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7月,一架空军“枭龙04”战机正在空中飞行,突然飞机油箱的燃油竟然瞬间漏光,发动机随即熄火,战机从12000米高空猛然下坠......
先进的枭龙04战机
2004年4月28日,我国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新一代多用途战斗机“枭龙4”,在成都温江机场首飞成功,空中飞行了16分钟。
"枭龙"战机是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和巴基斯坦空军共同投资,由中国自主研制开发的先进轻型多用途战斗机。
它在"枭龙"01和03的基础上,进行了气动、结构和系统的优化设计,采用了先进的"蚌"式进气道等创新技术,配装了国内最为先进的高度综合化的航空电子和武器系统,大幅度提升了"枭龙"飞机的整体性能和综合作战能力,能多适应21世纪作战环境的特点。
从研制开始,枭龙战机就肩负着一个艰巨任务:巩固并开拓中国军用飞机的海外市场。“完全根据市场需要研制飞机,在中国还是第一次。”枭龙战机总设计师杨伟说。
一架新式战机要想正式列装部队,仅靠首飞成功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试飞。担负试飞任务的,是中国空军试飞部队。
60多年来,他们始终以国家核心安全需求为导向,以军事斗争准备现实需要为牵引,完成了160余型、20000余架新机试飞,为加速推进中国军队转型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
“枭龙04”从签订合同到首飞,仅仅用了4年;从冻结技术状态到首飞成功只用了23个月;制造过程从图纸出来到首飞只用了13个月,这些,在中国的航空史上都是史无前例的。
枭龙 04 更加轻巧,全机共有7个外挂点,可悬挂多种空空、空地武器,并可外挂 3 个副油箱,总外挂能力3600千克,正常起飞重量为 9100千克,最大航程为 3500公里,作战半径超过1200公里。
枭龙 04 采用先进的气动外形和大推力、低油耗的高推重比涡扇发动机以及先进的数字式电传飞控系统。
具有发射中距弹、实现多目标超视距攻击的能力,具有突出的机动能力,较大的作战半径,优良的短距起降特性和较强的截击和对地攻击能力,能与当今世界其他国家的先进战斗机抗衡。
每次试飞,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2004年7月1日13时,特级试飞员、空军某试飞大队正团职副大队长梁万俊奉命担任“枭龙4”试飞任务。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飞行,而是该型飞机在定型关键阶段的一次试飞,试飞的结果,对飞机的改进有着重大意义。
要不是穿着一身空军上校军装,清瘦梁万俊怎么看都像个书生。1982年,17岁的他从四川广汉走进航校。32岁时,他成为成都军区空军航空兵部队中最年轻的副团长之一。一年后他调入空军某试飞大队当试飞员。
以梁万俊的资历和水平,他完全有理由要求转业,有很多航空公司也联系过他,答应给他待遇优厚,想请他去工作,妻子也盼望梁万俊能够转业到地方,好多照顾家庭。
但是梁万俊拒绝了。他听从组织的安排,当了一名试飞员开始了与风险和死神打交道的生涯。
从副团长到试飞员,虽然级别没变,但是权力明显小了很多。但与蓝天结缘22年,荣立过二等功2次、三等功4次的梁万俊并不在乎。他说:“能在部队飞就行当不当领导无所谓。”
在试飞中,飞行员空中遭遇险情是家常便饭。打开"解放军报全文检索系统",键入"飞行员"和"遇险"两个关键词,便能搜索到大量的相关报道。
让我们看看这样一组数据:一架新机从首飞到定型,试飞中平均17分钟就出现一个故障; 每型现代战机列装前,要完成数百个科目、数千架次飞行试验,伴随出现的各类故障数以千计;即使是大洋彼岸的那个世界“航空强国”,每一种新飞机试飞成功,也要摔上几架。
上个世纪80年代末,这个国家新研制的4架某型三代战斗机,就曾在试飞中全部坠毁。
试飞员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职业。在试飞国产运8运输机时,有一个项目叫“发动机空中停车再启动”,要求飞机在不同高度不同状态下,先关掉1台发动机,3分钟后,再重新启动。
这个试飞项目即使是那结航空强国,也多次出现过机毁人亡的悲剧,国际航空界称这个项目的试飞为“自杀式试飞”,能完成这个试飞项目的,世界上仅仅区区两三个国家。
1993年9月12日,空军某试飞大队试飞员邹延龄、刘兴、梅立生等人,毅然驾驶运8运输机,完成了这个项目的试飞。当他们驾驶飞机爬升至4000米空域时,邹延龄命令关闭发动机。随着一声巨响,4号发动机转速表瞬间为“0”。
虽然理论上运8飞机可以凭借剩下的3台发动机继续飞行,但停掉的发动机如果不能成功启动,螺旋桨会在风力的作用下产生反推力,引起飞机失控。
这一次,几名试飞员就遇上了这样的险情。当他们关闭4号发动机时,产生的拉力与正常工作发动机的推力交织一起,飞机出现了难以控制的偏斜,高度也迅速下降。
在生死关头,几名试飞员经历了惊心动魄的3分钟。3分钟后,发动机成功起动,飞机很快恢复状态,随后安全着陆。这次空中启动成功,标志着中国具备了这项风险课目的试飞能力。
试飞“枭龙4”发生险情
13时09分,刚刚下过雨的成都,碧空如洗。随着一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梁万俊驾驶的国产“枭龙4”试验机尾部喷出淡淡的火焰,直冲九霄。
今天梁万俊执行的试飞科目是发动机加力边界试验。起飞后,梁万俊驾机爬升到12000米高空,随后做了一个漂亮的加力边界动作。突然,战机的油量指示有异常,3油泵信号灯急剧闪烁!紧接着油量表指针一路下跌。两分钟之内指针指向“0”刻度。
梁万俊立即向地面中心报告:“发动机空中停车!”
