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大英博物馆举办了名为“阿加莎克里斯蒂与考古学”的展览。
据说,侦探小说家克里斯蒂曾说过:“女人能找到的最好的丈夫就是考古学家。她年纪越大,他对她越感兴趣。”这其实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经验之谈。许多人都读过她的小说,但没几个人知道她的丈夫就是一位考古学家。
阿加莎
可以想象考古学对克里斯蒂的影响。毕竟,考古学家不仅要和尸体打交道,还总能碰上几百甚至几千年前的凶杀案。
1.冰人奥兹
起初,有人在阿尔卑斯山发现了一具尸体,于是叫来了警察。不过,那具尸体——“冰人奥兹”——已经在那里躺了5000 多年。研究表明,奥兹死于公元前3200 年左右,比埃及的金字塔还早600多年。
奥兹的尸体夹在岩缝中。沿山坡而下的冰川盖过了岩石和他的尸体,把他保存在若干英尺深的冰雪下长达数千年。1991年,远方北非的一场沙尘暴把沙尘吹上了大气层,最后落到了奥兹上方的冰上。沙尘吸收的阳光融化了坚冰,露出了奥兹的头、肩膀和上部躯干。
警察不知道奥兹是古时的尸体,砍破冰层把他拉出来时破坏了他的尸体,也破坏了散落在他身边的遗物。科学家一知道奥兹不是遭了厄运的登山者,而是古人,就于1992 年对现场进行了科学考古发掘。
研究发现,最初赶到现场的警察猜得不错,奥兹的确是被杀害的,不过这桩杀人案发生在几千年前。2001年,一位眼尖的放射科医生在检查奥兹的X光片和CT扫描图像时发现,奥兹后背左肩胛骨下面嵌着一块外来物。后来发现那是一个箭头。奥兹背上在箭头下方几英寸的地方有一处伤口,说明箭手是站在奥兹下方朝上射箭的。
后来确定,箭头切断了奥兹的一条动脉,说明他可能是失血过多而亡。既然箭是从他身后射来的,这也许意味着他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他的手上有一处防卫时留下的伤口,这说明他曾与人打斗,他可能是在逃跑的时候挨了那致命的一箭。
科学家的发现还包括:奥兹长着棕色的头发,眼睛也是棕色,深眼窝,蓄着胡须,两颊下陷。他死亡时身高约1.6米,体重约50千克,年龄在40到50岁之间。根据牙齿釉层的锶同位素可以确定一个人童年生活的地方,研究者对奥兹的牙齿釉层做的锶同位素分析表明,他一生可能都生活在死亡地点附近,活动半径不超过60 千米,很可能是在附近的意大利境内的一条山谷里。
奥兹的肺呈黑色,可能是因吸入了洞内或洞外的篝火发出的烟所致。他有蛀牙,死前几个月间病过几次。科学家和考古学家分析了他的肠道,发现里面有花粉,这表示他可能死于暮春或初夏时分。他吃的最后一餐包括马鹿肉、用野生单粒小麦做的面包和几个李子。此外,他的倒数第二顿饭包括野山羊肉、谷物和其他各种植物。
奥兹掀起的狂热遍及世界,现在,在他被发现的地方可以买到奥兹葡萄酒、奥兹巧克力(像复活节的兔子巧克力, 但做成奥兹的样子),还有——也许是最恰当的——奥兹冰激凌。
2. 沼泽里的男尸
如果打捞一下沼泽,或许能找到几千年前的尸体。人们在英伦三岛和欧洲大陆过去曾是沼泽的地方发现了数百具完好的尸体。
沼泽里的泥炭是苔藓类植物腐烂后形成的,可以当燃料用,或铺在房顶上作为保温层。在沼泽里挖泥炭的工人偶尔会挖到人的尸体;那些尸体的骨头早已消失,但在沼泽酸性缺氧的环境中,软组织却几乎完全保存了下来。
这样的尸体中有一个被称为“林多男尸”,是1984年在英格兰西北部的林多莫斯沼泽里被发现的。尸检证明他死时大约25 岁,两次遭重物击打头部,然后被一条细绳勒死,脖子几乎被勒断,最后还被割断了喉咙。不清楚他是被谋杀的还是在祭献仪式上被杀死的。他被杀的时间大约是两千年前,在公元1世纪或2世纪初。
感谢林多男尸近两千年来埋身的环境,他的皮肤和头发,包括上唇和下巴上的胡须,都保存得很好。他的指甲也非常完好,看得出经过了修剪。他的一部分内脏也保存了下来,里面包含着他的可能是最后一餐,包括一块用小麦和大麦粉做的、未经发酵便用火烤熟的面包。
3.“饥荒时代”的少女简
詹姆斯敦,它是英国殖民者在北美建立的第一个永久居住点,后来这里成立了美国弗吉尼亚州。1607年,大约100个男人来到这里定居。开始的几年,日子非常艰难,几年后,来了增援的人,其中包括妇女。
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考古学家威廉•凯尔索就一直担任詹姆斯敦挖掘工作的负责人。在几个世纪里,詹姆斯敦原来的遗址已基本消失,没人能说得清楚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凯尔索在开始挖掘前,对詹姆斯敦也只是一知半解,只有靠查阅图书馆储存的档案得来的零星认识。
凯尔索和他的团队在2012年发现了一些人骨,他们认为这些骨头不太寻常,值得进一步研究。骨头中有残破不全的颅骨碎片、牙齿和下颌骨,还有一块断了的腿骨,确切地说是胫骨。凯尔索是在詹姆斯敦一所房子的地下室里找到这些人骨的,周围遍地都是被宰杀的马和狗的骨头。在这样的地方发现人骨是很不寻常的事。凯尔索找到生物人类学家奥斯利,请他来检查这些遗骨。
奥斯利根据智齿和胫骨的发育程度确定,这些骨头属于一位年轻女性,确切地说是一位14 岁的英国女孩。他们给她起名为简(Jane)。虽然只靠这寥寥数块骨头无法确定她的身份或死因,但奥斯利和助手们注意到骨头上有一些异常的砍削痕迹。
她颅骨的前额部分有4个浅浅的切痕,法医人类学家认为,这说明有人企图打破她的头颅。然后,她的后脑遭到了斧头或砍刀的连续重击。最后一击把她的头颅劈成了两半,估计是为了取她的脑子。
他们还注意到她下颌骨的底部和侧面有穿刺伤和砍削的痕迹。他们说这些是“用刀子切割脸上和喉部的肉”留下的痕迹。
根据这些证据,奥斯利、凯尔索和其他人判断简死于所谓的“饥荒时代”,那是1609 至1610 年的严冬,当时殖民地在饥饿和疾病的打击下摇摇欲坠,在增援到来之前险些崩溃。他们还认为,简死后被其他殖民者吃掉了。证据表明,当时的殖民者饿急了眼,不惜同类相食。
法医科学家使用CT 扫描和其他技术复原了简的头颅。复原后的头颅一度在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国家自然博物馆展出。
本文选自《考古的故事》,有改动。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