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
自印尼政府决定颁发国家最高荣誉勋章表彰本国有突出贡献的人士以来，一共只有3位华人获此殊荣。其中两位，一位是今天的主人公——印尼国信集团主席翁俊民。
另一位是他的岳父印尼力宝集团主席李文正。
▼
【文|华商名人堂主编毕亚军】
最高荣耀之下的翁俊民，是印尼最有权势和影响的商界领袖之一。
他旗下的国信集团业务囊括金融、医疗、零售、地产和媒体多个领域，是印尼最近10年来冒得最快的财团企业。
他出任印尼华商总会总主席、印尼工商会馆中国委员会总主席多年，既在印尼华社卓有影响，又教总统如何与中国做生意，同时还与印尼军政关系密切，甚至曾被视为能够竞选并当选印尼副总统的华族第一人。
翁俊民的父亲12岁从福建莆田到雅加达做苦力，到翁俊民出生社会时，依然只能给儿子一个不到10平米的小铺子。但他非常重视教育，他送翁俊民到新加坡南洋大学读了书，还教给翁俊民做人要有志气与正气的道理。
▲图注：翁俊民与印尼军方关系紧密，图为他与印尼国军总司令卡铎出席翁俊民基金会捐赠印尼国军总部千套节能环保房屋移交仪式
年轻时的翁俊民，博学睿智，口才好，朋友多，充满干大事的理想。熟悉和了解他的人都认为他非池中之物，但在40岁以前他始终没有冲出人生的“池塘”。
他娶了印尼钱王李文正的女儿，但很长一段时间，李文正对他并不欣赏。还在谈恋爱时，李文正曾因他穿着拖鞋登堂入室，告诉女儿“请你买一双鞋子给他。”婚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就接到李文正的通牒：“我有个决定，女婿是不可以在我银行做事的。”当时，李文正的泛印银行，已是印尼最大的民营银行。
被伤自尊的翁俊民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我要超越你!”之后，他当倒爷，开工厂，但终不得志，好不容易靠汽车经销打出片江山，又因厂商改变代理政策，他盲目乐观铺出大摊子难以支应，最终关门清算。
关掉汽车贸易的这一年，翁俊民已36岁。
拥有一切自认为，别人也认可的成功条件，但最终还是那么努力却那么失败。是天生没有富贵命?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我所以苦其心志?
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惑中，香港的铁哥们英皇娱乐老板杨受成带他见了一位算命的陈先生。这位陈先生既在杨受成风光无限时精准预料到他会摊上大事儿，又在杨受成负债3.2亿的谷底给出过几年内你就会翻身的神预测。
▲图注：英皇娱乐老板杨受成
陈先生见完翁俊民后大喜，告诉杨受成，你这个朋友，将来必成大器。翁俊民不太相信算命这回事，但听杨成讲得神乎其神，他还是倍受鼓舞，转身回到印尼鼓足精神，重新开始。
现如今，在与父亲当年做生意的铺子相隔几条大街的苏德尔曼金融大街，雅加达市中心最繁华金贵的地段，翁俊民一人拥有其中3栋标志性大楼。只要人在雅加达，他每天都要在其中一栋大楼工作，而且常年保持10小时以上。
以财富而论，翁俊民还没有实现超越岳父的誓言，但目标已无限接近，越来越近：2014年，他在印尼富豪榜排第11，李文正则排第9位。
而在政商影响力方面，比李文正高调与活跃的翁俊民则大有超越李文正之势。除热衷社会公共事务并成为呼风唤雨的人，他也是印尼捐款最多，开展慈善救助最多的企业家之一。其中，最轰动的是，2013年，他与微软创办人比尔·盖茨每人捐出1亿350万美元，设立了在印尼及周边国家展开医疗救助的慈善基金。
▲图注：比尔盖茨说，很高兴与翁俊民合作
◆ ◆ ◆
翁俊民对媒体持开放态度。他多次接受华商韬略的访问，出任华商名人堂荣誉总编辑，并与我进行一次被他称为“对商业和人生最诚恳、深刻与全面的回顾与恳谈”。5小时的恳谈，他60年人生的经验和智慧，最终浓缩成下面的对话：
▲图注：翁俊民与作者在其集团总部办公室合影
现在，全球经济似乎至今没有走出金融海啸的负面，您这边的情况怎样?
