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老家的雪》
文：朱正
故乡的雪是旷野的飞雪。就像看一篇长篇。有故事、背景、情节、高潮和结局。
浓云密布，天便有了故事，像是特写的几个镜头，述诉了天地的变化。这镜头，风起云涌，疾风是脱缰野马，在旷野狂啸，树林发出刺耳的嘶鸣。雪像是一把巨大的铁扫帚横扫天地。骤然是风雪冒烟，翻天覆地。
这镜头，风没了，雪悠悠无声，那么袅袅，虽也纷扬却也温柔了许多，这时的雪是多情的，这时的雪是恋爱的少女，含情脉脉。
凝眸之间，这些雪精灵，绽开银白色的花，像枕边的轻梦，一朵，两朵……把童话里的雪菱花撒开来，意境深远。
这镜头，广袤的大地在不断地隐退，从浅灰，到浅白，直到灿白；青葱的麦地，黛色的屋顶，苍黄的乡路，还有河坡、乡场……都被染得雪雪白白。茫茫的雪，茫茫的白，天地渐成了一色，渐渐地趋于宁静与安详……
哦，老家的雪，放眼望去，大地一片白茫茫，那是一种纯洁的白，让人有一种思想的顿悟，灵魂的升华。
静谧的黄昏，农舍的炊烟，从厚雪中挺出款款青色的烟；街巷传来扫雪声，木锨开辟出一条无雪的甬路；辘轳摇上来的井水，腾腾温润的白雾；鸡鸭在窝前躁躁地跳跃和嘶鸣，……所有这一切，是雪里黄昏的乡音。
老家的雪，缓缓而下，落在地上，落在心田。如此的白是一种高尚，带着一股灵秀，一丝怀旧感，甜了嘴唇，润了心田……
渐渐，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了。雪地的温柔，让人不忍心走上去，与其说害怕踩上一串世俗的脚印，不如说担心坏了雪景中这份久远的情思。只想静静地站着，感受它的美丽，感受它的轻灵……
伫立雪中，神思早已化为雪花了。忽然有一种冲动，伸出手来，去摸一摸雪花。面对这活泼的精灵，轻轻地接住，便有一种脱俗的感觉，张开手掌，只有点点若有似无的水印，这灼眼的痕迹，是人间最心重的泪滴，是激动，是悲怆？
这镜头，风又起，雪花飞舞，依旧如前，活泼可爱，洁圣秀气。雪花，在我的面前飘舞，飘向远方，飞向田野，飞向老屋……雪落枝头，梨花一样绽放……
呵，老家的雪何处时，忘了除非醉！
作在辛丑大雪
壹点号 周政文学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