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新闻专题记者/黄路英海信晨剪辑/海信晨摄像机/张云学视频/潮汕山
"心中有高山,就往上爬。
”11月11日,作为第二届“中国江苏·扬子江作家周”重要活动之一的“阿来《攀登者》新书分享会”在南京森林警察学院举行。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双得主,当代作家阿来曾多次到访南京,他对南京的感受是:“一段绵长的历史,让南京这座城市拥有了很好的文学氛围。”人物名片:
阿来,1959年出生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市,当代作家。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80年代中后期转向小说创作。2000年,其第一部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获第5届茅盾文学奖,为该奖项有史以来首位得奖藏族作家。2018年,作品《蘑菇圈》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他由此成为四川文学史上首位获得茅奖、鲁奖的双冠王。2019年2月17日,编剧电影《攀登者》,作为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献礼片于9月30日上映。
阿来:出版《攀登者》并不是我的初衷
在新书分享会结束之后,阿来接受了荔枝新闻记者的专访。作为一名藏族作家,阿来对山野有着异于常人的情感。山,无语、无悔、无惧,却不停息地为世人演绎着最美的风景。“其实我没有想过要写这本书,最初想要去采访当年的登山队,仅仅是对于山野的热爱,我想了解一个人的这种探险、征服精神是怎么生成的。从北京到拉萨,我一共采访了七十位登山者。”
在这五六年时间的走访中,阿来的笔下出现了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登山者。“有很多登山员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再想要去采访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比如第一次登顶珠峰的国家登山队,小组一共有四人,在我采访他们一年多以后,相继去世了三位队员。1975年登顶珠峰队伍中有一名女性,她是我们国家第一个登顶珠峰的女性,在我采访她之后的一年多里也去世了。”
阿来所采访的这些内容,也因此成为了弥足珍贵的资料。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当《攀登者》的剧组找到阿来的时候,阿来没有拒绝。“我从开始写到完成这个剧本,大约用了20来天的时间。虽然我接受了这个任务,但我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电影。一方面我认为这不是一部商业电影,这更像是一个国家任务,另一方面我也想通过这个机会,出版《攀登者》,让大家不仅可以从电影中,而且可以从文字中了解这些登山队员的坚韧与不易。”
阿来:电影《攀登者》很好的回答了市场的需要
“我想讲述的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怎么在短时间里、在极端的环境中,肩负一个巨大的国家使命。”在整个登峰过程中,从大本营出发到山顶一共只有3-4天的时间,登山者需要不断地与自然搏斗、与自身抗衡,在短时间内必须完成超越自己、挑战极限的任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支撑这些登山者的除了个人的成就感以外,在那个时代更多的还是爱国主义精神和集体主义精神的信念,一定要为了国家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而自电影《攀登者》上映之后,评论中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很多人认为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产生的爱情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在那么高的高度上要说一句完整的话都是困难,活下去、攀上去,才是人们唯一的本能和动力,爱情谈何而来?有人解释,从文学到影视的很多改变是为了迎合市场的需要。
对此,阿来表示:“我们谁都没有说过不能变化,但我们应该如何变化,电影《攀登者》原本可以成为一部更好的作品,但是他们今天用市场化作为借口,改编了故事的内容,可市场元素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这次观众们对《攀登者》的异议刚好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所理解的市场需求是不对的。”
“一根绳索上牵着三个人,这三个人需要高度默契、高度配合、互相帮助,要是一个人下去了,三个人就都下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需要大段的抒情和表白,观众们自然能被这种紧张危险的气氛所牵引。”在阿来眼中,现在的读者和观众们都有很高的欣赏水平,一个故事背后真正的意义,观众们是能看出来的。“我在书里也描写了一段美妙的爱情,但那并不夸张。在75年的登山队中,有一位女性,她是藏族人,汉语都说不全,与她相恋的这位男性来自江苏,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连交流都很困难,最终他们结为了夫妇。在那个时候,他们表达情感的方式是含蓄的,只会在登山途中相互保护,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的交流,仅此而已。”
阿来:写作就像一场暗恋,压抑久了,湖水就决堤了
阿来坦言自己在完成一部作品之后会产生厌倦感,这是一段亲密关系结束之后所产生的副作用。“你在创作一部作品的时候,几个月或几年的时间里,你天天跟它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这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当它完成之后,你只想快速的从这段感情中抽离出来。虽然创作的过程很美好,但它也耗竭了你所有的情感。作品完成之后,我也不主动的希望它通过任何别的形式再呈现出来。”
阿来把创作的过程比作是一场爱情长跑,那么下笔之前的准备则被他认为是一种暗恋。“我常常会控制自己创作的愿望,当我对一个故事有了想写的冲动,我会克制自己并告诉自己那是一种假象。直到我想写的这个感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才会开始写作。”当记者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创作意愿时,阿来说:“这可能就像你暗恋一个人,刚开始一时冲动你就说了我爱你,结果才过了三个月你发现自己爱不动了。但我会把这种爱恋放在心里,时间久了我更加确定了,当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像火山爆发、湖水决堤,我就不得不表达我的感情了。这时候我再去写这个故事,不需要查找任何的资料,思如泉涌。”
阿来:“世界文学之都”,南京当之无愧
10月31日,南京入选 “世界文学之都”,成为目前中国唯一的文学之都。在阿来看来,这对南京乃至中国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我去过世界上另外一些获得了这个称号的城市,这些地方的文化都不太一样,但是它们都充满了文学氛围。但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种族,会像中国的文化、南京的文化这样绵长且悠久。我认为南京获得‘世界文学之都’这个称号,当之无愧。”
尽管阿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访南京,但他也从不曾深入到南京的大街小巷,可阿来却自信的说,他对南京十分了解。阿来告诉记者,唯有读书,才能让他对一座城市有更加丰富和深刻的理解。“我喜欢读书,只要你愿意读书,你就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我喜欢亲近自然,我们生存在这个自然当中,你去认识它,去跟它发生某种潜移默化的交流,我觉得都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在采访的最后,记者问阿来他最喜欢自己的哪一部作品时,阿来回答说:下一个才是最好的。“你在写一部作品的时候,它包含了你当时所有的生命信息,你的情感、你的思想、你对艺术之美的认识和把握,它是我们生命当中一段最真实的情感记录。但当你写完它之后,好与不好它都已经成为过去,更重要的事情是如果你还相信自己有创造力,那就期待自己的下一部作品会写得更好、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