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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了】散文:回不去了

方健康

昨晚又梦见了当年。

老槐树、老街、老村、老庙,老邻居、老巷子、老院,老朋友、老同学都在,老人似乎也活着,我一点儿没有老态,同龄人也没有老花、老了的叹息。正如以往,其乐融融,梦前的一地鸡毛竟然如烟而逝,了无痕迹。

然而现实的一睁眼,南柯而已,黄粱而已。尽管晚上刮了胡子,但自己的的确确已经是知天命的年龄,躺在新式的床垫上,盖着从前没有想像到的被子。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此刻,至于那些美好或抱憾的昨天。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曾经的真情实感,一转眼工夫,缈如云烟,那么多的美好往昔,一刹那间,追忆成空。古人说,盛筵不再,兰亭已矣。古人说,人无千般好,花无百日红。及时当勉励,因为盛年不再来。甚至外国友人都说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是的,迈出去的脚,即使是收回来了,但这一步已经走过去了,再走,已经是另一步了。沧桑巨变,物是人非,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这种感觉,无奈中夹着淡淡的悲。

曾经有一段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如果非要给这段感情限定时间,我希望是——一万年。多少年前,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真的为星爷的妙语连珠感慨不已,但现实是,他自己也回不去了,曾经的那段感情,如今安在哉?

小小少年们,常满怀了憧憬与梦想,把未来想得那么天真可爱。对于错失,只是恬然一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老人们便艳羡了:年轻真好!其实,很快,当你面对现实的生活时,心里想的是我还是曾经还是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事实上,错一次,伤一回,从头再来时,你已经不是那个无知无畏的少年了,不论走好走坏,走过就是走过了。站在时光的这头,回望曾经,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到了我这般年纪时,已经谨言慎行,三思而后行或者不行了。因为,回头看的日子越来越少,谈回去,太奢侈。

我们每一个人,不论年龄、经见、学历、所谓才华有多大区别,其实都一样,在时光的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囚徒一样的不自由的人。未来不可期,选择很重要,选择了就不要再抵赖,人生的单行线上,没有回程一说,从头再来永远只是一首歌。真正从头再来的,叫二次创业。从哪里跌倒当然可以从哪里爬起来,但爬起来的那个你,已经不是当初没跌倒的你。雏鹰一遍遍从山上摔下来,又一遍遍地奋翅起飞,人们称之为习。习者,数飞也,反反复复地飞,但每一次的飞,都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和痕迹,我们能说,这一次没飞好,回到刚才,再来一遍吗?刚才的位置是没错,可是风向、干湿程度、云层薄厚等等诸多因素已然不同。这还只是眼睛能够看见的,看不见的呼吸、心率、脉搏还能一样吗?心态还一样吗?最主要的,我们必须无奈承认的一点就是,时间,刚才的那一刹那已经成为此刻了。刚才,永远回不去了。

陶渊明除了那首励志诗外,留给我们的作品里,太多的哲学考虑了。比如,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跨越了两千多年,他和我们耳语说:回不去了,比如《桃花源记》里的那个渔人,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偏偏要处处志之,志之也没有用,遂迷,不复得路。即使是南阳刘子骥这样的高尚士,也找不到桃花源。我们不用问津了,秦观早就告诉我们了,“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一辈又辈的哲人名士都在告诉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也不用费思量了。往前看,借助前人睿智的光,迈出自己坚实的一步又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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