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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接尸人”:一年拉2000多具遗体,每天就怕电话响

1

“我一年收到了2000多具尸体,但只有一具,到目前为止仍然毛骨悚然。”

这句话出自东北“行尸人”王亮的独白。

他用亲身经历讲述了这项“神秘”工作背后的故事。

1983年,王亮出生于吉林公主岭,父母自小离异,让从小缺爱的他走上了叛逆之路。

因为厌学,王亮在中学时期就辍学去当兵了。

退伍回来后,他找了一家钢铁厂打工,日子也开始步入正轨。

谁知没过多久钢铁厂就倒闭了,王亮也因此成了失业人员。

无奈之下,朋友为他推荐了一份民政部门的“司机”工作。这听起来的确不错,但拉的人,又是谁呢?

不是老板,也不是客人,而是“死人”。

听到此消息的王亮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迫于生活的压力,他决定硬着头皮试试看。

王亮知道“接尸人”这份工作很不容易,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实远比想象中还要残酷得多。

直到今天,他依然记得第一次值夜班“接尸”时的恐怖画面。

2

那天是他第一次上岗,由一个老师傅带他熟悉工作,两人还没聊几句电话铃声就响了。

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追尾事故,一辆面包车翻车坠毁,他们要去接收四具尸体。

来到事故现场后,眼前的画面让王亮目瞪口呆。

面包车被撕成了两半,完全看不出车型,车上共有6个人,前排的司机夫妇幸免于难,但后排的4个人都已血肉模糊、七零八碎。

伴着浓烈的血腥味,王亮差点吐出来,在运尸路上他一直和老师傅说话,因为一安静下来,他就会忍不住地打哆嗦。

这件事还没让他缓过神来,一项新的挑战就来了。

这次,王亮独自值班,他把走廊和屋内的灯全部打开,试图用光线冲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然后缩在床上靠玩手机来转移注意力,祈求今晚没有任何出车的机会。

可怕啥来啥,这次王亮需要接的人是一名凶杀案受害者。

据王亮回忆,当时那具尸体身上满是刀口,就像鱼鳞一样,瞬间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更要命的是,尸体被抬上灵车后,家属却说:“你带头先走,我们开车跟着你”。

这让王亮倒吸一口凉气,在这深夜里,这么老远的路,他却要和一个冤魂单独在一起。

由于走的是小路,路面比较颠簸,所以王亮开得很慢,他生怕后备箱盖弹开尸体掉出来。

或许是临时有事、也或许有别的原因,从后面跟着的死者家属不见了。

这让王亮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没有路灯的小路上,恐怕只有他和这具尸体了。

驾驶室中安静的只有他那急促的呼吸声,直到看见门卫大爷他才呼出了一口气。

后来王亮回忆起此事说道:“当时我真的太害怕了,真怕他突然坐起来”!

医院和殡仪馆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一道鸿沟,王亮就是每天徘徊在鸿沟里的人。

“白色代表着希望,而我开的黑色殡仪车刚刚相反”。

“医院的哭声代表祈求,在我车上的哭声代表绝望”。

王亮说,他的生活日复一日,最忙时出车23次,一天拉过26具尸体,一整年下来差不多接过2000具。

但无论怎么习惯,怎么麻木,他始终不敢接一种尸体,那就是孩子。

3

身为父亲的王亮深知一个孩子对家庭的重要性,但他的职业仍然让他目睹了这份离别。

他亲自拉过一个13岁小男孩的尸体,孩子是心脏病突发致死的,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

当孩子的父母哭着把他放在灵车里,身边摆满了他生前最喜欢的玩具时,王亮才从自我欺骗中渐渐清醒。

可能每个地方的习俗都不一样,这对父母不能随着灵车去送孩子,只有在他火化的那天才能与孩子的尸体相见。

他们跪在路边撕心裂肺地哭着,好像随时都会被大风吹倒一样脆弱。

每次王亮踩动油门,总会有人追着灵车奔跑,这次也一样。而他也习惯性地减慢速度,尽力争取他们和孩子相聚的时间。

他默默地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那一晚,是他第一次坐在驾驶位上流泪。

没过多久,他又接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患有先天性脑瘫,被称为“智障儿”,由于病情恶化,8岁时就离开了人间。

