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了一些悲伤的新闻。已故男演员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的17岁儿子库珀霍夫曼(Cooper Hoffman)将出演著名美国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的最新节目。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1999年以《心灵角落》获柏林电影节金熊奖,也是影史上第一位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都获得最佳导演奖者,霍夫曼生前主演的《大师》就是他的作品,两人的合作始于1997年的《不羁夜(Boogie Nights)》。
2007年的《血色将至(There Will Be Blood)》,男主角丹尼尔·戴-刘易斯获得第80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因为疫情原因,电影八月底才复工,早前路透照也曝光,电影男主角是布莱德利·库珀(Bradley Cooper),已经八次提名奥斯卡的他为冲奥也是拼了……
另一位Cooper也出现在剧照里,背景车上的男孩就是。
继承了父亲的标志性金发和身材,2003年出生的的他葬礼上还是个懵懂的小男孩,转眼已是少年。
2014年因吸毒过量不幸去世,他的父亲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曾璀璨划过影史星空。
2005年凭借《卡波特(Capote)》获得包括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在内的23座奖杯,他完美地演绎了现实生活中杜鲁门·卡波特(Truman Capote)特有的浓重鼻音和尖利的嗓音,和与生俱来的古怪drama。
2014年英国学院奖颁奖典礼上,凯特·布兰切特将自己的奖杯献给了霍夫曼。
第90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山姆·洛克威尔也将自己获得的最佳男配角奖献给了他:“这是给我的好朋友菲尔·霍夫曼的。”
现实里,霍夫曼身材敦实,看上去总是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喜欢穿皱巴巴的衣服,比起奥斯卡影帝,更像一个失业的演员。
他也的确距离失业仅仅一步之遥:时间倒回1992年,若不是能出演阿尔·帕西诺的《闻香识女人》,这位极具天赋又如此普通的男子,恐怕就要在熟食店打工一辈子了。
1967年出生在纽约费尔波特的罗切斯特郊区,霍夫曼的妈妈Marilyn O'Connor曾是小学老师,父亲Gordon Stowell Hoffman有德国血统,是施乐公司的员工,霍夫曼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
霍夫曼九岁时父母离婚,四个孩子和母亲一同生活.母亲之后转行当律师,并最终成为家庭法庭的法官。
霍夫曼的童年爱好是运动,尤其是摔跤和棒球。12岁这年,母亲带他看了阿瑟·米勒的舞台剧《我的儿子们》,霍夫曼被深深迷住了,从此对戏剧产生了热爱,定期去看戏:“那次经历彻底改变了我,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后来获得奥斯卡时,他在感言里也不忘感谢给他戏剧启蒙的母亲。
14岁时,霍夫曼因摔跤时颈部受伤,不得不放弃体育,他开始考虑从事演员职业,在母亲的鼓励下,他加入了一个戏剧俱乐部。
高中时就主演话剧《推销员之死》,2013年这部作品登上百老汇,为他获得一个托尼奖提名。表演逐渐成为霍夫曼的热情所在:“我喜欢那里的人,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了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大学时,他不负众望被纽约大学Tisch 艺术学院录取,并顺利获得戏剧学位。
和妹妹Emily在毕业典礼上
霍夫曼在纽约大学上学时开始沾染酒精和毒品,“能接触到什么我就碰什么,我每一种都爱不释手”。22岁毕业这年,霍夫曼彻底接受了治疗,此后23年保持清醒,他说:“如果我没有一劳永逸地戒酒,我可能会把自己喝死。”
1992年是霍夫曼最落魄时候:“我不仅找不到一份演员的工作,而且还无法维持住我设法找到的临时非表演工作。我在餐馆当服务员,在水疗中心当救生员,都被解雇了。”
《闻香识女人》打开了他困顿事业局面,霍夫曼出演了男主角Chris O’Donnell预科班同学,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不是表演的工作。
“如果没有这部作品,就没有今天的我,这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
霍夫曼在电影和戏剧行业都受到高度尊重,媒体也经常将他列为他那一代人中最优秀的演员之一。
他很会演戏,但却不把自己当明星,他一直很感激自己普通的外形,至少因为这一点,他那些复杂角色看起来真实可信多了。
他的长相,当男主角太难了,2002年《Love Liza》时找到奥斯卡影后出身的Kathy Bates扮演他的岳母,才得以筹到100万美元。
角色越可悲、越复杂,霍夫曼似乎就越喜欢把他们从仅仅是怪诞的世界中拯救出来。”导演乔·舒马赫(Joel Schumacher,执导过《永远的蝙蝠侠》、《杀戮时刻》、《蝙蝠侠与罗宾》、《狙击电话亭》、《歌剧魅影》,今年6月去世)曾经这样说:“坏消息是他永远成不了拿2500万美元片酬的大明星,但好消息是他余生都会好好演戏。”
职业生涯出演超过50部作品,商业大片有他《碟中谍三》:
《点球成金》:
《饥饿游戏》:
那真正让他大放异彩的,是那些性格复杂的配角小人物,霍夫曼也因为将这些角色演绎得真实、复杂、甚至富有同情心而受到赞赏。
《几近成名》已故摇滚评论家、刻薄的Lester Bangs:
《几近成名》这句里“we’re uncool”是神来之笔,当时霍夫曼患上了流感,为了保持感觉他每个take之间还要带上耳机听Lester Bangs的原声。
《不羁夜》里害羞超重的吊杆麦克风操作员同志:
《红龙Red Dragon》里遭到报应的小报记者。
