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近日，一篇名为《阿里P7员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的文章在网络流传，“自如甲醛房”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引人深思。但是，此次事件并非“自如甲醛房”在人们面前的首次亮相。近年来，装修污染、家具污染致人患病、危及生命的事例屡见不鲜。早在2016年，便已有《出租屋检出甲醛超标 孕妇患白血病状告链家》《中介出租房频现甲醛超标:刚装好就租》等报道，曝光了自如收房后快速装修出租，租客入住后疑因甲醛超标而导致身体不适的情况。
▲大气采样仪。
▲检测员将空气采样器分别放置在客厅及两间卧室内，大约10分钟后便完成空气样本的收集工作。
如今，长租公寓已成为来深工作的年轻人租房时的首要选择之一，在遇到相同问题时，深圳的租客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晶报记者走访了数位自如租客，了解他们在面对“甲醛房”时的无奈和挣扎。
困局 1 缴纳半年房租如何逃离
市民马先生告诉记者，在他入住自如租房后，自如管家便将他拉进了一个自如租客群。该群有150多人，大部分是居住在南山南头片区的自如租客，其他的10多人则是自如管家等工作人员。在看到自如租房甲醛超标的新闻后，不少租客开始在群里试图维权。为了方便沟通，9月3日上午，马先生另外建立了一个名为“自如租户自救群”的微信群，并将20多名自如租客陆续拉进了群里。
“现在很多租了自如房子的人都很紧张，想知道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有没有甲醛超标的问题。”马先生告诉记者，入群的都是自如首租房的租客，他们都对自如租房的居住环境表示担忧。今年5月底，马先生入住的便是一间新装修的房屋。入住后，身体严重不适，曾有十余天头痛的经历，但他并没有觉得这是甲醛在作怪，直到看到阿里员工患白血病身亡的报道，马先生才意识到自己租的房子可能也存在甲醛超标的问题。
8月31日，自如平台在其官方App上发布了一则《关于自如房源空气质量环保的说明和承诺》，提到今年6月1日后入住的自如首次出租房源的自如客，如对室内空气质量有疑问，可向自如申请免费空气质量检测。如存在房源空气质量超标问题，租客可选择无条件提出退租、换租，或接受自如提供的免费空气质量治理和90天品牌空气净化器无偿使用。而对于在此之前入住的自如客如何处理，自如方面并未提及。马先生认为，这非常不合理。“我是5月底入住的，和6月1日入住的租客只差几天，为什么自如就不给我们提供免费检测？”
对于现在居住的小窝，马先生决心逃离。“肯定是要搬家的了。”马先生说。但租房刚3个月的他已按自如的要求，缴纳了半年房租。记者了解到，长租公寓与房屋业主签订的租赁合同大多在三到五年，而单套房屋的装修成本在5万-8万元，为了尽快收回成本，装修之后立刻出租是大部分企业的普遍选择。此前，有租客通过微信联系自如管家，询问房屋在装修之后是否做过环境检测一事，自如管家的回复是，“实地检测时使用便捷式甲醛测量仪进行检测，没有报告。”
困局 2 两次入住，身体均不适
“刚毕业的彭先生在挑选房子时，有一套自己的‘行不行系统’：没阳台，不行；没阳台但靠近地铁，凑合；五公里内有大型商场，不错；房租超过月薪一半，坚决不行。现在，毕业已经两年的彭先生，只希望出租屋里的甲醛达标。”近期，与租房相关的段子在网上悄然流传。事实上，正如段子中的彭先生一样，大部分自如租客只想有一个安全的小窝。在马先生组建的“自如租户自救群”中，租客纷纷留言，决定各自从网络上购买检测仪器或检测试纸自行测量甲醛浓度。如果在房屋内检测出结果有问题，那么他们将向自如提出维权要求，其中就包括市民何朗。
今年2月，何朗入住了位于南山区的自如出租房，但这并不是何朗第一次选择自如的房子。2016年6月，刚从大学毕业一年的何朗就住进了位于福田区益田村的自如房屋。当时，何朗就已经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那时候，我经常感觉到鼻子不舒服，还出现了连续打喷嚏的症状。”何朗还记得，当时在入住自如房屋三个月后的某天，他和平常一样搭乘地铁前往公司上班，可不料脑子一片空白，就像喝醉后“断片”的症状一样，差点晕倒。
