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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6日,伴随着可能的“退出市场”风险,中概股迎来了巨大的“跳水”。
爱奇艺、每日优鲜等一众股票直线下跌,有的个股甚至低出了高位的90%,属实惊呆一众看客的下巴。
如果说在当前扑朔迷离的国际形势下,中概股的集体跳水尚且“情有可原”,那么皇庭国际曾经在股市上演的与康美药业、中洲控股和盛迅达等一众股票的联动崩盘,却真真切切地让当初的“韭菜”们摸不着头脑。
2018年11月底,股市上演了离奇的“闪崩”一幕:皇庭国际跌出高位的50%,康美药业、中洲控股和盛迅达也与皇庭国际的下跌近乎同轨,集体崩盘。
不仅是股市表现几乎同步,这几家“联崩股”在地域和资金账户上也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性:基本都是广东的公司,营业部大体相同,都有着不少信托账户。
细究幕后,实控人更是集中指向了一个神秘资本团队——“潮汕帮”。
不仅是股市,“潮汕帮”在其他方面的表现,也是同气连枝共进退。
比如在房市上,前段时间和恒大一样在房市“逆周期”之际通过加高杠杆玩融资成本的皇庭国际,更是帮中主力。
皇庭国际在2018年的闪崩与近日金融梦碎的二次崩盘,要从老板郑康豪及其背后神秘的“潮汕帮”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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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庭国际的现任老板郑康豪,是潮汕商人郑世进的儿子。
作为潮汕大姓之一,财富逾200亿的郑氏家族,地位显赫。
而身为全球郑氏宗亲联谊会主席,郑世进更是整个“潮汕帮”的翘楚。
20世纪90年代初,作为改革开放的先锋,深圳开启了国内土地拍卖的先河。无数潮汕人跟着这股春风,来到深圳掘金。
部队工程兵转业的郑世进也是如此,从深圳高速公路到深圳机场,郑世进在深圳多个早期基建项目中留下了自己“开荒”的脚印。
1997年,凭借着在一众基建项目里攒下的人脉和金钱,郑世进决心转行进军房地产,在深圳福田成立了自己的地产公司——恒浩地产。
此时,东南亚金融危机之下,整个中国的房市都处于低谷。
郑世进比较“头铁”。
1998年,胆子极大的郑世进在深圳福田区斥巨资开发了两栋楼盘,合计近400间房屋,取名为皇庭居,打响了郑氏家族“皇庭”系列的第一枪。
幸运的是,郑世进开发房地产的这一年,刚好是政府针对东南亚系统性金融危机决定救市的第一年,而伴随着救市方针的,是极大利好房地产的第一轮去库存政策。
托了政策的福,郑世进的皇庭居快速售罄,用时不到3个月。
皇庭居的高利润与资金的快速回笼给了郑世进极大的信心。
随后几年,郑世进专注开发福田的新楼盘,手里的资金和楼盘也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2002年,皇庭世纪开盘之际,当天就卖出了600多套房子。
手握皇庭系列的“王牌”,郑氏家族的恒浩地产一时风光无限。
带着父辈的“皇庭梦”,郑康豪2005年入主恒浩地产,更是在两年后组建皇庭集团。
郑氏地产正式步入了皇庭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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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开启皇庭时代的梦想,郑康豪开始攻城掠地。
最先盯上的,就是深国商手里的顶尖地皮,晶岛国际购物广场。
晶岛国际购物广场这块地皮属实是块香饽饽,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估值一度近80亿元。
不过,这块肥肉不少人盯着,比如当时的深圳首富、同为“潮汕帮”成员的黄茂如、秘鲁籍的华裔张化冰、马来西亚的华侨商人萧光盛。
一方是身经百战极富经验的商场“老手”,一方是毕业不久刚刚接手家族事业的“毛头小子”,这场暗潮涌动的地皮争夺战,怎么看怎么都是郑康豪一方势弱。
郑康豪却毫不示弱,既然玩了,那就玩票大的。
2006年6月,侨商萧光盛进一步增持深国商的股份,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取代特发集团成为了深国商的实控人。
然而,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2009年,萧光盛和深国商董事长李锦全之间的一番“情场被绿”纠葛,使萧光盛毅然决定退出争夺,将手中持有的股权转让给了秘鲁籍华裔张化冰、张晶父女。
后者所持的百利投资,在萧光盛的有意让位之下成功上位,开始掌舵深国商。
然而,就在张化冰父女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块地皮上大干一场时,黄茂如正通过旗下的大华投资和茂业商厦,悄悄收购深国商A股和B股的股份,已然悄悄积累成为深国商的第二大股东。
在不断收集散户股份的情况下,第一股东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眼见地位不保,2010年8月初,张化冰父女索性与郑康豪联手,将手里的股份作价1.6亿元全部抛售给皇庭系,也在黄茂如和郑康豪之间引发了一场“潮汕帮”的内斗。
一番角逐之下,郑康豪成功拿下了晶岛国际购物广场。
这块从2002年开始开发却因为几度易主一再停工,折腾了近10年的地皮终于得以再次启动。