我们非但没有受到负面影响，反而趁低加快投资：我们扩建了医院;地产同时有多个数亿美金的项目运作;银行也加快发展和升级改造;零售业务有新的进展。甚至，我们还进军饮料业，并拥有了自己的媒体。
这是不是跟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让印尼企业家学到一些东西有关?
我们总是在教训中吸取经验。事实上1997年之前，我就被上了一课，知道了稳健的重要性。因而，1997年，稳健的国信银行因祸得福，不但没有受到冲击，反而因为一下失去很多竞争者得到快速发展。当时，印尼前10大银行基本陷入泥潭，我们则安然无恙并且脱颖而出。
我认为，亚洲金融风暴中很多企业的倒闭，还是因为自身经营存有隐患和弊病，只不过风暴把他们的问题提前暴露出来。没有这个风暴，一些公司也是要倒闭。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您早早地知道了稳健的重要性?
1987和1988年，我们做汽车代理，曾经很辉煌，但几乎一夜之间，就倒掉了。当时的失败，有日本厂商的原因，他们突然改变代理策略，一下放开市场，让我们没办法适应。但随后的6个月反思中，我也看到自己的不足，其中很重要一点，是不够谨慎，风险考虑不够，甚至有盲目单纯的乐观。
反思之后，您有怎样的结论，又采取怎样的行动?
我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原则，只做可以计算而且我们可以承担风险的生意。物极必反、居安思危，我后来一直用这八个字来经营自己、经营生意。好的时候，要知道危险可能就在前面。我喜欢用这个来提醒自己。
▲图注：翁俊民乐于表达和分享自己的见解与思考，是印尼商界有号召力的意见领袖
所以您是要做输得起的生意。但企业家不冒险就做不大。在冒险和做大之间，您如何拿捏?
你讲得极是。我绝对是只做输得起的生意。企业扩张发展，一定会存在风险，但我并不喜欢冒险。我采用可计算和可以承受的风险来发展我的事业。每一个商机放到我面前，我都要考虑，有机会赢，但我输得起吗?
我们常常面临矛盾，稳健了，可能陷入保守、老化、停滞不前。这要求我们改变，甚至扩张。但扩张了，可能把战线弄得太长，供应不够，发生困难，三国演义，诸葛亮打败了，战线太长是很大的败因。
如何在稳健里保持健康的成长，这是一门艺术。解决这个问题，主要是要考量扩张既有事业，或进入新事业后，把握机会与承受风险的能力：第一，看你要选择的事业的成长空间和你的竞争者，这个事业可以做多大，你与竞争者相比优劣如何;第二，看社会和产业发展的趋势。如同现在，新能源，绿化环保可以做，金融业、地产和消费永远可以做;第三，量力而行。永远按照输得起去赢。
您好像对地产和金融特别有感情，为什么特别看好这两个行业?
地产，因为永远是地越来越少，人越来越多。金融业是经济的核心，除非没有经济，只要有经济，金融就会存在。我尤其喜欢银行，在银行业业，不但可以获得行业本身的机会，还可以知晓很多其他行业的机会。
另外，你看，从日本到泰国、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包括中国内地，成功的企业家，基本上都有涉及两个业务：金融、地产。
您怎么看业务多元化的必要性?推进多元化时，您特别强调哪些事情?
