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张福轩照片/网上
厨房的馒头不见了!
刚才从冰箱里拿出了几个馒头,想做午饭。尿急,去了洗手间。之后馒头没了。(大卫亚设)。
不用说,一定是被傻牛子偷去了,这家伙神经有毛病!医生说,他没有“东西是别人的”这个概念。“这个傻东西!”我骂了一句,追出了院子。
街边就站着那个傻子,二十来岁,胖胖的,矮矮的,笑起来憨味实足,脚上趿拉着一双烂鞋子。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方便袋里鼓鼓囊囊的,大约有四五个馒头。
“傻牛子,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馒头?”虽说他是我的堂弟,我却从不叫他弟弟,我嫌他丢人。
“二豆子哥,我只拿了2个。”他憨憨地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然后,举起手中的袋子,让我看。他就这样,无论东西多少,一律是2个,他只识得2这一个数。
一阵风吹来,巷子里飘来了一股槐花香味,香香的,甜甜的,我心中的火种,却被这阵风吹旺了,腾起了一朵璀璨的火苗,我冲上前去,踹了他两脚。
“你……你怎么打我?我去告诉我娘。”他哇哇地哭着,抱紧那袋馒头,一边往家里气喘吁吁地跑,一边哭喊:“娘,娘,二豆子哥打我。”
一刻钟后,傻牛子提着那袋馒头,蔫头耷脑地进了我家院子。
“二豆子哥,娘让我把馒头还给你。”他望着我,身上打着哆嗦,伸出手,想把馒头递给我,脚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后缩。显然,他害怕我揍他。
我望着那袋灰头土脸的馒头,想起了《小二黑结婚》中小芹她娘那张涂满了粉的老脸,哭笑不得。
“滚!”我冲他挥了一下手,须臾,傻牛子消失在了大门外面。
菜园里的辣椒熟了,红灿灿地夺目耀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摘了一把辣椒,顺手又摘了几根黄瓜,和一把青豆角,心里合算着,中午的饭菜已经有了!
今天,我买了一只三黄鸡,中午时,我要让妻子爆炒辣子鸡,这是儿子红河最爱吃的一道菜。我仿佛看到儿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吞食着鸡块,我的心情格外地愉悦起来。可是,就在巷子里,我又碰到了傻牛子,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我恶心他。
“二……二豆子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好吃的?”傻牛子的嘴角流出一条涎水来。
我知道,他又馋了,想吃我手里的黄瓜,我偏不给他。我望着憨憨傻傻地用袖子抹鼻涕的他,忽然想捉弄他一下。
“牛子,”我破天荒地没在前面加个“傻”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只要你肯把这几只辣椒吃下去,我便把黄瓜送给你,还要给你2毛钱,让你买根冰棍吃。”
“真的?”显然,他有点不相信,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好事”。
“嗯,真的。”我望着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他闷头闷脑地吃着辣椒,嘴里不停地“滋滋哈哈”着,最后,他“赢”了!
我把黄瓜给了他,又从钱夹里摸出一个五角的硬币来,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可不许告诉二叔和二婶,你如果敢告诉他们,就把这2毛钱还给我!”
我瞪了瞪眼,做势要揍他,他害怕了,转过身去,撒丫子跑了。
傻牛子的嘴肿了好几天,好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似的,肚子也疼痛不已,大便带血,肛门火辣辣地不舒服……二叔和二婶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二叔和二婶气得要死,我在家里偷着乐。
这傻牛子,真傻!
眨眼间,夏天就要过去了,熏风仍在吹拂着田野,热辣辣地令人不舒服。
整整一个夏天,龙王老爷连一滴雨也没下,泥土渴得都冒烟了,玉米也在阳光的暴晒下耷拉着叶子。我拉着柴油机,去地里给玉米浇水,大街上,站着那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傻牛子。
“二豆子哥,我想跟你去玩。”傻子就是傻子,他一点也不知道我恶心他。
“好啊。”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傻牛子趿拉着鞋子,在后面帮我推车,我俩一前一后地来到河边的玉米田里。
天气真热!太阳当空照着,大地如蒸笼一般闷热。我把柴油机安顿好,甘洌的河水就“哗哗”地流进玉米地里。
“傻牛子,你照看着水沟,别让水流出来,回头我给你2元钱的工钱。”
“嗯。还是二豆子哥疼我。”
傻牛子忙前忙后地照看着水沟,我在河边的柳荫下乘凉。真惬意!天空是蓝色的,云朵是白色的,河水是清澈的,田野是碧绿的。我哼着一曲《信天游》,只用了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二豆子哥。”傻牛子喊醒了我。
我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水!我猛然清醒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玉米地里跑去。
别说,这傻牛子还真行!竟没有一滴水漏在外面,玉米田里已经蓄满了水,该收工了。
“二豆子哥,钱呢?”傻牛子傻乎乎地笑着,向我摊开了手。
我装模作样地掏出了钱夹,在里面“仔细”地搜寻着。
“傻牛子,二哥没零钱了,先欠着你,行不行啊?”
“那你可不许骗我呀。”他有些失望。
“放心吧,哥啥时候骗过你啊?”
我知道,不出两个小时,他就会把我欠他钱的事儿忘个一干二净。
果然,傻牛子再也没有向我讨要那两元钱!
荷塘里的荷花凋谢了,一只只肥硕的莲蓬像是一夜之间从水里钻出来的一样,荷塘吸引着村里的孩子们,他们想去荷塘游泳,或是去采摘莲蓬。
我死死地盯着三岁的儿子,害怕他独自去河塘边玩耍,我怕他出事儿。
午饭后,我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一看,红河不见了!我心里慌乱起来,急急忙忙地跑出了自家院子,向荷塘边跑去。
红河坐在岸上,手里拿着一只碧绿的莲蓬,他在笨拙地剥着莲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牛叔给我的。”红河得意地告诉我,他指了指荷塘。
我把红河领回了家,一边训斥他,不许他以后独自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他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拉开了门,二叔正站在门外。
“牛子在你家吗?”
“没有哇。”
望着二叔匆匆离去的身影,我忽然记了起来。莲蓬!牛叔!湿漉漉的红河——我还以为他是热的呢!我呆了一下,飞快地向荷塘跑去。
二叔先到了那里,岸上围着一群人,二婶在大哭。荷塘中漂浮着一个尸体,矮矮的,胖胖的,那不是牛子吗?我的眼里泛起一丝潮湿,也有点想哭的感觉,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傻牛子正在荷塘边采摘莲蓬,红河来了,傻牛子给他一个大大的莲蓬,又去岸边采摘莲蓬。红河也想去摘,他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荷塘里。不会游泳的傻牛子跳进水里去救他,红河爬上岸来,傻牛子却被淹死在荷塘里。
我站在人群里,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
我该不该告诉二叔傻牛子落水的真相呢?那我岂不是要欠二叔一个人情吗?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拿不定主意。
二叔坐在荷塘边,嚎啕大哭起来。
(文章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简介:张福献,原名张慧峰,山东省成武伯乐一中地理教师。用诗歌记录人生的喜怒哀乐,用文字叙述世间的善恶美丑;好读书,喜书法,要颂尽人间真情,言尽世间不平。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著有中篇小说《吉祥和他的伙伴们》,还有短篇小说、微型小说、散文、诗歌若干,共数百万字,作品散见于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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