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由 Cinexmaxc 出品的电视剧《尼克病院》，在第一季最终回里有一幕，身为医生的埃弗雷特·加林格，来到一间病房里，他的妻子刚被这家精神病院收治。他看到的情景也许比“20世纪初疯人院”这几个字能唤起的任何意象还要糟糕。
该季的前几集里，这对夫妇的小女儿就夭折了。当加林格匆匆忙忙地抱回一个被遗弃的女婴作为替代时，埃莉诺，绝望而精神分裂般地用冰水浴淹死了那个孩子。
加林格走进病房里，埃莉诺转向她的丈夫，肿着脸，蓬头散发。张开的嘴里剩下一片漆黑的空洞。一口牙齿都被她的医生——亨利·戈登拔光了，为了治好她的“疯病”。戈登认为“精神错乱皆因疾病感染大脑"。倘若拔牙还不能解决问题，他告诉加林格，接着他打算要切除她的扁桃体，随后是淋巴，也许还有结肠。
更为惊悚的是，据有线新闻（Wired）所刊，由约翰·霍奇曼扮演的戈登，确有其人。他在1907至1930年间任新泽西州特伦顿精神病院的医疗主任，一直贯彻着他所谓的“外科细菌学”，即摘除头部和身体上潜在的患病部位，该做法的依据是高烧病患时会产生幻觉。
这种“病灶感染疗法”似乎十分科学而有效，戈登以及助手们先后拔了超过1万1千颗牙齿。甚至对自己的妻儿，他也如法炮制作为预防措施。而失去了臼齿和门牙的患者如果还未康复的话，戈登则认为有必要再进一步治疗——他将继续切掉他们的脾、胃和结肠。
不幸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抗生素被发明之前，因此许多患者都死在了手术台上。然而在当时，戈登仍被医学刊物和他的同僚们誉为该领域的先驱。偶尔会有人指控他虐待病人，但他总能对批评施以怀柔。曾有一次，在1910年的一则《纽约时报》的报道里，作者写道，“天性使然，男性对待病患过于粗暴”，而戈登则早已把男护士换成女性担当从而逃过一劫。他相信对于患者而言，女护士更令人放松。
终于有一天，戈登感觉到自己也有些精神紊乱。他拔掉了几颗牙齿以期获得治愈并继续工作。戈登于1933年死于心脏病发作。
戈登的尝试缺乏道德而且十分恶劣，但考虑到当时的认知，也就不那么不合情理了。那时候的医生做手术时不戴手套，不知道人不可以在X射线前站45分钟，也全然不知道血型、海洛因成瘾，以及优生学。
如果你不了解神经递质或大脑额叶，会有几分古怪的想法，以为脑袋里某种微观层面的感染是精神分裂的元凶。用《尼克病院》里的话来说，“现代医学必须从未明中启程”。
我们走过很长一段路，但作为一名健康方面文章的著者，我觉得这也提醒我们对大脑的认知仍然微乎其微。诚然，科学已经进步到必须征得病人同意才能对其进行痛苦而漫长的治疗，我们显然也知道了精神疾病的基本原理。但诸如预防精神分裂或治疗毒品成瘾的最佳方法于我们仍是未知。几年前我们才从一项专门研究中获悉，抗抑郁剂对于中度抑郁基本无效。
无论是现代的精神病学家，还是上世纪初的江湖郎中，大脑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仍然像是一个令人迷惑的黑匣子。区别在于，今天，大部分医生都有承认“不知为不知”的谦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