企业要做大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事业本身的成长，一个从一个事业拓展到另一个事业。如能力允许，又有企图心和新机会，应该多元化。
我坚持用专业化去经营多元化的事业。当我进入新行业时，会像这个行业的专业创业者那样，去思考这个行业的机会、风险，以及如何配置人事、财务、管理。
我的一个便利是，做银行的过程中会发现很多机会，这帮助了国信集团的多元化发展。每个人找借钱时都会和我说，他的生意如何，盈利模式是什么?让我们学习到很多行业，发现很多商机。同时，也提高自己的鉴别能力。
借钱给别人之前必须了解和鉴别他和他生意，从此意义上说，一个银行家本身就应该是一个知识多元化的企业家。即使只为做好本业，银行家也需要对各个行业有很好的了解。就像一艘轮船的船长，这艘船前面放什么，后面放什么，上面放什么，下面放什么，容易坏的放哪里，什么能放，什么不能，什么多放，什么少放，都要平衡。要真正平衡好，就要去了解好你的货物，要有综合的知识。
▲图注：翁俊民说，只做输得起的生意，让他带领国信集团实现又好又快的发展
通过银行的便捷了解到各种商机后，您会怎样选择新的商机?
我从三个方面选择和构思新行业。
1、每个事业都当成独立的商机来考虑。正如我所讲的，用专业的精神去了解这个行业的状况，空间有多大，我们可以做什么，如何建立优势。
2、我要求新事业与既有事业要有关联关系。如果我已在做上游，就会考虑贯穿到下游，建立完整的产业链。比如我做面粉，可能受到包装上的牵制，因此，我去开个包装厂，甚至最后，我还会去种小麦，做成一个连贯的产业。
3、上下游之外，我强调策略性的关系。不是事业上的相互关联，而是不同生意之间有内在联系，去挖掘出来，经营它。这是最有艺术的。像我们有银行，就想到开金融公司，在放账方面更方便一些。后来我们又开了保险，因为银行有那么多客户，这些客户可以买保险。我们还把客户带到医院。我的医生可以到我银行的客户家去看病。这个策略性关系，核心是围绕某个共同的价值点去建立产业。我一直看好一个价值点：顾客，或者说一个顾客网，然后我们一直在这么努力。
▲图注：2012年，翁俊民获美国加利福尼亚伯克莱大学颁发最高荣誉“Chancellor Citation”
您是希望建立并拥有一张强大顾客网，这有点像中国的互联网用户思维?
我认为，在一个生意中，最贵的是网，网的中心应该是顾客。这个网早就有了，从人类有生意以来就有。互联网只是改变了网的运作方式，让它更高效。
你有200万客户，这就是一张网，会做生意的，要维护好这个网，然后不断向里面装东西。我举一个例子，我有做一个生意，饮料。人家问为什么做饮料。我说，因为我可以不很费力就做到。
我到中国引入饮料厂，他们拿技术设备过来生产，我还可以贷款给它。我的银行有几百个分行，我让银行经理告诉顾客，喝我们的水。我银行的一个顾客在印尼有几千个零售店，也是一张大网。我请他吃饭，说，我要和做一个生意，让你一些股份去占。要求是，我的饮料要在你的店里卖。我还是国际日报的大股东，自己有媒体，广告费也节省很多。
所以你看，我不花太多本钱，不用太多精力，就做成一个生意。为什么能做，核心是因为我们有顾客。在现代商业中，顾客的价值已不单单是体现在某个业务上，我对大家的忠告是，一定要重视、维护和利用好你的顾客网。
您的讲述让我们看到您本人对国信集团的发展引领。这让我想到大家经常讨论的一个问题，企业一把手或者说企业家对企业的影响?
我不喜欢个人主义，但我坚定地相信，一个企业发展的关键取决于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甚至，一个国家都是如此。比如中国，邓公改变了这个国家。当然，这最终是很多人的努力，但没有他，就没有其他人的发挥平台。
一个国家、家庭、公司，都是这样。关键是依靠一两个人，不是一群人。这一两个人有能量、有担当，就会对整体改变很大。公司要发展好，一定是要靠决策者英明，老板好。老板混蛋或无能，职员再优秀也没有用。
▲图注：翁俊民说，阅读和学习是提升自我的必须。如今，他还成了印尼最大中文日报国际日报的新老板
您当好老板的经验是什么，有哪些重点可与我们，尤其是创业者分享?
