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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益无穷造句看这里!《歌以言志》:用笔“会聚”起生命的存在感

上海三大报纸都有著名的副刊。

过去单位里报刊多,这三个报纸的副刊是必读的,大略也知道这三家报纸副刊的风格与品位。

《新民晚报》的副刊“夜光杯”,内容短小精悍,隽永生动,炼字造句很是讲究,内容清新而不落俗套。当然,连续几天看这副刊的内容,又会觉得有一些浅,看上去以为内涵丰厚的文章,读过之后,觉得有一种轻飘飘之感。

《解放日报》的副刊“朝花”,黄钟大吕,气势磅礴,文笔很生动,这家报纸的语言很活跃,作为一个党报,语言的生动性令人咋舌。我记得当时还在笔记本上抄录了许多这家报纸上“歪词正用”的妙词俪句。

《文汇报》相比之下文气比较足,字体密密麻麻,文通理顺,与《新民晚报》的小巧轻盈及《解放日报》的文笔活跃相比,《文汇报》刊发的文章则有一点词藻华丽,一块块的面积巨大的板块文章,看起来很华彩,但却有一种并不欲先睹为快的珍惜感,会把它夹起来,期待闲暇时再来阅读。这就是《文汇报》副刊“笔会”的风格吧。它取自名家,内容非关时事要闻,并非蕴含什么急迫的信息,但仔细品咂,却别有洞天,耐人寻味。

《歌以言志》就是《文汇报》副刊“笔会”中文章的合集,毫无疑问,这种合集也移植了“笔会”副刊的整体风格。实际上,个人有一种体会,报纸上看起来赏心悦目的文章,印入到书本之后,会觉得风格陡变,这是因为报纸上的文章讲究轻巧灵动,而书籍中印出的文字却以厚重扎实为宜,轻灵的文章在报纸上会给人一种养眼的舒适感,但到了书籍中就会觉得撑不住台面。“笔会”中的文章,在报纸上往往是占地很大,圈起了很大一块报纸面积,快餐式阅读过程中,并不会有耐心逐字逐句地阅读全篇,而收入书中,则得天独厚地具有了凝重扎实的展演舞台,能够使我们更好地感触到报纸阅读时一时半会体验不到的文字精华与思想精髓。

那么,什么是“笔会”中的文字精华?如果说《新民晚报》副刊“夜光杯”里体现的是生活的浮云流丝般的感触,那么,“笔会”中则承载的是对生命存在感的发现与记录。可以说,一本《歌以言志》里,最核心的主题,就是各位作者用不同的方式,以诚实而赤裸的叙事,敲击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一个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马悦然

最有代表性的这一个主题的揭示,可以在瑞典籍学者马悦然的《吊陆文夫》中清晰地看到。这篇文章很短,只是记述了陆文夫的一则逸事,但却折射出一个作家的世事洞明,以及由此教会给我们的世事背后的“人情练达”。马悦然记载了这件事,显然是想通过这一解读,以期了解中国人的内心与文化。当时,马悦然看到报上说一个中国贫农会花光他的所有财产为儿子办婚礼,感到很不理解。

陆文夫

中国人的好排场,讲面子,这是我们熟知的一种社会现象,一般人见怪不怪,也不会去想后边有什么心态背景,但陆文夫却有独到的发现。他说:“你到末日的时候,会追溯你的学术生涯,跟自己说,啊,你这个人没有白活着,你对汉学研究有一定的贡献。我也会安慰自己说,我的小说写得还不错。可是那贫农呢?他唯一能说的是,我啥子功劳都没得,一辈子在田里做苦工,可是儿子结婚的时候,我请了两桌村里的客人打牙祭喝烈酒,让大家吃得饱、喝得醉,还让他们抽了一条最好的香烟呢!你千万不要夺去他那唯一的乐趣!”

陆文夫信件

我过去写小说的时候,曾经托我的父亲寄给陆文夫指点,陆老专门回了一封信,对小说作法提示了几点,使我受益无穷。陆老冷眼看世事的深刻性是勿庸置疑的,中国人不惜代价都要搞面子工程,是否如陆文夫所说的这样,有待深入去研究探讨,比如这个贫农是否真的是想通过办一个婚宴万古流芳,估计没有这么功利主义的思想,但陆文夫无疑在这一段话中透露了一个学者与小说家的心态,他们都是通过他们的研究来证明“自己没有白活着”,这里倒是透露了舞文弄墨的意义所在。我们无疑是通过写作来获得一种存在感,也期望通过这种写作,让别的自己经识过的生命的存在,有一个被记录下的留痕,告诉我们“活着”、“活过”。不然的话,当我们都要面对各自的“末日”的时候,我们通过什么来证明我们到世界上走一遭了呢?

