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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心情文章】胡治平散文:那无尽的怀念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又一年秋天凉爽的时候,想起了盛夏季节的渴望。好像一夜之间就到了这个秋天。

那么多的时光去哪了?而秋又在渐行渐远,寒蝉的吟唱如同它最后的背影……这一切多像天命之年的我啊!

依然记得那熟悉的声音、亲切的容颜,晨曦里晶莹的露珠、夕阳下长长的归影……那些温暖的家园记忆,那些生动的岁月场景,原来一直就没有在我的生命里走远!它们在我短暂的打盹里浮现,在我绵长的梦境里萦绕,已然长久、长久地居住在我今生的命脉里,成为那无尽的怀念……

春风又染绿了村东头那几棵高大的枫香树,树上的鸟鸣便泼洒下来,热闹了一座村庄。春天是它们呼唤来的吗?枫香树下有一间茅草苫的碓屋,和一条通往村前河里的青石板路;每天,村里的男人都要打早去河里担水,女人要去洗衣。

父亲坐在门前的一块青石礅上,手中火镰与河边捡来的白石子摩擦起火,嘴上噗噗地吹着媒头纸,满足地吸过黄烟后,磕磕黄烟筒,然后站起身来,手搭凉篷,昂首眯眼望那融融春日。他的脸上满是欢喜。他把犁铧从搁杂物的柴屋里搬出来,用锯锉打磨得熠熠闪光。他说:“春天来了,真好啊!”土地在召唤父亲,他的每一个骨节开始苏醒,积蓄力量。

厨房里的猪食煮熟了,气味从锅盖的缝隙里弥漫开来,猪在栏里嗷嗷叫。母亲倾斜着身子,提着一大桶猪食去喂猪,她还要从一口矮粗的陶缸里舀出一大葫芦瓢谷糠搁到桶里,搅拌均匀。姐姐到河里洗衣服去了。我和弟弟开始提不动那一桶沉重的猪食。到我们能提得动时,只要在家,便帮着母亲喂猪,还会切猪草。每年地里种好多红薯,除人吃之外,都成了猪的美食。

母亲是一个命苦的人,她二十八岁时,前夫遭遇那场浩劫,选择了轻生,留下一儿两女。父亲同样苦命,前妻患肝病去世,留下两女。他们两人走到一起后,有了我与弟弟。他们把各自所经历的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活着!

父亲走时,我二十七岁,与弟弟都未成家;母亲走时,我三十七岁,与弟弟均已成家生育。父亲与他的前妻葬在一起,合为一冢。母亲单独葬在另一座山上,如愿地栖息在她生前选中的墓地,坐北朝南,视野开阔,日照很好。父母亲,还有村里那些人,儿时的我总感觉他们会永远活在时光里,与天地长存;但在我一日一日地长大、一日一日地苍老的某个时刻,他们突然就走出了时间,锣鼓与鞭炮声将他们送到了一座座青山上,留给我的只有那无尽的怀念……

秋风起时,我坐在生产队的屋子里上课,看到窗外那漫天飞舞的枫香树叶,一种既美好又伤感的情绪莫名地从心底升起。可惜有一年,清明节前的一场特大暴风雨,那几棵枫香树竟然同时被折倒在地。它们就那样被肢解成了一片片的柴爿,进到一口口柴火灶里变成了缕缕炊烟,升到了村子的上空。那是我童年岁月里一件多么伤心的事情!

半世人生,我走过并走进一座又一座村庄,对那些村边有高大古树的村落,竟是那般地迷恋,总是在一步一步地回望中离去。我在父母亲的坟墓旁栽下了柏树、桂花树,看着树木一年年成长,变得高大,变得蓊郁,而我却日渐衰老,那无尽的怀念啊,都化作了他们生前熟悉的声音、亲切的容颜,清晰萦绕耳畔,生动浮现眼前……天下所有父母亲的坟墓,都是儿女们灵魂的家园!

如果母亲不是执着地要让我与弟弟读书,她会少吃多少苦啊!父亲大她十一岁,又患上了心脏病。虽说插秧、割稻这样的农活每年姐夫姐姐也会帮忙,但更多的重担还是压到了母亲羸弱的双肩上。每年暑假二十多天挖茶山,总是天蒙蒙亮,母亲就领着我扛起板锄与叉角锄,腰里系着柴刀出发,赶早劳作,直到太阳灼人时,才回家弄早饭。下午三点又出发,天黑才回家。难忘那晨曦,那暮色,还有母亲肩扛锄头走在前面的背影……

秋收后,油菜种下去了,一甑蒸熟的香喷喷的糯米饭被端到了村东头的碓屋里,这是辛苦的农人在享受自己的劳动收获,吱呀——,嗵!吱呀——,嗵!这一头,男人一脚一脚费力地踩着踏板;那一头,女人趷蹴在碓臼前翻着黏黏的糯米饭,麻糍的香气在全村弥漫……

那个坐在水边哭泣的孩子,他的一双新塑料凉鞋被河水带走了一只,他该怎样去面对自己的父母啊?

青石巷弄里叮叮当当地响着一帮孩子滚铁环的声音,一个个铁环从每一户人家的门前欢快地滚过,鸡被惊得咯咯疾走或飞起。

……

回忆是一条清澈的河,来路如此清晰,一切如昨。我曾经所爱慕的,多么希望时光能永远留住;我不愿那容颜爬上皱纹,栖满风霜。

村庄四周的青山上,一座座荒草漫漶的坟墓,早已不像儿时那般让我感觉惧怕;相反,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靠近与皈依。坟墓,本就是家园的一部分;没有坟墓的家园,是寂寞荒凉的。

在故乡已推行火葬的今天,我不知该为早逝的父母亲感到悲伤,抑或庆幸?因为他们死后不用被迫选择离开,可以深情地守望这片他们生前曾洒下汗水的家园,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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