有很多事情会对你的事业产生影响。比如，做人正直、诚信、勤劳、善待员工、合作伙伴、消费者以及拥有奉献精神。但这些都是根本。成功是高手之间的较量，关于如何做得更好，我想强调的是：
创业者要有一个做事情的好态度和好习惯。我的态度和习惯是，总目标要大，阶段性目标要实际，配合的行动要细。年轻人创业，应从赚第一块钱开始，一步步，胸怀大志，脚踏实地。既要有大目标，也要脚踏实地，分阶段进行。目标不大，成就自然局限。但行动不细，就会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成为白日梦专家。
另外很重要一点，要每天提升自己，让自己在跟事业有关的方面更全面、专业、不落后，最好是领先。这要多观察、学习、思考。观察社会和产业趋势，以及别人的成败，你要从中得到什么经验教训?任何事都要用心。
生意好像是有生命的，你越用心抚育和投入，它就会越好。我是坐在马桶上都在思考自己的生意。对我来说，没有假期，即使有，假期也要思考生意。这不是赚多少钱的问题，而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并且我享受其中。
一个领导人，一定要做头羊，而且在各个方面做榜样，连生活都要很谨慎。什么事情都有好的、坏的榜样。一个企业家，事业上即使很好，假如你的生活不检点，别说社会，就连秘书都看不起你。有的老板坐下来，滔滔不绝讲自己如何赚钱，炫耀自己，浑身铜臭味，也有的老板很有见识，一看就有深度、有层次。这些，都会影响企业和职员命运。
要成为一个好企业家、好老板一定要有理想，有对社会的责任和承担。好的老板和企业家，绝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人的层次和修养的高低。比如企业家精神、道德态度等等。领导人永远要力求上进，心中永远要有一座山去攀登。登上一座高山，又要迈向新的高山。
▲
翁俊民向新加坡教育部长王瑞杰
移交其为新加坡国立大学捐赠的翁俊民大楼
▼
在管理用人上，您这个老板是什么风格，有什么特别?
用人方面，我们中国人经常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疑人也要用，用人也要疑。我不太在意这个。我喜欢用制度来用人。不能无止境相信一个人，也不能完全不相信，一个正确的制度，会塑造好、管理好、使用好人。
管理上，我特别强调赏罚分明。有的老板，员工不好的好像看不到，员工好的也装成看不到。这是不称职的。再有，好老板一定要优待员工，员工不是你的奴隶，是你的同仁。要对员工有关怀，你的企业要有快乐和关怀。
您是一开始就有一座很高的山去攀登吗?
我第一次搞事业，完全是以养家的目标出发。那时，我要攀登的山，只是希望赚到钱，养活我的家庭，纯粹是一个家庭的责任感。
事业慢慢发展，家庭需要得到满足，就再想，难道事业不过是养家而已?于是，从养家的理念，衍生到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逐渐有了自己的商业理想与抱负。从此，我心中的山开始是团队、集体，甚至社会利益。
我认为，每个场合、每个舞台，都有它的规矩，你既然上了这个舞台，就要做好。如果你决定做一个事业，而不是找口饭吃，就要承担好这个事业。你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很多人，不能说我想怎样就怎样，亏本也是我的事情。你要想到，一亏本，多少人受到影响，不单单是你个人的问题。做大以后，是社会问题。人要凭责任感，使命做事，而不是喜好做事，才可以勇敢地面对人生!
我总说，只为个人家庭责任努力的是生意人，有社会责任的才是企业家。
不断上山是很辛苦的事，您如何永葆热情，比别人攀登到更高?