发动机空中停车,属于一级空中特情。按照我国空军相关条例规定,梁万俊有权视情况作出跳伞或者迫降的选择。
凭着丰富的经验,梁万俊意识到可能是飞机的燃油输油系统发生了问题。他冷静地关闭加力将油门收到慢车状态,慢慢收起油门以减少战机燃油消耗。这时仪表信号灯显示油量还剩700升,而700升油应该还可以坚持10分钟以上,足够他安全返场了。
“返场!”这时,梁万俊的耳机里传来了塔台指挥员通过遥测监控系统下达的指令。
但是事情远比梁万俊想象得更加严重。几秒后,油量骤减至550升。梁万俊用力握紧操纵杆,尽量保持飞机平衡,但是油表的指针仍然飞速地下降,三分钟后油表指针停在0刻度,这意味着:飞机的发动机空中停车!
此时飞机的高度为4700米,距离机场20多公里。怎么办?梁万俊面临着严峻的选择。
梁万俊的头脑里,飞速旋转过好几个念头。
“空滑迫降”?由于是试飞,“枭龙04”的“空滑比”还没有来得及测定,谁也不知道这种新型战机能够在空中滑翔多远,更何况飞机的电量能否够用,梁万俊也没有把握。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迫降,极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甚至机毁人亡。
“跳伞”?虽说飞行员遇到重大特情时有权选择跳伞,但这次试飞关系到我国在国际航空界的声誉“枭龙04”是一架凝聚着无数科研人员心血的新机,其价值无可估算,如果贸然跳伞,自己倒是安全了,可这架飞机就毁了!
空滑20多公里迫降
留给梁万俊的时间不多了。飞机发动机重重喘了几下气后彻底熄火,仪表盘上几乎所有的故障灯也都亮了起来,警报声此起彼伏。完全失去动力的战机犹如一个铁球,从近5000米的高空飞速往下坠落。
此时的梁万俊,头脑却异常地清醒。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全试验数据保住“枭龙04”!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空滑到机场成功迫降!
梁万俊之所以做出这个决断,是来自他二十多年的飞行经验。他知道,他可以驾驶“枭龙04”,用高度换取速度,用势能换取动能。
在机场塔台的指挥下,梁万俊不断修正着飞机的速度和高度偏差,驾驶飞机平稳地穿过云层离机场越来越近。
“准备降落!”13时43分随着一声口令梁万俊操纵着飞机以每小时361公里的速度风驰电掣地扑向跑道。
飞机拖着阻力伞,在跑道上一口气狂奔了1700米,梁万俊被迫采取刹爆轮胎的办法给飞机减速。飞机轮毂在水泥跑道上剧烈摩擦,激起两串刺眼的火花……
“枭龙04”拖着两道长长的轮痕在距跑道尽头300米处嘎然停住,站在塔台上焦急地等待的战友们在一片寂静之后,马上传出了一片欢腾的呼喊声。
梁万俊用大智大勇,驾驶战机滑行迫降,创造了世界航空史上的奇迹,他也因此被记一等功,并被授予了“空军功勋飞行人员金质荣誉奖章”。梁万俊的成功迫降不但拯救了造价昂贵的战机,也捍卫了中国航空的荣誉,还带回了宝贵的发动机空中停车数据。
事后调查发现,是因为战机输油管故障导致燃油泄漏,如果晚发现几秒,后果不堪设想。
试飞员就要把风险变成机遇
一个月后,梁万俊坐在了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的摄影棚,接受了央视的采访。
记者问他:“我们听过试飞那天你和地面指挥员的对话录音,一点也没有听出你紧张,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梁万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记者讲了个故事。
他说,有一次他抱着自己几个月大的小孩下楼梯时,不小心一脚踩空了,和孩子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把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孩子一点也没受伤,只是自己摔破膝盖。他的妻子当时就在他身后,吓得脸都白了。
事后,梁万俊和妻子开玩笑说:“我是一名试飞员,关键时候肯定什么也来不及想,脑子里惟一的念头就是要保住最重要的东西”。
谈起那次空中历险,梁万俊感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对记者说:“哪个试飞员没有经历过几回‘鬼门关’?试飞虽然危险,但试飞员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害怕’二字。”
发动机停车并不是试飞员经历过的最大危险,喘振、螺旋、大侧风、油箱起火等等,都有可能夺走试飞员的生命。
上世纪80年代,中国史无前例地进行歼-7C、歼教-7和歼-8B等3种机型同时定型试飞,在这场历时3年的试飞攻坚战中,试飞员仅处置的发动机空中停车险情就多达160多次,他们早就习惯了危险。
梁万俊的偶像,是俄罗斯功勋试飞员普加乔夫。
他有一次执行试飞任务时,飞机出现了大仰角失速。在大家都认为不可能挽回的情况下,普加乔夫创造了大名鼎鼎的“眼镜蛇机动”这样一个新的特技动作,终于化险为夷。
普加乔夫说过:“作为试飞员,要把飞机的潜力挖掘出来,风险是不可避免的,谁能把风险变成机遇,谁就是成功者!”而这句话,也是中国试飞员们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