回想起这次经历，何朗感到十分庆幸。“幸好当时要换工作，楼上又一直在装修，所以当时我就选择搬家了，否则我可能早都出事了。”今年2月，由于租住的房屋租约到期，何朗才再一次选择自如的房屋，成为一名自如租客。由于从事插画师的职业，何朗经常需要长时间在家工作。而这次入住自如房屋半年后，何朗再次感到身体不适，而且和首次租住自如房屋时一样——都是打喷嚏的症状。他怀疑身体状况与屋内甲醛含量有关。于是，何朗连忙买来检测仪，对房屋进行检测。当晚，第一次检验得出的结果便令何朗十分吃惊。
“国家对甲醛在空气中的标准是0.1毫克每立方米，我第一次检测得出的数值是1.3毫克每立方米，这相当于是国家标准的13倍！”而后，何朗又做了第二次检测。仪器显示，房屋空气中的甲醛含量为0.67毫克每立方米。检测仪响起的警报声，让何朗十分担忧。他随后联系了自如管家，告知其相关情况，并要求自如拿出自己租住房屋的检测报告，或者再次对房屋进行检测。但他并没有从管家处得到合理的解决方案。自如管家告诉何朗，他可以自行请检测公司对房屋检测，如果检验结果表明房屋确有问题，检测费用才由自如承担，租客也可无责换退租房。
困局 3 自行检测甲醛含量，自如不报销
市民徐先生是“自如租户自救群”内为数不多的、选择自费请来第三方检测公司做空气质量检测的自如租客。9月14日，在第三方检测公司工作人员登门时，徐先生不禁松了口气。在此之前的一个多星期内，徐先生不断地尝试预约检测公司上门。但由于检测公司订单过多，此前徐先生的两次预约均被推迟。
▲徐先生用甲醛清除剂为家具祛除甲醛。
徐先生居住在南山区南新路东方美地苑小区内。他告诉晶报记者，当时选择住在这里，除了因为方便出行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看中了小区周边的清幽环境。但房子室内环境如何，却成了徐先生最担心的问题。
为了确认居住环境的空气质量，徐先生首先买来检测仪器和试剂，自行测量家里的甲醛浓度。按照仪器的说明，徐先生做了实验。仪器和试剂得出的结果均显示，客厅和两间卧室均有甲醛超标的迹象。随后，徐先生将情况通过微信发送给了自如管家，但自如管家的回复却让他大跌眼镜。“管家告诉我，我们的房子装修好以后，会做抽查，不是每一间房屋都会有检测。”但自如管家又表示，“房屋使用的都是符合国家环保标准的装修板材”。自如管家还告诉徐先生，租客自行购买的检测仪和试纸费用，自如均不予报销。如果租客自行联系第三方机构检测空气质量，只有在检测机构具有CMA资质、且检测结果不合格的情况下才会承担检测费用。
“我不是想闹事，我只想对自己的健康负责，确认房子的空气质量，拥有一个放心、舒适的居住环境。”随后，徐先生自行联系了几家具有CMA资质的检测机构。与此同时，他也在网上发现了一篇文章，其中的一个观点让徐先生非常担忧。“有些化学剂可以让空气中的甲醛含量突然降低。如果喷上这种化学物质后再做检测的话，那么检测结果可能就会显示正常。”为了保证检测结果的可信度，徐先生极力寻找市面上合格的检测公司，再三筛选后，他选择了这家检测公司，检测三间房屋的费用共1080元。
9月14日，记者在徐先生家见证了检测员对徐先生家的空气质量检测的全过程。徐先生事先将房屋内所有门窗密闭12小时，以确保检测结果的准确性。检测员将空气采样器分别放置在客厅及两间卧室内，大约10分钟后便完成空气样本的收集工作。对于检测结果的准确性，该检测员表示，其公司为拥有检验检测机构资质认定证书的专业检测公司，对外出具的检验检测报告有证明作用。“报告拿来打官司都没有问题。”该检测员说。
但检测结果什么时候能得出，该检测员称“不能确定时间”。他告诉记者，空气样本将带回实验室检测，一般是3-5个工作日出报告。但由于目前检测的人太多，轮候的时间可能会加长。该检测员表示，最近的工作大大增多，平常预约检测的客户每周约三四单。如今，公司的检测员平均每天都要跑三四户人家。
困局 4 不知如何维权，担心换房也没用
检测结果出来以后，下一步准备如何维权？马先生表示，他不会再当“人体净化器”。无论自如如何处理，他都会搬出自如公寓。徐先生则从网上购买了光触媒甲醛清除剂，希望能先减少家里的部分甲醛。等待检测结果出来后，他会再和自如协商后续的整顿问题。而刚毕业几年的何朗谈起下一步的做法，则显得有些茫然。他坦言，想着长租公寓在设施配套、装修风格方面确实比其他房源要好，没想到入住后却面临身体健康不保，还可能要重新找房。“这件事让我挺头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换一个房子甲醛依然可能超标。”何朗说。