我每天五点半准时起床，五点半至六点半会把当天订阅的中文、英文、印尼文所有的报纸看完。六点半至七点半，我开始做梦沉思，反思昨天说错了什么话，什么事情没做好，还要思考今天要做的事情，要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我要准备的非常充足，因为一到办公室，就不能想了，事情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
八点我准时出门，八点半我一定是坐在办公室里了，比所我有的经理都到得早。我中午没有睡午觉得习惯，晚上也基本不应酬，下班回到家吃饭，和家人沟通，然后十点半开始睡觉，我没有熬夜的习惯。
我要求自己，每天，当我站在镜子前，我可以坦然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我就是那个翁俊民!我希望大家回到家里也能够站在镜子面前，问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坦然面对镜子里的那个人!
至于如何比别人做得更好一点，我是有一个简单的做法：多做5分钟，10分钟。
每一天，每个事情，比别人多做5分钟，10分钟。我本来是9点上班，5点下班。但我就要求自己，做到5点过5分、过10分。早上，8点半就来，比秘书还早。看书，别人一天看两三页，我要多看半页，多学一点。
▲
翁俊民是体育爱好者，并且积极支持体育事业发展，
他是空手道国际联合会荣誉黑带六段，
曾出任印尼兵乓球协会会长、印尼柔道协会副会长
▼
您刚才谈到，自己也遇到过很大的失败，您是如何面对及处理失败的?
我经历很多失败，最大的那次让我有很多感触，尤其是对世态的感触。当你失败、低落的时候，朋友就一个个地离开你。但那个状况，也会让你发现和得到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你们北京话叫哥们，要在苦难中发现。
失败也是这样。给你一个不好的结果，也给你一个发现好的机会。我对失败的态度是，不害怕失败，但每次失败，都必须总结经验，不允许类似失败。比如，1988年的失败，就让我学到：第一，量力而为;第二，珍惜所拥有的;第三，认识到谁是可以依靠的人，让公司有了更稳固的平台。像接你的苏先生，他看到我倒下去，又看我起来的，20多年了，我们关系巩固。我和他没有合约，靠信用，靠患难建立的真情;第四，我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神把我从谷底拯救出来。
社会责任，企业公民，是现在的热点话题，您在这方面怎么看?
一个生意人，首先是一个人，要考虑道德问题、伦理问题、社会问题。一个有成就的商人，也要是有道德的人，对社会有积极贡献的人。国信集团一直秉承一个取之社会、服务社会的理念，从事公益事业，贡献自我力量。在我个人方面，我是基督徒，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要成为别人的祝福。
▲图注：翁俊民在北大设立国信奖助学金
我从中国来，自然要问你一个关于中国的问题，我们很奇怪的是，在很多企业家都投资中国背景下，您怎么不到中国大规模投资?
我以前最早是与中国有生意往来的。不到中国有两个原因：
第一，印尼的商业机会很多，我认为我还没有用完，我觉得我在这里还可以做得更好，这里也更有基础，要集中力量先在这里做到更好。
第二，我总觉得，我们在印尼好像有点本事，但到了中国什么也不是。中国在这30多年，发展进步太快了。你们身在其中没有感觉，我们感觉很大。
我曾在10多年前提醒印度尼西亚官员，说中国形势已经很明朗，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他们的改革开放要持续下去。他们说，中国能够发展是一个笑话。现在看，他们当时的判断是一个笑话。
▲图注：虽然没到中国投资，但翁俊民积极推动中印尼经贸合作经常为此牵线搭桥站台助威
另外，我也觉得，在中国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成功。比如我们印尼过去的，哪些人在中国获得真正的成功了呢?中国现在太强大了，30年前，我们捐点钱就很不得了，我也捐过款。现在不要提了。现在的中国，几十亿美金下去，影子都没有。我真是佩服邓公与后来的中国领导人，他们彻彻底底强大了这个国家。
你问我为什么不到中国做生意?我的问题是，我凭什么到中国去生意，我可以贡献些什么?我坦白说，我一到中国就有自卑感。一看到中国的突飞猛进，就感到自己是什么都不是。我不是谦虚，事实这样。
和我们说说您的家庭、生活，以及您对未来的期望?