因此,《歌以言志》这本合集的主题,就很吻合陆文夫的那个看法,“歌”就是一种声音,一个由人发出的声音,“志”,就是生命的一种存在。书中收录的这篇《歌以言志》的短文,讨论了“志”的意义,作者张定浩认为“志”在中国古典里还有一种“知识”的含义,就是指“一个人内心深藏的想法”(P81)。“想法”与生命息息相关,它是生命存在的一个标志。所以“歌以言志”表述的就是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内心的想法,最终都归结到的是生命存在状态的一种记录。

毕飞宇

书中最典型的“歌者”是毕飞宇《演唱生涯》中的自述。当时作者二十多岁,被一位歌唱老师通达灵魂的演唱震慑,去跟这位老师学习声乐,实际上作者就是想通过这种习仿,能够获得表达自己内心诉求的动听音律,当时作者写作没有精进,尚未找到最佳的发声途径,所以毕飞宇选择了自己并没有底蕴的音乐习练。后来,作者还是找到了适合自己天赋的发声方法,通过写作一途,找到了自己的最佳存在。

黄永玉

在黄永玉的《清流绝响》中,作者记录了友人黄苗子的人生点滴,文章不长,但却信息丰富,因为文章没有什么千人一面的大话、套话,而是撷取的最真实的最现实的人物存在,比如提到黄苗子对一般的生理常识都一窍不通,作者寥寥勾勒几笔,比如黄苗子问“乳沟”是啥,“冬天睾丸怎么不见了”,就把黄苗子的生活常识方面的幼稚交待得栩栩如生,但这一切,并不是黄苗子的全部存在,作者在文章的后半段,很为黄苗子惋惜,认为黄苗子认识包括文化界、电影界甚至政坛各界的人物,其本人应该把这些都记述出来,但黄苗子“不抱西瓜抓芝麻”,把这些宝贵的人生痕迹给“一笔抹煞”了。可见,在黄永玉的全文中,努力还原人物的蛛丝马迹,以给人生的存在留下最符合本来面貌的记载,虽然这种记载,与传主本人的捉刀自陈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比空话连篇的叙事要迹近更为真实的生命存在。

黄苗子与郁风夫妇

在黄永玉的这种抢救性的对熟悉的身边人的存在记录中,我们看到文人与学者均恪守了最真实、最切合现实的一种表达方式,而这种诚实,也正是文学在这个假话连篇的世界上能够独步天下、依然活着的原因所在。我们通用的文字制造了多少谎话连篇,而文学的价值与意义的度量,则与它诚信的含量有关。“笔会”的文字风格就是一种诚实叙事,这是它的精神与精髓所在。

金宇澄

在“笔会”里,没有鸡汤文字的那种虚情假义,没有励志文体的急功近利,更没有人物通讯的人味尽丧,它记载的是真实的生命的存在,甚至连动物的存在,在作者的笔下,也是如此真实尖锐,金宇澄的一篇《马语》,道及的都是作者年轻时代所接触到的关于马的趣闻逸事,这种对街谈巷议中的畜类情态的高密集记载,其实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在《繁花》里一脉相承的对人生最本真属性的还原与刻录,一篇小文与一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其实有内在的肌理相通,都反映了作者对生活的一种共同的期守与态度。在杨绛的首篇《忆孩时》中,作者就这么在娓娓而谈之中,把自己为什么没有写过母亲的这个疑问给解决了,涉及了童年的最真实的角角落落,以及由此产生的回避。

杨绛

不隐瞒,最真实地还原,这一本来是可以人人做到的事,为什么只有在一流的写作者那里才能做到?

大家不知有没有发现一种现象,越是底层者写的东西,越是空话连篇,情感粗糙,一个地方性事件发生后,当地记者的报道,越往下,越没有真实信息,反而是中央级报纸来的记者原汁原味地还原事件真相,里面才出现几个真实的人与事。

所以说,文学与其说是一种语言的功底,倒不如说是对人生的态度,就是对人生存在采取一种什么样的诚实态度。从这个意义上讲,《歌以言志》虽然薄薄的一册,但却蕴含着文学的精髓与要义,它珍藏着人生中的最令人心动的诚实风范,这才是这一报纸副刊为什么有着自己独到地位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则是文学的真实价值的一个剪影与缩影。如此说来,“笔会”就是文学成功与胜利的一个截图,一个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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