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恩惠怎么能忘记呢?
方崇才是四川广安的一名普通农民,小时候患有脑膜炎,有智力障碍,本来没有能力结婚生子。
但是在1993年12月那个寒风萧瑟的夜晚,却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的突然造访,而改变了本该风平浪静的生活。这个陌生男人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家里穷,生了两个女儿却没法养活,只得把小女儿抱到隔壁村,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收养。结果走访了大部分人家,一直到村口方家,他才看到了点希望。
只是哥哥方崇前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家里也是一贫如洗,根本没能力抚养,可是“光棍”弟弟方崇财却从里屋走出来,拍着胸脯对大家说:
“孩子交给我吧,我来养。”
01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年已31岁的方崇财智力有些问题,只能靠打零工和哥哥接济过日子,就这样的条件还想收养一个女儿,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但是当时村干部上前劝说方崇财的母亲,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将这个孩子养大,以后还能给方崇财养老。”
最终,这个孩子的父亲被方崇财的诚意打动,郑重地将小女儿交到了他手上,反复叮嘱后才转身离去。
兄弟两个给这个女孩起名叫做“方梦真”,寄予了最美好的祝愿。
谁也没想到,方崇财这个老实本分的“光棍父亲”,在照顾梦真的时候会那样体贴仔细。
像换尿布、喂水、洗澡这些很多大男人都干不来的事情,方崇财却日复一日地干得像模像样。白天他出门打工,把孩子交给哥哥嫂子照看,晚上他一个人抚养孩子,哄梦真睡觉。为了给孩子增加营养,方崇财还变卖家里的余粮,买了葡萄糖和奶粉。
正所谓父女情深,有一次小梦真感冒,这个“残障父亲”楞是背着她走了十几里路,把她送到镇上的卫生院治病,实在是感人肺腑。
02
或许是觉得父女感情好,或许是觉得梦真懂事乖巧,在孩子12岁生日的那年,方崇财就将孩子的身世全部说了出来。
自此以后,方梦真就经常跑到亲生父母家里玩,但是在课余时间,也会体贴乖巧地帮方崇财做家务。可以说,在方崇财含辛茹苦的操劳和宽容下,小梦真收获了来自原生家庭和养父家庭的两份爱,聪明伶俐,成绩出色,在同乡孩子间称得上出类拔萃。
一晃16年,方梦真于2009年考上广州一所大学,为了给女儿赚学费和方便照应孩子,方崇财也喜不自胜地跟着女儿来到广州打工。
可年轻男女的缘分,就是这么稀奇古怪。
方崇财付出了这么多年,方梦真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到广州这样的一线发达城市,满以为能够在这样繁华光鲜、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打工、赚钱和生活,可是方梦真这个宝贝女儿,却在这所广州大学里结识了同乡的一个男孩,并且很快坠入爱河,还打算顺水推舟地谈婚论嫁。
对此,老实本分的方崇财习惯了沉默寡言,而自然知根知底的大伯方崇前则坦白,并不喜欢这个男生。
但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方梦真,自然不会轻易听信大伯和养父的好意劝说。
2014年刚毕业,“情比金坚”的两个年轻人,就瞒着家里领了结婚证。
可是,“智力残障”的老父亲,又该何去何从呢?