我很感谢我的父母，他们的勤劳、诚信和做人的正直，给我一个光明磊落的品德。他们也教导我怎么做一个儿子，如何孝敬父母。我也非常感谢我的太太和其他的亲人，给我事业最大的支持，一直很支持。
我认为，一个人应该做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些都是父母对我的影响。我很欣慰的是，至今依然可以得到母亲的教诲。我每天和她通电话，她时常提醒我，不忘本，做好事。
▲图注：翁俊民在母亲80大寿上向母亲致礼
我从父母的教育得到了经验，并用来教育我的孩子。因为良好的传统被延续，我们的儿女们也很争气。我一直认为，孩子是我最大的投资，不是国信集团。
在教育孩子上，我很注重与他们平等的沟通。有个小故事，孩子在美国的时候，我常找机会跟他驾车远行，因为路途上，我可以和他很随和地谈话。这是我故意营造出来的谈话环境。
我的观念是，教育孩子不单是知识教育，更重要的是对整个人的塑造。我的儿女、女婿，我都要求他们首先做一个好人，绝对不允许像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浮而不实或无礼，没有同情心，也不知道感激和感恩。我们常常说，富不过三代，它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是不能打破，打破的关键，我觉得是不要因钱失德。
▲图注：翁俊民儿子翁大川结婚典礼，8000多人到场祝贺
我的生活，我上教堂的次数比上餐馆的次数多。我还有一个习惯，晚上基本上不出门，因为不喜欢应酬。看电视、看报纸对我来说都很享受，我喜欢阅读，思考，每天看10份报纸，喜欢读书。
最后，您怎么评价自己已经获得的成就?以及在您看来，一个人应该如何拥有一个有功而意义的人生?
我对今天拥有的一切充满感激。我觉得很幸运。我今天得到的已超过我原本期望的。甚至，我觉得，我今天得到的，都不应该是我的。我觉得，我已经无憾了，我自己应该有的都有了。剩下的时间，是要把自己献给神、献给社会。
我很难能讲该如何拥有成功而幸福的人生，但我对如何失败并把人生弄得乱七八糟有观察。我认为，人生的问题，主要出在两个方面，一是他把生活的重和轻颠倒过来了;二是他把生活的目的和工具又颠倒了。
什么叫重和轻?比如说一个人读书的时候，他的重点应该是勤奋读书，拿最好的成绩，得最高的学问，如果他把时间用在怎么去玩上，那么他的生活就会变得乱七八糟，他就是就没分清轻重主次。
第二个要分清楚人生的目的和工具。比如说，我要成为一个有钱人，我想做一个部长，我想做世界最伟大的科学家，它都不应该是人生的目的，它只是人生的工具。人生的目，应该是创造幸福生活。给自己创造，有能力后，为更多人创造。
还有一个体会，自我激励与管理。我出生在贫穷家庭，小时候亲眼目睹父母被别人讨账欺负，我那时就下决心要为我的家庭争口气。但只有决心不够，要达到某个目标，你还需要对自己有规划，要求，而不是靠习惯和天性，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因此，我每天让自己过一种有目标并且严谨有序，自我约束的生活。
最后，我还要说人生是理性和感性的配合，你配合得好，人生是正数，配合不好，人生是负数。回到家我会感性多一点，爱心会多于道理;做生意，就要理性多一点，不能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就可以给你贷款多一点。
所以，做人的艺术就是理性和感性的调整。■
版权归“华商韬略”所有，如需转载，请联系获取授权。欢迎搜索关注“华商韬略”微信公众号或下载“华商名人堂APP”，阅读华人商界更多“有价值的人物、事件与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