律师
租客可向自如要求赔偿
对于租客而言，遇到租房甲醛超标的问题，他们只能被动接受自如给出的处理方案。那租客们如何主动维权，进行体检和退还部分租金的要求又能否得到法律的支持呢？
广东广和律师事务所律师鄢烈超表示，自如公寓把甲醛超标的房屋出租给承租人，是一种违约行为。依法，房屋出租人有义务向承租人提供适应居住的房屋，否则，承租人的合同目的不能实现。因而，承租人可以追究出租人的违约责任，要求房东在原有房租的基础上，适当地退还部分租金。并且，由于出租人严重违约，导致承租人健康受损，属于出租人因合同违约给承租人造成的直接损失，可以请求赔偿。如果自如公寓明知该房屋甲醛超标，因故意或者过失，为了追求不当利润，将房屋出租给承租人，使承租人身体受到伤害，这也符合侵权责任的特征，可以直接追究出租人的侵权责任。鄢烈超认为，若因租住甲醛房而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如患病身亡等，消费者既可以依法追究出租人的违约责任，也可以直接追究出租人的侵权责任，要求出租人赔偿损失。
自如
首租房源空置30天以上
9月11日，自如发布了《自如关于空气检测及治理工作情况的说明》称，9月1日，自如完成全国9城20603间首次出租房源的下架，并进入空气检测及治理流程。
在最新的公告中，自如表示，空气质量问题是一个行业性的，覆盖产业链的复杂问题。在寻求到系统性解决方案之前，自如进一步承诺，9月24日开始，所有首次出租房源，配置完成后，必须同时满足空气质量经权威机构检测合格且空置30天以上才能上架出租。
对于长租公寓的装修标准，晶报记者了解到，经住建部批准，《租赁式住房装配技术规程》正在制定，将于明年上半年公布并实行。中国建筑装饰协会相关负责人表示，正在着手编制租赁式住房装配技术规程，让房屋质量安全有行业性的规范去引导。
焦点问题
1 甲醛是否会引发白血病？
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曾表示，在对甲醛做了多重性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甲醛与白血病没有关系，但是苯、甲苯等挥发物肯定与白血病的引发有关系。“只要是用含苯的合成材料家具的话，产生白血病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深圳市中医院主治医师陈世军也表示，过去医学界的常规看法认为，过度吸入甲醛会诱发引起白血病，还会导致肝功能的损害、造血系统的破坏。“在过去也确实发现，长时间在甲醛超标的房子里居住的一部分人患上了白血病，但如今，关于甲醛对人体危害的结论在学术界有争论。”陈世军说，目前出现的新说法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吸入甲醛会引起血癌，最起码没有直接的关联。
2 既然甲醛超标与患白血病没有直接关联
那是否能住在甲醛超标的房子里？
深圳市中医院主治医师陈世军强调，虽然还不能确切证明吸入甲醛会引起血癌，但市民应尽量避免住在甲醛超标的房子里，避免甲醛等化学剂对人体造成危害。在甲醛刺激性气味的影响下，人们可能会出现眼睛红肿、流泪、怕风、怕光，呼吸系统方面的鼻炎、哮喘发作、鼻子堵塞、干咳，皮肤过敏等常见现象。陈世军提倡，市民在装修时应使用绿色环保的装修涂料，从源头解决问题。新房子装修后不要选择即刻入住，而是通风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并配合使用除甲醛剂。
3 室内甲醛能否完全去除？
深圳市中大检测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室内甲醛的释放期为3-15年，没有什么办法能使之完全消除的，而比较环保且有效减少室内甲醛的办法是保持室内空气流通、在室内栽种绿植，如绿萝等，或者使用竹炭包等。”然而深圳绿曼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则表示，使用光触媒甲醛清除剂和甲醛分解酶能够完全去除室内甲醛。
记者/姚慧苹 实习生/方海珠/文 刘宁宁/图
来源｜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