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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的风铃】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姨妈家前面有两个大花园,里面长满了牡丹树。这些牡丹树已经是几十年的景象,牡丹的宁静季节。看到干枯无力的树枝毫无生气地伸展着。家里的猫和狗在花园里友好地按照各自的一边舒服地打鼾。鸡们嗖地从这边往那边跑。你追我,很不热闹。(莎士比亚)。

牡丹什么时候抽出嫩绿的新叶儿,这不是一件引人注意的事情。你注目之时,花已满园。嗯,清香入心,满目繁华。红的似火,粉的是霞,白的赛雪,形大鲜美,仪态万方,微风过处,丰腴的花瓣在一片绿海里颤颤巍巍,正所谓国色天香,冠压群芳。难怪欧阳修要说“天下真花独牡丹”。其时,心潮之澎湃无以言表。牡丹花下死,一抔黄土掩凡骨。这样的冲动,是有的。

上小学的时候,我家的花园里有一株硕大的牵牛花。每个春天,它偷偷地从土里探出脑袋,像一条游弋的蛇,极速欢实地爬满了整个院门的墙壁,爬上了沾了岁月印记的青瓦。夏天的清晨,当我背着书包去学校时,忽然就有一朵紫色的牵牛花咧了嘴笑着,于是不想上学的坏情绪就会立马减半儿。之后日子似乎就飞快,飞快起来。清早出门,满墙的紫色、红色,对着娇小的喇叭吹一口气,叮铃铃,喇叭开始说话了。傍晚归来,因为想着我的牵牛花呢,总是一路飞奔。牵牛花的花期很长,这样的日子可以从夏初持续到秋初。开了谢,谢了开。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小伙伴向我炫耀她家的牵牛花,她盛赞那紫色的喇叭。我当然笑了,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喇叭能比得过我家的那一株。我们谁也不肯低头,各自坚持自己的喜欢,各自将心里的牵牛花吹得“天花乱坠”。最后,她忽然说:你们家的牵牛是好,但是它开绿色的花吗?我们家的开绿花。啊?开绿花?我的神经绷得很紧,几乎是涨红了脸,我肯定了她的提问。于是,我们两个都闭了嘴,眼神里装着满满的半信半疑。两个小孩为了心里面住着的一株花负气撒谎,若被牵牛花知晓,还不笑得更加敞亮?

“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

宗璞的《紫藤萝瀑布》大四时火热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同学们试讲的篇目与这位如水的作家密切起来,与这位作家笔下水一样流动的紫色瀑布密切起来。才注意到校园里有一棵紫藤萝。它在长廊里,淹没在密密叠叠的爬山虎群中。若不是因为紫色的盛开,谁也不会注意到它。四月的某一天,忽然的繁盛倾泻而下,一串串的紫色风铃悬挂于虬曲的树干,那样热闹却那样沉默,那样鲜艳却那样内敛,那样极致却又那样羞涩。它在四月的春风里静静绽放,似一抹迷人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一朵被人遗忘而又难掩光彩的云朵。它在等待,等一位画家展开画布,等待必然的浓墨重彩。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丁香的盛开是华丽的。白色的丁香纯洁真挚,仿佛收束了所有的日子,仿佛倾诉了所有的话语,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要紧的了,只剩下绚绚烂烂的开,只剩下没日没夜的笑,只剩下没命没休的醉。紫色的丁香缱绻灵动,仿佛一位神秘多情的女郎,仿佛一段撇不下的热烈浪漫日子。它拼尽所有,拼出满枝的细密繁复,拼出簇拥热烈里的一丝恬静,拼出恬静高贵里的致命绕指柔。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丁香再美,它都是纤弱的,不然它何至于抱结成团,雨中盛愁?

我的对对红已开了近十天的花,这一刻还在盛放。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将它搬到房外的窗台上,然后听蜜蜂嗡嗡嗡地寻香而来。我的满天星已枯萎了所有的花朵和花骨朵儿,小小的叶片也可怜地蜷曲了起来。每一个看见它的同事都会问:小梁,你养了一棵苜蓿吗?即使是这样,我依然耐心地剪去它的枯叶,依然在每个清晨让它面向阳光,依然带着喜悦让它沐浴春天里最美的甘露。

今天,我看见我的满天星又冒出了新芽儿,迎着春风,它享受到了蓝天的爱护,也品尝到了生命的甜味儿。

所有的花儿,都将把自己的馨香撒在清风里。所有的花儿,都在努力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是的,不求倾国倾城,只求倾尽所有。不是浮夸虚张,只是默默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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