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武定奔象基地的航拍图
每一次去武定奔象基地，都要经历一番考验。
从昆明出发，先走一个半小时的京昆高速，从猫街出口下，再走两个小时弯弯曲曲的山路，直到武定县东坡乡一处被唤作“路其干”的山凹处，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武定奔象柑橘新品种基地。6万多株“阳光一号”，1万株“金秋砂糖橘”，1.4万株“091无核沃柑”，层层叠叠，如绿色锦绸般披挂在山坡上。
从建园那年那月算起，这个月刚好是建园4周年，橘树都开始进入盛产期，沉甸甸地挂满了整个树梢。我问宋豫青：“如果做下小结，现在对这个投资项目的自我评价是怎么样的？”
宋豫青（右）和于恩奇在基地查看结果情况
“当初自己不懂，是别人指的路引我过来的。”宋豫青望着已经硕果累累的橘树若有所思，感叹道：“用于恩奇（基地负责人）和刘生（技术负责人）的话来说，幸亏我当初力排众议选择了‘阳光一号’这个单品，不然的话基地就越做越困难了。”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宋豫青就解释道：“因为‘金秋砂糖橘’在这里没有上市时间的优势，像华宁9月20日就可以上市了，果园价5.5~6元/斤，我这里的成熟期要到10月中下旬，差20多天。在这里种出来的‘091无核沃柑’虽然风味很浓，但上市时间也没有优势。现在看来，‘091无核沃柑’在云南最适合海拔在1500~1600米、春天回温没那么快的区域，可以挂到5月—6月，是有优势的。”
“当初你是怎么看中‘阳光一号’的？”我对她当初的“力排众议”感兴趣。
球状结果的“阳光一号”
“我尝到‘阳光一号’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单品可以在市场端脱颖而出。”宋豫青解释道：“因为它是‘红美人’和‘春香’的杂交后代，大果型，好剥皮，有橙子、柚子和橘子的综合风味；再一个它很耐放，在室内常温下存放２个月风味不变。但当时彭良志老师和曹立都不赞同，他们认为这里有早熟优势，最适合种‘金秋砂糖橘’，而且‘阳光一号’容易裂果，万一……”
“彭老师和曹老师是从种植端考量，你是从销售端考虑。”我提炼道。
“对！只要销售端愿意接受的品种，在种植端肯定能解决问题，我当时就是这样考虑的。”宋豫青说。
进入转色期的“金秋砂糖橘”
那时的她还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觉得身边有这么多专家支撑，栽培方面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但造物弄人，原先预想的“金秋砂糖橘”早熟优势并没有得以呈现，而专家担心的“阳光一号”裂果问题也没有出现“万一”。
“在这个地方，已经连续几年裂果率都能控制在5%以内。”宋豫青高兴地说：“其实我也困惑过，这里的投资成本很高，每年的人工和水费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发现了这个地方还是有优势的。比如说土壤，虽然看起来很贫瘠，前期果树生长速度慢，但是一旦根扎下去，树长起来后，对后期果实的品质就能更好地调控。而且它到这个时候就进入旱季，那在转色、上糖这个时间段没有雨，出来的品质、糖度和耐储运性都会比其他产区好很多。”
“穷山恶水出好果。”我笑了笑，想起这句曾经调侃过枚青的话。她承包的荒山土壤贫瘠，又缺水少肥，奠定了出品20%糖“金秋红蜜”的客观条件。
挂果累累的“091无核沃柑”
包括武定奔象去年生产的“091无核沃柑”也得到雨露空间胡志艺的好评，糖度高，化渣性好，在冰箱放2个月风味不变。他嘱咐宋豫青千万不要为了省钱改了水肥，而我却担心枚青卖果有钱之后，增加肥水改变了原先“穷山恶水”的生态环境。
于恩奇从果园中带回几个“阳光一号”，果皮还是青绿色的。今年套袋之后，果面明显光洁了许多。穷山恶水的金沙江干热河谷气候有利于糖度和风味的提高，但不利于果面的外观品质，所以今年宋豫青决定把所有的“阳光一号”都套上白色果袋，把品质做到尽善尽美。
全部套袋的“阳光一号”
“这个果子居然有12%了。”于恩奇惊呼道。他前面测的两个青果都只有10%多一点，眼下这个略有泛黄的果子测出来的数据差不多接近了去年成熟期的糖度。
我尝了一口，还有明显的酸味，但风味浓、水分多，对一个刚从烈日下巡园回来的人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美味。“去年‘阳光一号’的市场反映怎么样？”我问宋豫青。