郑康豪迎来了自己“击败”深圳首富黄茂如的高光时刻,志得意满的他把这座商城命名为“皇庭广场”,这也是“皇庭”时代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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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了皇庭国际之后,郑康豪意气风发,一时风头无两。
“我和深圳这座城市可谓是一拍即合。在深圳这块土地上我可以一一施展和实现,立志不成功不罢休的虎虎生气,对新兴事物的探索和求知欲,和每天拥有的无数可能。”
然而,本以为自己打了一场漂亮的争夺战的郑康豪,做梦也没有想到,昂贵的皇庭国际看似是块香饽饽,实际上却暗藏消耗大量现金流的隐患,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去利用和驾驭它,最终只能沦为接盘侠。
此时正值线下转线上的消费新零售转型期,在宏观形势、资金压力和管理能力三重挑战和压力之下,郑康豪入主深国商的第一年就迎来了业绩巨亏的噩耗,负净利润逾1.5亿元。
到了第二年,更是面临“戴帽”ST的窘境。
直到2013年,晶岛国际购物广场改名的“皇庭广场”正式开业,情况才有所好转。这一年深国商净利润逾23亿元,荣登当年增速榜的榜首,同比增加近130倍。
然而与皇庭广场大幅度增加的收入相对应的,是为了建造和装修皇庭广场而背负的巨额债务。
从2010年接手皇庭广场至今,郑氏家族已经累计向近10家金融机构贷款逾100亿元,
房地产行业本身就面临较高的资金成本,皇庭国际每年需要偿还的债务就有九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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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不敷出之际,皇庭国际只能不断击鼓传花,借新还旧。
眼见没有转机,郑康豪瞄中了暴利的金融业,求救“潮汕帮”以求自保。
郑康豪先是求抱九鼎投资的大腿。
2014年,在郑康豪的联络下,九鼎投资作为战略投资者向深国商投资了6亿元现金,解了深国商的燃眉之急。
到了2015年,郑康豪更是在九鼎投资的协助下成立了并购基金,试图在金融内容服务和不动产托管领域分一杯羹。
一年后,郑康豪更是先后斥资63亿买下同心基金和同心小额再贷款公司的股份,成功进入深圳市同心俱乐部,并担任副主席,与马化腾、姚振华、郭英成等一众“潮汕帮”大佬同席而坐。
然而资本圈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信息源、投资渠道、操盘手段,一样都不能少。
此时的郑康豪,面对暗潮涌动的政坛和商业风云,手段显然有些“稚嫩”。
2017年11月和2018年10月,在资本纷争之下,郑康豪两度因“个人原因”被有关机关要求协助同询,期间皇庭国际公司甚至无法与郑康豪本人取得联系。
祸不单行。
在郑康豪焦头烂额之际,皇庭国际的资不抵债危机随着国家对房地产融资监管的加强也愈发严重。
2019年,郑康豪转而投向“中植系”的怀抱,解直锟通过旗下的康顺晟源向郑康豪提供了“名股实债”的资金支持。
2020年,同为“潮汕老乡”的宝能“小姚老板”姚建辉更是慷慨解囊,通过莱华商业向郑康豪提供了2亿借款。
然而,虽然“一方有难众方帮”,但在巨额的融资成本与日渐严峻的宏观环境下,皇庭国际依然一落千丈。
到了2021年,皇庭国际债务违约危机爆发。
姚建辉的2亿,渤海银行和国民信托的5亿,中信信托的30亿……一系列的巨额债务,皇庭国际通通没钱还了。
郑康豪本人更是多次被列为限制高消费和强制执行债务的失信被执行人,成了名副其实的“老赖”。
郑康豪在地产圈和金融圈的“皇庭梦”,终究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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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赌桌易,下赌桌难。
眼见宏观大形势下,房地产行业短期“回春”无望,不甘落寞的郑康豪索性放弃房地产,转而进军半导体,来一场“豪赌”。
2021年10月,郑康豪通过旗下的皇庭基金跨界收购涉及感应加热、工控通信的芯片制造企业“意发功率”,增资5000万人民币持有意发功率逾13%的股权。
然而,虽然意发功率与郑康豪签订了对赌协议,承诺接下来的3年税后营收分别不低于1.5亿、2亿和2.2亿。
但是从意发功率过往的盈利能力来看,郑康豪跨界战略布局的赢面属实不太大。
毕竟,在2020年,意发功率的营业收入还不到3600万元,利润情况更是处于亏损状态。
然而对于急于摆脱房地产行业下行周期,已然深陷困境骑虎难下的郑康豪而言,除了豪赌意发功率战略布局半导体“二次创业”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十年前,在皇庭广场“争夺战”里,郑康豪通过与张化冰联手击溃萧光盛和深圳首富黄茂如,在地产圈里一战成名。
十年后,同样是因为皇庭广场,巨额投资让郑康豪自顾不暇负债累累,甚至沦为“老赖”。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在历史的轮回里,难有久经400年兴衰的王朝,在极具行业周期性的商战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风起时,空中楼阁一片金碧辉煌;风过了,却终究难免坍塌的结局。
从恒大到皇庭国际,房地产圈已然自顾不暇。
互联网反垄断政策接二连三,阿里和滴滴等互联网企业也同样面临增长困境,而在过去火爆的房地产圈和互联网圈之外,无数的中概股也面临着进入2022年以来集体跳水的命运。
重科技的半导体行业或许是一个朝阳产业,然而在宏观形势缩水的危机之下,瞄准了科技领域的又岂止郑康豪一人。
身背“老赖”、二次创业,半道转行……郑康豪面临的挑战不少,然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