《虐*童疑云Doubt》里与内心魔鬼和信仰同时斗争的神父弗林……
好友朋友伊桑·霍克说:“Phil是这个非常规时代里的非传统电影明星,我们周围每个人都长得好看极了,每个人都有腹肌,这时候你在看看他,看他演绎的不那么梦幻却无比真实的角色,你就会明白他的珍贵。”
霍夫曼和他扮演过一对抢劫自个儿父母珠宝店的兄弟,也是美国导演希德尼·鲁迈特(Sidney Lumet,《十二怒汉》、《东方快车谋杀案》、《热天午后》、《大审判》)生前最后一部作品《Before the Devil Knows You’re Dead》。
霍夫曼很早就敏锐地意识到,对于学院的那些投票者来说,自己太过于离经叛道。他说:“我敢肯定,经营好莱坞的大公司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像我这样的人,但没关系。我想还有其他人对我的工作感兴趣。”
为了扮演卡波特,他足足准备了四个半月。“我读他的书,听他的声音,看他在电视上的视频。有时候,当演员就像当侦探,你要寻找能解开角色的秘密。但卡波特这个角色对我的心理健康不是很好,我必须用一种我的声带会排斥的声音说话,还不得不一整天都呆在角色里,否则,我的身体一有机会就会抛弃我。”
危机总是潜伏在平静表面之下,寻找软弱的时刻,然后卷土重来。
2013年,霍夫曼合作长期的心理医生死于癌症,带来毁灭性打击,他还和一群在匿名戒酒会的朋友闹翻了。一开始只是一杯两杯酒,2013年,因为对处方药的依赖,导致霍夫曼再次染毒,为此他接受了为期10天的康复治疗。
但效果显然没有达到。在意外发生前几个月,霍夫曼已经和家人分居,搬到了两个街区外的一套公寓里。
2014年1月,霍夫曼在亚特兰大拍摄《饥饿游戏》,正当大家已经做好准备等拍摄结束在进行康复治疗,却被拍到在飞机上喝到不省人事模样。
2月1日晚,从一家杂货店的ATM机中取出了1200美元现金,交给了两名男子,警方怀疑这两名男子向他提供了毒*品。
2月2日,按照约定,他本应该去接三个孩子,当天却没有露面。在霍夫曼的助手伊莎贝拉·温-戴维的陪同下,编剧好友David Bar Katz来到霍夫曼的住处,打开门,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景象:霍夫曼穿着短裤和T恤,已经在浴室中身亡。
当天下午,上百名民众自发来到公寓楼下默哀,邻居也对记者表示,霍夫曼本人非常和蔼,经常带着孩子们出现在社区里的咖啡店里。
霍夫曼的死亡被正式裁定为意外,死因是“急性混合药物中毒”。
好友凯特·布兰切特第一时间看望,还不忘带大包小包的礼物安抚尚年幼的孩子们,交情可见一斑。
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多么的脆弱啊。
我们认为有天赋之人已是天选之子,却从未想过要锤炼这种天分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对有天赋的艺术家来说,这种折磨往往又是双倍的:想做到心中标准的好,需要悬梁刺股的过程;做得不好,更要接受内心的拷问,敏锐和敏感交替出现,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同时存在,哪一面是真实的自己,恐怕难以分辨。
没有英俊的外表和高大的身材,霍夫曼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躲藏和懈怠,他骨子里充斥着自负和不安,即便成功也患得患失。他对《纽约时报》说:“我热爱表演,但这种热爱是有代价的:对我来说,表演是痛苦的,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你知道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渴望很简单,但想要杰出绝对是种折磨。”
从某种程度上说,每扮演一个新角色,霍夫曼就把自己的一部分真实灵魂交了出去,电影结束,抽离橘色,这种空虚感不免会让人窒息,这是魔鬼的交易。
“有时我在拍电影,人们会问我是否玩得开心。我想告诉他们真相:不,绝对不会。在角色里的时候一点乐趣都没有,只有当我完成、而且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人们也认可了,那时候我才会开心,而且是非常的开心。”
《查理·威尔森的战争》
乐观的人看到半杯水已觉得足够,悲观者哀叹那失去的半杯。周遭人也感受到了他的这种挣扎,作家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在霍夫曼拍摄最后一部上映电影《头号通缉犯》时遇到了他,他被霍夫曼的智慧和天分所震撼,却也感受到他承受的负担:“这是一份痛苦而疲惫的工作,可能最终会让他毁灭。这个世界太明亮了,他无法驾驭。”
在2004年10月就立下的遗嘱中,霍夫曼将他大约3500万美元的财产留给了伴侣Mimi O’Donnell,两人交往多年,育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儿子Cooper、两个女儿Tallulah和Willa。
Mimi是服装设计师出身,在霍夫曼和演员朋友John Ortiz上世纪90年代联合创立的外百老汇的Labyrinth 戏剧公司担任艺术总监。
《信条》里的尼尔说:“过去发生的已经发生。”在最寂寂无名之时霍夫曼没有复发,却在一切柳暗花明时轻易划向了深渊,这大概就是宿命的悲剧吧。
2014年2月5日当天,百老汇会纪念霍夫曼将灯光调暗一分钟,默哀霍夫曼的离开。
2014年2月7日,他的葬礼在曼哈顿的圣依纳爵洛约拉教堂举行,很多曾经合作过的明星都参加了葬礼。剧作家Eric Bogosian为这位好友宣读悼词:“在这个充满创意的世界里,为自己设定多高的标准最终是由艺术家自己决定的。菲尔把他的标准设在最高的一级,在最高的一级之上的一级。他不懈地推动自己,他的努力重新定义了表演,He wanted to rock the world。”
霍夫曼去世3周后,编剧好友David Bar Katz成立美国编剧基金会,每年授予一部未制作剧本的作者4.5万美元奖金,以纪念霍夫曼对这一职业的贡献。
过去已无法改变,但我们还有当下和未来。
你的终点是无数人的起点,感谢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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