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地面低,也许小区覆盖着那么多绿色植物。(莎士比亚)。
立秋刚过,夜深人静,出得梦境,听着执着的蟋蟀鸣,不得不佩服这情歌高手了。不知有多少草丛,不知有多少蟋蟀,更不知有多少未眠的痴人,此时独卧静听这迷人的歌声。这此起彼伏,哦,确切地说是连绵不断的音律,彻夜不停。这多情的小虫子,似乎在叙说着千万个如泣如诉的爱情故事,抑惑是思乡之曲更恰如其分吧!或许是出身农家,或许是童年捉蟋蟀的趣事萦绕心头的缘由!每每深夜倾听这缠绵的虫鸣,总会勾起无尽的思绪。曾经的生活,过往的人和事,总会伴着耳际执着的蟋蟀之音,异常清晰的浮现眼前,恰似一部长篇巨著,又似一部不停播放的影视剧,无穷无尽地上演起来……
这那儿是蟋蟀的琴声,分明是父亲左手扶犁,右手执鞭,吆喝老黄牛翻犁麦茬地的声音,是母亲收获玉米高粱的欢笑声,夹杂着祖母池塘边锤洗衣服的棒槌声,自然也少不了那群少年郎于初秋的骄阳里,冒着满额如雨的汗水,追逐蛐蛐的叫喊声!这是一曲童年欢歌,这是一首岁月悠悠的交响曲,承载着多少难以忘怀的物是,难以磨灭的人非,难以释怀的陈年旧事。挥之不去,召之即来,让人留恋,让人惆怅,让人心驰神往,让人感慨人生如梦,让人想大声吟诵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发出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的赞叹!
一场秋雨一场寒,声声蛐鸣夜难眠。蟋蟀鸣,秋意浓,人生难以再风流。也只有这样的秋日,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年龄,这样一个疫情依然在全球蔓延的多事之秋,才会彻夜不眠,才会徒生这么多的感慨吧!
这个午夜,我不知有多少蟋蟀在鸣,有多少如我这般思绪连绵的痴者,在静听这执着的虫子演奏的秋夜交响,在执着的舞动手指,打出了这执着的文字。在这个全民皆诗人,人人为作家的年代,我也明知自己费尽情丝,长夜不眠,幸幸苦苦码出的字符是那样的不值一提,无人问津,依然执着的写下了这只言片语,以此抚慰我难以平复的心头琐事吧!
忽地想起中学时就读过流沙河的《就是那一只蟋蟀》:
就是那一只蟋蟀
钢翅响拍着金风
一跳跳过了海峡
从台北上空悄悄降落
落在你的院子里
夜夜唱歌
就是那一只蟋蟀
在《豳风·七月》里唱过
在《唐风·蟋蟀》里唱过
在《古诗十九首》里唱过
在花木兰的织机旁唱过
在姜夔的词里唱过
劳人听过
思妇听过
就是那一只蟋蟀
在深山的驿道边唱过
在长城的烽台上唱过
在旅馆的天井中唱过
在战场的野草间唱过
孤客听过
伤兵听过
……
也许是心有灵犀吧!总觉得窗外那只蟋蟀,抑或就是乡下那一只吧!故乡的田野里唱过,童年的记忆里唱过,小区的秋夜,你依然在吟唱!
一个念头闪过心头,披衣下床,打开阳台那扇通往花园的门,居然就心想事成呢!灯光洒过的门口,攸地奔出一只黝黑的蟋蟀,三蹦两跳就钻进那盆虎皮兰下面去了,如同见到多年未遇的老友一般,竟生出了莫名的亲切感来!
也许,有了这独居灵性的小生灵,才更让这浓浓的秋意,更多了一番风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