03
稳重睿智的哥哥方崇前,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求方梦真在结婚后,将养父接到婆家赡养。
毕竟方崇财为女儿操劳了20年,付出了大量心血和钱财,现在正是新婚成家的女儿,报答这份养育之恩的机会,可以说合情合理合法。
起初,方梦真是答应的,和丈夫一家人商议之后,就把方崇财接了过去。
当然,方崇财是智力障碍不假,可是以往奔波劳苦地打了二三十年零工,此时寄居在养女家里,最基本的看人脸色和敬而远之还是知道的。因此,方崇财为了给女儿减轻负担也避免冷眼,就很少呆在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打工赚钱,帮助女儿分担家用。
但是久而久之,婆家人对于方崇财的不满和意见,逐渐转嫁到了女儿方梦真身上。
眼见着婆媳之间矛盾不断,口齿不清但心清眼明的方崇财明白,几乎所有的家庭矛盾,都是源于自己这个外人。
所以方崇财收拾家当回到了自己家里,没有一个人挽留。
但是不管怎么说,养父方崇财的口齿不清、智力障碍和生活习惯,都已经烙印在了婆家人的内心深处,一有机会,就要拎出来对方梦真施以讥讽、埋怨和贬低。
这样的怨气,但凡是个女人都咽不下去。
可是谁也没想到,被逼到“绝境”的儿媳妇方梦真,没本事对婆家人奋起反击,反而将矛头指向了抚养照顾自己20多年的养父方崇财。
在大年三十那天,方梦真忍无可忍地离开婆家,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04
哥哥方崇前,真的是个老好人。
为了解决弟弟的家事,请方崇财父女和方梦真婆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把所有问题都摆在了桌子上说。就此,两家协商一致,方崇前每月给方梦真婆家200块当生活费,再将方崇财的养老账户密码告诉方梦真婆家,作为养老钱。
如此一来,方崇财的生活费和养老钱全都有了着落,按理说,就算是天大的家庭矛盾,也应该解决了。
但是方崇财刚住进方梦真婆家不久,哥哥方崇前在无意间发现:
弟弟养老账户上的3万块,竟然全都取空了。
一时间化身为“农民版柯南”的哥哥方崇前经过多方打探和询问,才知道这是方梦真公公“搞的鬼”:哄骗方崇财将养老金提现了。
就此,娘家人和婆家人彻底闹翻,方梦真一个人当“肉夹馍”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由方崇财抚养了20多年的方梦真,竟然“胳膊肘子往外拐”,反而把养父告上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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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父亲收养“遗弃”孩子,23年后却被告上法庭,于心何忍呢?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而且方梦真状告养父的理由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称自己和方崇财的收养关系不合法,希望能够解除父女关系。
不难想象,法院的一纸传票,就像是压垮方崇财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何况法院给出的判决是:原告方梦真胜诉,双方的亲子关系无效。
还能怎么办呢?
自此以后,“残障养父”方崇财只能是继续由哥哥嫂子一家人照看,闲暇的时候对着养育23年的女儿照片发呆。
这一场始于1993年,终于2016年,长达23年的“抱养父女情”,最终还是黯然收场了。
06
当然与此同时,这起案例也带给我们对于家庭、教育和亲情的诸多思考:
方崇财是一个智力残障、口齿不清的父亲,他在20多年前抱养了被亲生父亲弃养的女儿方梦真,和哥哥方崇前一起,给予了女儿在个人能力和家庭条件制约下最优越的成长环境。
甚至,还将方梦真培养成了一个从广州某高校毕业的大学生。
于情于理,对一个生活需要协助的父亲来说,由养女来承担赡养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是符合人伦常理的。
可是方梦真为了缓解婆媳矛盾和家庭纠纷,把怨气和怒火都发在了养父方崇财身上,从情感、理智和经济上,都给了抚养人“当头一棒”,实在是令人气愤。
庄子有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
对于方梦真来说,从12岁懂事起,她就拥有了原生家庭和养父家庭的两份亲情,就算是和方崇财彻底决裂,断绝了这一份“抱养父女情”,她左有婆家人,右有亲生家庭,从亲情和爱情上来说都是安逸无忧的。
可是方崇财呢?
自小就口齿不清、智力残障,用尽半生力气抱养了一个女儿,从咿呀学语抚养到大学毕业,如今却落得一个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和人财两失的结局。
方梦真和婆家人,又于心何忍呢?
人生有多少个20年啊!
虽然说当时的抱养流程,在法理上有纰漏、在程序上有漏洞,但对于方崇财来说,却是年轻时的一腔热血和善意无畏,才促使他拍着胸脯,许下了抚养女儿成人的“大话”。
可是,当年方梦真的亲生父亲经济困难,死乞白赖地到隔壁村央求方崇财收下这个女孩,好像也没有说符不符合法律程序,为什么如今方梦真大学毕业、结婚生子,婆家人诓骗了养父方崇财的3万块养老金以后,又开始讲法律、论道德?
总之,以前有求于人,就对人家千恩万谢,叫人家“小甜甜”;
现在学业丰收、家庭幸福,就百般刁难,叫人家“牛夫人”。
这也太冷酷无情、匪夷所思了吧。
怪不得,有记者想帮助方崇财联系女儿,拨了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方崇财只能黯淡而失落地说一句:
“她不认我了。”
还好,如今的方崇财,在国家补贴和哥哥一家的扶持下,还在老家一个人生活着。
只是他毕生的希望,已经化为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