“去年是第一年，我们在熟期的判断上出现了问题。”宋豫青说：“去年按照其他产区的判断是10月底上市，但是这里的光热条件不够，口感根本没有达到这个品种应该达到的品质。我们先去了嘉兴市场，他们觉得糖度低了；后来去了北京，发现北方人特别喜欢这个品。因为他们冬天在室内开着暖气，又热又燥，一吃这个橘子非常解渴，又不腻，吃着停不下来。”
2020年进入成熟期的“阳光一号”
我听着有种避实击虚的感觉，并不符合我对这个新品的期望，呢喃道：“在北方的价格可能很难提起来。”
“我以前也认为在北方的价格提不起来，但后来发现，在南方，大家是拿着红包走亲戚，北方还是喜欢拿着东西走亲戚。”宋豫青说：“像‘阳光一号’今年会在11月底12月初开始上市，刚好赶上元旦和春节市场，可以作为礼品市场的首选。我们去年做了一批一件代发的礼品装，发现这个品是成功男士和知识女性的首选。这批人吃过‘阳光一号’之后，都跟我说，你们奔象那个金黄色的橘子真是太有特色了，我们在市场上再也找不到类似的味道。”
“对！市场上最容易火的就是有特色的。”我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还是青绿色、带着尖顶的橘子，回想起去年在“阳光一号”新品发布会上尝到的口感，虽然谈不上惊艳，但无论从外观到内质确实都挺有特色的，这在琳琅满目的水果市场中是很有机会脱颖而出的。
基地的分选车间
“就跟我们的‘091无核沃柑’和‘沃柑’在外表上是一样的，吃过的人会念念不忘，但你在销售的时候很难找到差异性，也很难做出溢价。”宋豫青感叹道。
“去年的‘阳光一号’卖什么价？”我询问道。
“我们自己一件代发的礼品盒有两种规格，10粒装和8粒装，5斤左右，卖98元/件和128元/件。今年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我觉得‘阳光一号’在今年的礼品市场应该能火。”宋豫青信心满满地说：“今年我们想找到几家能把柑橘优新品种作为引领企业发展的供应链公司来长期合作，不光是‘阳光一号’，包括我们做‘金秋砂糖橘’产业化园区，建立‘091无核沃柑’产业化联盟，都是想打造稳定的供应链服务体系。”
在晨曦中眺望远方的宋豫青
在基地上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太阳从山的一侧升起，一片片地照亮整个园区。宋豫青望着远处依然荒芜的山脉对我说：“我们当初选择这块地的时候，可能只是想着把这些柑橘新品种种出来、卖出去，能赚到钱，但时间久了，对这片大山就有了感情，我希望接下来能做出一种盈利模式，让当地的百姓看到，老天没亏待我们。”
“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他的优势，关键在这个区域中要找到适合的品种。”我感叹道。这两年我经常在探讨优势产区，现在看来，优势产区不仅仅是气候，如果综合交通、人工、成本、市场等综合因素，其实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自己的优势。
“对，找到适合这个区域的品种，另外这个品种在市场上能够引领……”宋豫青补充道。
自行设计的山地打药机
“不一定引领。”我善意地提醒道，“引领市场的目标太大了，现在要做的是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哪怕只是一小段，就有机会。就像新余蜜橘、砀山酥梨一样，它能在新品迭出的市场浪潮中继续存在，是找到了市场需求点。市场不是单纯以品质论英雄的。”
宋豫青点了点头，赞许道：“所以我感觉到现在的心比较静了。原先一来这个地方，山路十八弯，树又长得慢，心中焦虑；现在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蓝天白云，空气很好，又很安静。当自己沉下心之后，把每一个环节深挖，发现这个地方还是很有优势的。这里没有溃疡病，熟期品质可控……到明年，我这里基本上就可以实现机械化打药了，再加上水肥一体化、轻简化修剪……”
大山里孕育着的新希望
“实际上做农业的心态就像在这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开车一样。”我比拟道：“让自己静下心来，找到自己精确的定位，沉下心来把细节做好，农业还是有奔头的。”
对！农业还是有奔头的。
2021年10月2日