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园林有两大派别,一个是以皇家园林为代表的北方园林,一个是以私立园林为代表的江南园林。
据说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苏州呢?
拙政园,照片@殷桂敏
人杰地灵的江南水城
从古至今,在我们人生追求的目录中买房永远不会缺席。购房的升级版本是修缮庭院。
同样是修花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
例如皇帝说风气和规则。所以王室园林规模大,华丽,严格遵循范例。
颐和园,照片@ Shi yaochen
但是文人不一样。比起炫耀财富,我更喜欢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品味。因此文人的私家园林显得曲景幽雅、朴实、端庄、自由奔放。
皇帝要修缮庭院,就要大兴土木,文人更要注意修缮园林。
对私家园林来说,水是流动的灵魂。因此,雨水丰富、水网密布的江南自然成为了“近水望台先得月”的理想国。
平江路,摄影师@布丁
在江南的许多村庄里,苏州显然是最引人注目的:
水陆两盘的城市格局持续了一千年,无论是交通还是引水都非常方便。风雨交加的鱼和大米的故乡最适合舒适的居住。以香山堂为代表的苏州工匠具有高超的建筑手艺。
更重要的是明清两代,苏州是江南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不仅积累了大量财富,还诞生了全国最多的首席,吸引了大量文人墨客。
花园,摄影师@维生素
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哈哈下,苏州的文人园林一跃成为江南最好的。山水,建筑,书画,诗文,戏曲。园林包罗万象,是文人士大夫一辈子的精神归宿。
选址,风水中的隐逸情趣
修缮园林和买房一样,最重要的事情是位置。
苏州园林的选址不仅遵循重视“天人合一”的风水,也遵循园主的心意。
度/《地道风物苏州》,制图/Paprika
和普通住宅一样,苏州园林大部分是北调南,但大门很少朝正南,一般偏向东南。
这是根据五行八卦的学说,正南属于“街”卦,阳气最旺。那是帝王和信佛的待遇。普通人负担不起。民间说,东南风和平静,所以风水最好。
苏州园林地最大的特点是藏在胡同深处。这不仅是为了“与人景相连,车马不吵”,也是为了追求“城市森林”中隐遁的含义。
通往艺坛的logo,照片@摄郎大叔
当然,这自然带来了问题,很多园林很难找到。
比如门里的礼炮,躲在角落里的门,怕被发现,巷子里有多少游客乱转,就像怕被发现一样。附近还有建于明代的吴凤源,更是很少有人问,成了周围邻居的茶馆。
>网师园背靠着十全街,算得上是热闹了吧。但它的大门偏偏藏在阔家头巷里,小巷深深深几许,那真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就是苏州园林,身在市井,却又能避开尘嚣。
阔家头巷双井
园林里的茶馆,摄影@陶源
用五官去感受园林的良辰美景
古代造园家计成在《园冶》里指出了修建园林的不二法则:“随由人做,宛自天开”。
这也是苏州园林与皇家园林甚至西洋园林截然不同的地方,它更崇尚自然,追求意境美。
园主人们用毕生的才学在有限的空间里剪裁山水,自创天地。
拙政园俯视,摄影@wenidon
在空间布局上,苏州园林把叠山理水做到了极致。比如狮子林的假山,犹如浑然天成的迷宫,真趣十足;而环秀山庄的假山高不足7米,却蕴含了崇山峻岭、名山大川的缩影。
留园不仅有“江南园林湖石之最”的冠云峰,园内水池中还有座“小蓬莱”,一派“仿佛蓬莱烟景”的山水仙境。
留园冠云峰下的昆曲表演,摄影@陶源
狮子林旱假山,摄影@殷启民
而在有着“园林之母”之称的拙政园里,园内水中自西至东漂浮着三座“岛屿”,象征的也是蓬莱仙境中的三神山:
西边小岛上是宛在水中央的“荷风四面亭”,最适合炎炎夏日乘风赏荷;中岛假山上是“雪香云蔚亭”,四周遍植各种梅树,一到冬季梅雪争妍、暗香浮动;东岛上是“待霜亭” ,取得是韦应物“洞庭须待满林霜”的意境……
荷风四面亭,摄影@吴人少白
在色彩上,苏州园林淡雅素净,外部是典型的粉墙黛瓦,梁柱、栏杆、挂落等多为栗壳色;而内部装修则“多用淡褐色或木纹本色,衬以白墙与水磨砖所制灰色门框窗框,组成比较素净明快的色彩”。
没有强烈对比的大红大绿,自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绪,给园主人创造的是一份恬静幽雅的生活环境。
网师园。摄影@方托马斯
在听觉上,园主人追求用更有仪式感的方式感受自然的声音。
泉鸣鸟啼、风啸雨滴,这些日常生活中常常被人们忽略的韵律在园林里变得鲜活。
比如拙政园听雨轩,轩前有碧池睡莲,轩后有翠竹芭蕉。平日里“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等到风雨摇曳草木,就是“听雨入秋竹,留僧覆旧棋”。
在气味上,草木的芳香也在园林里处处伏笔。拙政园、怡园里的藕香榭,沧浪亭的清香馆、网师园的小山丛桂轩……都是呼吸吐纳的好去处。
拙政园听雨轩,摄影@殷启民
住在园林里的赏心乐事
但遗憾的是,园林真正的乐趣是我们难以体验到的。
也许园林最合适的玩法,就是在里面住上十天半个月,像园主人那样看遍良辰美景,感受赏心乐事。
秋季的留园,摄影师@伍敏君
沧浪亭,摄影@国家地理中文网
除了建筑本身,园林里每件器具陈设都得配得上一个“雅”字。
家具是明式苏作,外型质朴舒畅;软装每一样拿出来也都是文化典藏,古书画、古瓶、苏式盆景、文房雅供等等;还有园内匾额楹联、摩崖石刻、书条石……
这些无处不在的细节共同勾勒出苏州园林惊人的秀美与精致。
狮子林指柏轩,摄影@阙明芬
而对于园主人来说,每天做的事就寻常多了,散步、静卧、晒日,在曲径通幽的回廊里徜徉,在清风徐来的水榭前发呆,在汗牛充栋的书斋里读书,在清微澹远的琴室里问心。
如果想要热闹,可以请戏班子到家中,在园子里的戏台上上演一出好戏;也可以邀上三五知己吟诗作对,小酌为乐,仿效兰亭雅集,传为一时佳话。
拙政园香洲就可以作为戏台,摄影/殷启民
留园又一村
在园林里,有文人挚爱的琴棋书画,也有他们追求的渔樵耕读。
比如拙政园东部,原来留有大片菜地,为的就是能让园主人体验耕作之乐;留园里的又一村原本也是个菜园,有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田园意境。
居住、游玩、雅集、种地……文人们在园林里逍遥自得,一不小心就造就了一部江南生活的典范。这是中国古代士大夫精雅文化的艺术追求,也是苏州淡泊、平和的人文精神。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曾写过这样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人,诗意地栖居。而这句诗,就是苏州园林最好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