王亮最不想接的就是孩子,就在他连连叹气时,家长的做法让他更加充满了疑惑。

在去接孩子的路上,他们就交代王亮“切记走小路、进小门,不要从大门进来”。

当王亮赶到他们楼下时,只见他们用吊绳从窗户上缓缓把孩子“送”了下来。

不知道这是否也是一种习俗,孩子身上光溜溜的,身边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摆满玩具。

他被绿麻袋包裹着,麻绳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外,王亮把他抱上车时,孩子轻得不费吹灰之力。

王亮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光明正大地安心离去。

回去的路上,王亮泣不成声,据他所说:

“这些孩子都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离开了,一具小小的尸体躺在我身后,我真是受不了”。

4

如今王亮从事这份行业已经好几年了,“死亡”对他来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可怕了。

“干了这一行我才明白,鬼跟死人怕什么,活人才最可怕”。

因事故、意外、疾病失去生命的确让人惋惜和心痛,但亲朋好友之间的互相残杀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那次王亮去拉尸,进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倒在血泊之中,不问不知道,这一问就把王亮吓住了。

杀害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小伙子的亲生哥哥。

这个家里并不富裕,兄弟俩养了几只羊打算挣点钱,最后一只羊是弟弟卖出去的,挣了500块钱,当晚兄弟二人就商量着喝酒庆祝一下,谁知道这段饭就成了最后一顿团圆饭。

两人喝着喝着都醉了,哥哥觉得那500块钱弟弟应该分他一半,可弟弟觉得那是他自己的功劳,于是两人越吵越凶,哥哥直接拿着菜刀砍了弟弟几十下。

更让人难过的是,这个小伙子有点胖,王亮一个人抬不动他,但家里人都害怕血弄身上,没有一个人肯出手帮忙。

最后,王亮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尸体抬到了车里。

回殡仪馆的路上,王亮感慨,为何人会为了一点利益而干出剥夺他们生命的事情?又为什么朝夕相处的家人,也有着“人走茶凉”的一面?

看尽了生离死别的王亮,却始终没有看透躲在暗处的人性。

如果说每天的经历是他收获的“故事和成长”,那么对他来说,又失去了什么呢?

5

“不知怎么了,感觉越过越孤独了”。

刚开始王亮还没有发现什么,等回过神来往后看去,才发现身边的亲戚朋友早就对他避而远之了。

王亮也明白,“接尸人”这个身份的确让人忌讳,所以他从不去参加红白之事。

同学聚会、亲戚家生孩子、家里搬新房他都不曾参与,因为他怕给别人带来“晦气”。

有时候去洗车店刷车,无论给对方多少钱都会被“扫地出门”,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

“去去去,我们这边不接待,太晦气了!吓死人了”!

就连换个车灯,也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份生意。

所以王亮也在这份工作中学会了无所不能,更学会了怎么享受孤独。

可是王亮真的晦气吗?

这份工作真的这么不堪吗?

恰恰相反,我觉得王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同样这份职业也值得被尊敬。

是他们陪伴着死者走完了最后一程,给了死者最后的一份体面。

6

后来机缘巧合下,王亮接触到了直播,这给他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温暖。

他每天都会来直播间和粉丝说说话,讲一讲今天遇到的事情,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我每天就怕电话响,因为肯定又有一个生命离开了。生命可贵,大家一定要好好珍惜”。

有细心的粉丝发现,王亮变得越来越不爱笑了,而且衣服都是黑灰色,很少再穿带色彩的衣服了。

王亮为此给出解释:这是对死者的一份尊重。

在粉丝的陪伴和鼓励下,王亮的生活也不那么孤单了,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想对于他来说就是这样吧。

而在王亮直播的过程中,粉丝最怕的就是“突然黑屏”。

这就意味着王亮要出车工作了,一个生命又与世界告别了。

所以大家都怕看不到王亮,可即便这样也有一些铁粉在直播间里默默地陪着他,直到他再次出现的那一刻,满屏上都写满:

“谢谢你,陪他们走过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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