就热闹了,像菜市场似的炸开了锅,什么声音都有。有人打开了辣椒酱,有人泡了方便面,也有人打开了啤酒喝起来。李律平排在赵振海的后面,他伸出半个脑袋看前面的人拿的是什么菜,怎么还是白菜炒肉丝?李律平拍着赵振海的肩膀,那意思是你瞧瞧,什么玩意儿,就会骗老婆。

  赵振海并不理睬李律平,他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到了香烟壳子,好像若无其事。赵振海朝厨房里望,只有一个厨师在忙碌。那个瘦子厨师呢?赵振海想。不管了,反正还有胖子厨师,平日里也只见胖子厨师一个人递菜。说好的,都一样。

  赵振海主动朝胖子厨师笑笑,样子很难看。而胖子厨师只忙自己的活,给每个人递菜,一碗白菜炒肉丝,并没有注意到赵振海。台面上也没有什么糖醋鱼,或者其他菜,全部都是白菜炒肉丝摆在那,跟原来一模一样。

  赵振海对李律平说,甭急,藏好的。

  李律平笑了,有点不怀好意,说,吃糖醋鱼,吃糖醋鱼。对着窗口乱叫喊,很起劲,好像唯恐天下不乱。

  胖子厨师听见了,就说,喊什么?有什么好喊的?还是拿白菜炒肉丝传出来,一人一碗,没有其他菜。

  赵振海急了,对胖子厨师说,我的呢?我的糖醋鱼呢?

  胖子瞪大了眼睛,说,什么糖醋鱼?我自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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